朕能造反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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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互相折磨的君臣

范景文又爱又恨。

爱现在皇帝的风度,恨现在皇帝的胡闹。

怕把爱卿真给气坏了,朱由检终于把心里的计划透露给了范景文。

“朕对自己的国丈都下手了,京城的兵马也控制在朕的手里,锦衣卫也大清洗,五城兵马司只是个摆设,没有啥战斗力,爱卿猜一猜,现在京城最慌的是谁?”

“臣不猜。”

“猜一猜嘛。”

“君臣奏对,岂能儿戏,臣不猜。”

“爱卿。”

朱由检实在拿范景文无可奈何。

幸亏当时没看在此人是忠臣的份上,就把此人提拔为首辅了,要是让范景文当首辅,给自己得增加多少麻烦和阻力,不过如此忠心的人,用好了的效果也是最大的。

起码知道此人有底线,那么最重要的大事可以托付此人。

有些事可以多尝试。

比如提拔巩永固,他就算抄家失败了也不会造成大麻烦,换个人继续上罢了,可有些事,还真需要值的放心的人才行。

既然范景文真生气了,朱由检不再逗他。

自己本想讨好他。

结果热脸贴冷屁股。

还是奸臣贴心啊。

朱由检无奈。

“京城的勋贵有钱,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他们掌握的商道。”朱由检感叹,“京城是不产粮食的,可好几十万的人口,吃喝拉撒全指望外地运输。”

范景文是聪明人。

但他是个有底线的聪明人,哪怕知道许多事不可为,他也一样会去做。

皇帝以前信任首辅陈演,而首辅是个自私自利,不做事实,只顾排除异己,提拔亲信的小人,许多事情让范景文看不过眼,所以哪怕会得罪首辅,也不会获得皇帝的支持,他还是会出面反对。

当年皇帝和首辅达成共识,催促孙传庭出兵。

范景文不认可。

既得罪了首辅,也让皇帝不喜。

范景文已经习惯了。

十几年前,皇帝最信任和喜欢的是杨嗣昌,杨嗣昌和皇帝也达成了对待流民军剿抚大局的共识,当时还在南京的范景文同样出声反对。

他公然上疏,极力反对,认为张献忠投降不值得相信,只是缓兵之计,等待时机的选择而已。

杨荣昌向皇帝抱怨,说自己苦心做事,而旁观者却指手画脚,这是崇祯皇帝第一次对范景文印象不好。

按道理。

皇帝不喜欢的人,怎么会调去京城呢。

这又牵扯到党争。

周延儒借助东林党的势力胜出后,开始对阉党的清算,结果周延儒背叛了东林党,给第二次众正盈朝带去了毁灭性打击。

这样的局势下,周延儒需要一批不受东林党影响的官员,于是有了范景文被周延儒调入京城的经历。

后来孔友德军叛乱。

这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武装起来的火器新军,是孙元化和红毛夷人雇佣军训练出来的,结果没有发挥作用,反倒给大明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失。

范景文认为罪不在孙元化。

他又调来了京城,于是为孙元化开口求情,结果并没有用,皇帝连首辅周延儒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区区的范景文,最终孙元化死了。

这么多年了。

范景文屡次与皇帝唱反调,知道自己不受皇帝待见。

可皇帝换人换的太勤。

局势越恶劣,皇上换的越勤,换着换着,范景文这位在京城一直没啥实权的官员反而升了上来。

进入内阁的范景文越发痛苦。

局势恶劣到他也不知道如何解决的地步,而首相却是个小人,明知道形势恶劣如此,不知道如何改革挽回,只知道争权夺利。

如此的范景文,怎么能不急呢。

他日后的殉国。

内心的悲愤可想而知。

范景文的神色,朱由检看在了眼里,神色认真了起来,不敢再轻松自若的应对。

他内心的确有些当做儿戏。

不到半个月的功夫,破罐子破摔,虽然是思考之后的方法,其实也是有旁观者的随意,可是范景文不同,他的心里这是他的国家。

朱由检有些羞愧。

自己居高临下的俯视范景文,其实并没有这个资格。

范景文的确给自己上了一课。

朱由检明悟。

周边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朱由检认真说道,“崇祯十二年最困难的那三年大灾,京城也没有缺少粮食,能保持稳定,靠的就是大量的商道,可以调度全国各地的粮食,这三年都熬了过来,更不提大灾已经彻底过去了两年,现在的京城是不缺少粮食的。”

“勋贵们有钱有粮,朕可以去抢他们,但是全国的商道,朕又如何去抢呢,而朕是大明的皇帝,更不能做贼寇才会做的事,失去了天下大义。”

“大义在,朕才是皇帝,没有大义,朕就不是皇帝,朕之所以敢提出亲征,姑且不论是否成功,朕的底气来自于天下大义,能从天下各地源源不断获得钱粮。”

“朕不与爱卿讨论亲征之事,朕要告诉爱卿的是朕做事有分寸,不会仗着兵马就行贼寇之事,朕把海子里的土地分给阉人们,也是起逼迫勋贵们的意思,接下来才能让他们松口。”

范景文听到皇帝耐心的解释后,知道自己误会了皇帝。

不过他更不明白皇帝要做什么了。

“人是活的,地是死的。”

“勋贵们要地,朕要粮食,他们占了朕的土地,朕不追究他们,诚如爱卿所言,已经是一笔糊涂账算不清,那么摊开讲,他们不能白占朕的土地,朕也不逼迫他们,海子里的地就按照朕画的范围卖给勋贵们,他们是实际占了也好,还没占也好,咱用土地换他们的粮食,各给地契,以后就是他们的祖产,光明正大,谁也不用藏着掖着。”

“可他们要是不买呢。”

“一亩地朕只要两石的粮食,先到先得,倒要看看勋贵们谁能忍得住,是不是一条心。”朱由检冷笑。

大明的勋贵属于短视之徒。

这也是阳谋。

要是勋贵们懂长远的眼光,不用皇帝开口,他们也会主动把各家的粮食送给皇帝不是么。

被眼前的利益遮住双眼的蛀虫罢了。

他们懂什么长远。

更谈不上团结。

但凡勋贵们还留有有丝毫的长处,也不会让亿万人口的大明,沦为被几万人口的部落打压到如此的境遇。

正所谓局势有多坏,蛀虫们就有多蠢。

连安身立命的堤坝都不在乎。

可想而知。

范景文思来想去,此计虽然有许多的不足,可的确是救急的方法,竟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范景文整理了衣冠,向皇帝拱了拱手。

现在的皇帝,有了明君之主的气象。

大明有了中兴的可能。

范景文缓缓开口,语气坚定。

“皇帝不可亲征。”

朱由检傻眼。

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