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中的反抗
“朝廷离不开漕运,因为人们需要吃粮,这是国家的根基,而这份根基,养活了太多的蛀虫,其中多少勋贵伸手,他们躲在后面,把商人推到前面,朕要亲征,不过养了一些兵,他们感受到了威胁,就敢把米价涨起来,全然不顾江山社稷。”
朱由检问道,“他们的底气是什么?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的荣华富贵是依附大明的吗?”
王家彦看样子不怕死。
历史上也的确殉国。
既然此人像个不怕死的,朱由检愿意请教他。
王家彦怀疑自己听错了。
皇帝疯了?
王家彦一脸惊疑。
“前些年的时候,朕告诉勋贵们,他们要把祖宗的本事捡起来,恢复勋贵子弟们骑马打仗的本事,结果成国公告诉朕,他的儿子体弱,吃不得这份苦。”
“如今想来,连成国公这样一等门楣的勋贵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咱大明的勋贵沦落到何等地步了。”
“一门心思伸手,犹如堤坝里的虫蚁,只能看见眼前的一片地方,拼命的吃啊吃啊,全然不顾堤坝垮了,他们不也一切覆灭,难道他们还想在大顺朝继续当勋贵?”
“你们这些官员还能在新朝继续做官,他们那些勋贵还指望能在新朝继续当勋贵?”
“家里积攒了不可计数的财富,养了好多的商人,垄断了京城的粮食,难道指望新朝不会找他们伸手?”
王家彦不敢任由皇帝继续说下去,这已经不像是讨论问题的态度,连忙出声。
“臣是大明的臣,臣不知道什么大顺东顺,真如皇上所言,大明倾覆的那天,皇上是亡国之君,臣是亡国之臣,了不得殉国罢了。”
“可若是君都放弃了臣,臣又该如何自处?”
朱由检被王家彦的话堵住。
王家彦说的没错。
但就是这份没错,让朱由检非常郁闷。
天下明明是天下人的。
大明虽然不好,可接下来的大清,所有人都沦为了下等人,只怕更多的人心中懊悔,可是懊悔有用吗?
朱由检在非洲呆了许多年。
非洲贫穷、战乱了多少年了。
他们就难道没有人想要改变?
他们就没有英雄愿意牺牲自己,希望能改变自己土地上的命运?
奈何面对实力上的差距,他们就算内心有再多的呐喊,也只能是无用悲鸣,丰富别人的谈资罢了。
不光无可奈何,离西方的差距也越来越大,大到凭借自身没有丝毫追赶上的可能。
就像西方的记载里。
亡国之后的大宋百姓,他们说话温声细语,举止之间犹如君子,可当他们见到蒙古士兵的那一刻,这些人都闭上了嘴巴,不敢多说一句话。
把这些情况看在眼里的西方人,冒出这些亡国之人的内心怎么想的好奇,并且记在了纸张上。
讲大道理的是这些人。
亡国的元凶也是这些人。
朱由检放声笑了起来。
皇上的笑声,惊动了外面的侍卫和勇卫营的勇士,众人纷纷回头看了眼,看清楚情况后,众人才回去自己原来的位置。
“既然爱卿是忠臣,朕要中兴大明,而爱卿又协理京营,朕把京营托付给爱卿,京营不是没银子吗?朕这里有,就在皇宫,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爱卿带着朕的圣旨,把京营拉到皇宫来,朕要亲自检阅操练。”
朱由检给了王家彦一份差事。
由协理京营改为管理京营。
如果王家彦能办得好,那朱由检就信他是忠臣,否则哪怕王家彦是殉国的人,朱由检眼里也不是忠臣。
宫里头有三千多兵马。
王家彦到底是文官,朱由检不认为自己压不住。
皇上胆大妄为,王家彦还想劝一劝,此举太过冒险,万一发生董卓之事呢,可是见到皇上冷静的态度,王家彦突然明悟皇上内心的想法。
皇上已经豁出去了。
现在的皇上,需要能为他办事的人,而不是劝阻他的人。
再多的话语化为无奈,王家彦只能拱了拱手,压下了内心的忧虑,领了皇帝的差事。
......
京城的粮价又涨了两钱,上升到了二两五钱一石,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涨了四分之一,这上涨的速度引起了京城百姓们的恐慌。
加上贼军送来的决战书,以及山西前方形势的一边倒,可谓是人心惶惶,许多京城百姓纷纷去抢购粮食。
越是抢购粮食,越是导致米价上涨。
不同于崇祯十二年开始,长达三年的灾情下米价的上涨,这回的米价上涨是人为的,而且涨幅速度之快,比那三年的灾情都要迅速。
那三年的米价上涨有个缓冲期,百姓们手里或多或少有余粮。
恐慌一旦造成,那就无法轻易的恢复。
京郭郊外庄园。
“我们这么干,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有勋贵担心。
“不这么干,怎么逼皇上让步?”
“现在紧要的关头,皇上又是亲自练兵,又是清丈田亩,连脸面也不要向内廷下手抄家,我们要是不作为,难道要像那些太监一样,事到临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有人无所谓。
“有京营在手,皇上应该不至于这么对付我们。”
“京营在哪里?”
人们看向李国桢。
李国桢露出难看的笑容,“京营名册上还有五六万兵,其实连一万都没有了,何况京营的指挥权极其复杂,哪怕我总督京营,也并不能轻易调动的了京营。”
有人嗤之以鼻。
为啥调动不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皇上的岳父靠着五城兵马司吃的满嘴流油,下面的人跟着喝汤,只苦了下头当差的,当差的为了求生,只能对百姓们下手。
先是成国公吃饱了,后来襄城伯又对京营大捞特捞。
都忙着捞银子。
银子被捞着了,士兵们活不下去,没有活路只能跑,人跑了,账册上没划掉名字,勋贵们反而乐意如此,省了不少麻烦事。
许多年前京营名册不对,并不是隐蔽的事。
因为一代代下来,大家都这么做,想要追究也追究不了。
“怕什么呢,国丈家的粮商是京城最大的几家,只需盯着他家,他要是敢降价,咱们也降价,日后再来找他麻烦。”
众人觥筹交错,有皇后的生父带头,他们并不担心。
“皇帝说要亲征,到底怎么回事?雷声大雨点小,定了出征的日期没有?”有人问李国桢。
李国桢笑道,“谁知道皇上怎么想的。”
最后想了想又说道,“可能知道练兵的难处,皇上也不敢提出亲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