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首当其冲的杜勋
高起潜是个聪明人。
他常年监军，明悟了一则至理。
钱粮才是一切。
所以他明白皇帝最在乎什么，从哪方面入手，才能做到让皇上满意。
今天岛上士兵们士气旺盛。
各部如常操练行军。
比起昨日越发的整齐，起码维持住了队形，而不是零零散散，如果能这般操练三五月，倒也能打打顺风仗，高起潜内心判断。
朱由检也在平台上观望。
高起潜比自己心急，不过也好，今天是动手的好机会。
从御马监各处牧场集结来的军士，总共有一千五百余人，这么点人，其实也有不少的老弱，所以朱由检给的标准很低，能操练合格的也不过四百人而已。
大多数是最低档，也就是每个月二两银子的军饷。
不过没有人不满意。
老弱满意，青壮也满意，有志之士同样满意。
所有人都满意，代价就是钱粮。
现在京城米贵，哪怕按照一石粮二两银子，军粮月粮军饷，一千五百余人，每个月需要支付一万几百两银子，不包含军甲物料，从十库里搜集出来的，否则需要翻一倍，一年接近十三万两白银。
如果是骑兵，还要继续翻一番。
开拔费也不能少，因为刚刚成军就要拉去战场，不给安家费，人家也不是傻子，至少也需要五两，又是近万两银子。
朱由检打算给十两，那就是一万五千多两银子。
内承运库只有十八万两白银。
也就是说，基本上只能用来维持这支一千五百余人，战斗力不稳定的新军。
建立在朱由检亲自发军饷的基础上。
如果还是往常的方式，十八万两银子撒下去，士兵们一年到头，大多只能落个三五两银子，给的钱越多，养肥的蛀虫越多。
现在岛上有五六百名宫女，一千五百余军士，加上皇帝，还有几十名侍卫，每日耗米菜肉油豆近四千斤。
内承运库所有的银子都在岛上。
所以每三天，杜勋会来支银。
太液桥上。
进来几名太监，守桥的军士放心。
杜勋来了。
因为皇帝身边有大量的军士，这些军士知道外头的物价，所以太监们收敛了许多，不敢狮子大张口，可也没有省钱，每日的伙食费需要两三百两银子，几日下来就是一两千两。
还有后宫各处的支出，内廷二十四监的支出，已经积了好几千两银子。
杜勋得知皇上在平台，不一会儿，爬上来后，看见了高起潜，这太监低着头，他的身边还有几名陌生的太监。
杜勋只认得高起潜，其余人不认识，虽然内心奇怪，却也没有在意，如常的请皇帝批条子。
装银子的木箱堆积在隔壁。
皇帝有时候竟然会亲自去监督。
皇帝的性子完全变了。
接触过皇帝的人如此认为。
以前皇帝也知道下面的人贪腐成风，也想过改变，也有大臣提议要扭转此风，不过每当出手遇到抵抗和反对时，皇帝往往为了脸面而退缩。
皇帝退缩了，那些支持皇帝的大臣就倒霉了。
皇帝太过薄凉。
许多支持皇帝的大臣往往没有好下场。
远的有薛国观。
近的有陈新甲。
以前有人为皇帝出头，皇帝自己躲回去，现在没人为皇帝出头了，皇帝倒是坚韧起来，不知道如何形容，杜勋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心里头比较烦躁。
难道以后都要如此？他们岂不是捞不着了。
杜勋还在盘算，此时，皇上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让杜勋丧胆。
“朕的士兵算了一笔账，每日的伙食从市面上采买，肉价虽贵，也不过八十余两银子，为何每日高达两百余两呢？”
“还有，宫里的用项，主要来自海子里，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用项？”
皇帝的突然发难，杜勋答不上来。
内心升起恐惧。
大明的经济制度是有问题的，但初衷是好的，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不叨扰百姓，所以一切出发点是自给自足，包括皇宫也是如此。
朱棣迁都北平，在前元猎场的基础上，修建了一百二十里的围墙，成为巨大的“菜园子”。
从蔬菜瓜果到牲口应有尽有。
皇宫的主要用项，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那么现在为何不能自给自足呢。
道理很简单。
被瓜分了。
盖子不掀开就看不到，掀开了盖子，没有人能辩解。
高起潜当即上前说道，“皇爷，他既然不说，请让奴婢带下去，奴婢会让他开口。”
朱由检点了点头。
挥了挥手。
杜勋这才反应过来，大声道，“陛下，奴婢是杜勋啊，乾清宫伺候陛下多年，对陛下忠心耿耿......”
“住嘴！”
高起潜等皇帝没有反应，这才大喝一声，并让人堵住杜勋的嘴，把他压了下去。
忠心耿耿。
朱由检冷笑。
这座岛上，自己的身边除了王承恩和周镜，就没有忠心耿耿的人。
到了最后的时刻，原主崇祯实在无人可用，各地望风而降，他丝毫没有应对办法，病急乱投医，连杜勋都派出去监督地方，希望能阻止地方投降李自成。
结果派出去大量的太监，包括这杜勋，随着地方一道投降。
他们这些太监在皇宫里还没办法，到了地方总代表了一点皇权，主动投降李自成，反而比在皇宫里要强。
所以朱由检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
对付谁。
他都没歉意。
包括对付皇后。
皇后没错，但她的亲生父亲有错，如果皇后能识大体那还好，如果皇后也是因为生父的原因，阻挠了自己，那么皇后都会是自己的敌人，不要怪自己下手。
几名跟随杜勋来的大太监，包括尚膳外监的掌事太监在内，众人还在下面等候，突然，一帮陌生的太监闯了进来，还没等他们反应，众人就堵口的堵口，拿绳子的拿绳子，寡不敌众被五花大绑。
最后才看见被压下来的杜勋，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挣扎不过，皆被带去承光殿。
许多人看见了。
他们好奇，纷纷交头接耳，很快被校官们喝止。
岛上的宫女吓住了。
嬷嬷也惊疑不定，不过岛上不能进出，她们就算再多的疑问，也只能乖乖呆在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