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NO.63：愈合

从帝社出来的李查普曼正准备开车，突然看到了卢科林，他不禁眯起眼睛，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一向敏感，立刻预感到他肯定有目的。

卢科林好像是在等人，这会儿的天气很闷热，他一直擦汗。

李查普曼坐在车里，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永远要穿长袖。

这时，哈珀来了。他好像交给了卢科林一些资料，李查普曼更加不解。

卢科林作为一个威斯德慕的教授，比在帝社工作的人来的都勤。

等哈珀走后，李查普曼决定下车。

“卢科林教授。”

卢科林正准备上车，他转身，“啊……您好……您是李查普曼先生吧？我久仰大名了。”

他果然跟传言中一样，非常温柔。

“您……这是来找人吗？”李查普曼微笑着问。“您在审判庭上的发言真的特别有勇气呢。”

卢科林腼腆一笑，“我真的平时不敢这样说话的。只是薄荷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孩子，我不想看她受欺负。”

“是吗……”李查普曼有意无意去看他手里的资料。“我刚才看见哈珀了……”

卢科林下意识把资料背在身后，“就是有一些东西，我跟薄荷查了一半，后来搁浅了，今天我想拾起来接着做……”

“是什么？”李查普曼才不会轻易放过卢科林。

“就是一些……老案子的查询而已。”卢科林也不会轻易暴露。“那我先走了。很高兴认识您～”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之后上了车。

目送他的车远走，李查普曼抬手在通讯器上立刻播了个号。

他戴上耳机，问：「刚才世护队的哈珀去档案库了吗？嗯，他取的什么资料？历年关于教会和祭拜组织的案子？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们了。你们看管档案辛苦……」

李查普曼绷着脸上车，又掏出了一只通讯器。

他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您好。我姓圣玛利亚，请帮我接零号犯人。谢谢。」

过了一会儿，耳机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慢条斯理的声音：「稀奇。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李查普曼开口：「我需要告诉一下你，我在帝社的同类。他应该不愿意承认我。」

「这么快就发现了？哈哈哈……」

那边的笑声诡异。

「只是现在横出了一些棘手的事。我必须解决。」

「让我猜猜……」那边的声音像蛇一样，带着冰冷的寒意。「你是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这些让你棘手的事情……因为这些事，都是一些人导致的，对吗？」

「现在我有两个人，必须要解决了。」李查普曼坚定地说。

他眼中犀利冰冷，像是毫无感情的利剑。

同一时段的特临木区终于等到了天亮。

薄荷戴上墨镜，叼着烟跟在洛克烊身后。他后颈上的编号纹身并没有刻意遮掩，配上他的气场有几分野性。

洛克烊因为伤痛走得很慢，“你还不高兴呢？我觉得家里没必要安装洗衣机。我的衣服又不多……”

薄荷臭着脸：“但我的衣服多啊。有很多还是不能手洗的。不是，你之前洗衣服都是手洗啊？”

“我不是啊，四楼的临街有一家公共洗衣房啊。一个半金能洗两个小时，不限量。”洛克烊放慢脚步跟她并肩。

薄荷瞥了一下眼睛，她放慢脚步。“你去公共洗衣房，多脏啊。什么人的衣服都有……明明有钱，还不买个洗衣机。”

“主要是我是租的房子，水费谁摊啊？”洛克烊挠挠头说。

“当然我掏钱了。”薄荷有些赌气的样子让洛克烊有些想笑。他无奈：“哎，别生气。最后我不还是同意买了吗？”

“……”

这倒是让薄荷无话可说了。她去掉墨镜挂在衣领上。

也是，最后还是洛克烊妥协。

洛克烊说：“你也不要遇上分歧就跟我吵架，如果这件事有道理，我不会不同意的。”说完后，他感觉有些怪。好像……薄荷从来没说过要跟他一直住在一起之类的话。

只听旁边薄荷在小声说：“我以后会跟你商量。主要是……从来没人跟我商量，我都是自己做决定的。”

洛克烊张口，想说一些温情的话，却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你吃冰淇淋吗？”他生硬地错开话题，就像每一次偷偷看她被发现后，挪开视线一样生硬。

“嗯？在哪里？”薄荷的眼睛突然亮盈盈的。洛克烊指了指一旁街里的甜水铺子，铺子外有一辆冰淇淋车。

这会儿的天快黑了，洛克烊跟薄荷过去。

“想吃什么味道的？”洛克烊问。

薄荷的表情完全放松了下来，透着一股放松单纯的劲儿。

“哇，想要甜奶和……唔？大蒜味道？”薄荷看着奇怪的口味，歪了歪头。洛克烊站在她旁边低头点烟：“想要什么口味来着？”

薄荷抿唇：“大蒜味道的冰淇淋，你吃过吗？”

“没啊。你要是想买的话，我给你买一支。”洛克烊买了一支甜奶味道的，一支大蒜味道的。

薄荷甜笑，透着期待和兴奋。

“谢谢你，洛克烊。”薄荷不自觉靠近他。洛克烊咬着冰淇淋，“以后这种小事，不用特地谢谢。”两人对上目光，薄荷心中突然一阵酸疼。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

只是拿着一支冰淇淋，和这个人走在拥挤的小街道上，她竟然有些想哭。

低头咬了一口冰淇淋，大蒜的味道猛地上头。一股让人无法形容的难受冲味，又臭又辣，一点食物的感觉都没有，薄荷顿时感觉自己被上刑也就是这种效果吧。

但是洛克烊买的，她也不能当着洛克烊面嫌弃。又屏息咬了一口，冲得她险些骂人。

洛克烊在旁边看着薄荷苦着小脸，可爱到他险些破防伸手rua她。

什么都没说，他直接拿手里的甜奶味冰激凌换了薄荷手里的大蒜冰激凌。

“嗯？”薄荷懵着看他。

“难吃就不要硬让自己吃了呗。”洛克烊试着咬了一口大蒜冰激凌，“呵—————真够下头的，这味儿……”

看着洛克烊皱起来的脸，薄荷捂嘴笑了。“呵呵呵呵……啊，对不起，我买错了……”

“？？干嘛道歉啊？你不许在这方面跟我道歉。”洛克烊神情严肃认真起来。薄荷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她心里顿时有些期待幻灭了。

如果她不那么酷了，洛克烊会不会对自己的热爱消逝。

“别瞎想啊——————”洛克烊夹着烟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什么样子我都觉得特好。我刚才可能没说清楚，我不许你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道歉，因为你可以任性可以不讲道理，在我这里，这些都可以。”

他说完，天黑了。

薄荷瞬间动不了了。就在洛克烊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里腐烂的伤疤好像在疯狂生长，不是扩大，是疯狂地在试图愈合。

“怎么了？”洛克烊以为薄荷不舒服，他连忙掐灭烟，捧起薄荷的脸，“没事吧？我们去诊所……就在楼下的街道……”

薄荷低头，忍下鼻酸。“我就是……累了……”她心虚地小口吃着冰激凌。

“那我们快点回去。我骑车带你……”他拉了拉薄荷，薄荷不动。洛克烊说：“我背你？真的很累吗？”

“没有。你伤还没好呢，我骑车带你。”薄荷连忙走到前面。她的身材很好，穿了一件T恤外扎在牛仔短裤里，墨绿色的长发跟着她的动作摇曳。

在这个地方走过去，没人能不回头。

这些目光让洛克烊不舒服极了，他上去紧紧贴在薄荷背后。

薄荷去停车场开车，洛克烊摁住她，“我来带你。”

“你的伤……”

“没事，我的伤愈合的很快。我来骑车，咱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吧。”洛克烊戴上了头盔。

薄荷没办法，只能跟着戴上头盔。

她坐在后座，洛克烊说：“你得系上安全带。”

“啊？扯，一机车哪里有安全带啊？”薄荷疑惑地问。

洛克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让她紧紧贴住自己。

“系好。安全重要。”洛克烊装着酷酷的语气。

薄荷在他后面，放肆扬起嘴角，她全身靠到了洛克烊后背上，“嗯，知道了。哇——————洛克烊你心跳的好快。”

“……”洛克烊拧动油门。

机车飞驰在特临木的黑夜里，薄荷的侧脸贴在洛克烊后背，听着他紊乱不齐的心跳，略冰凉的风一阵阵地吹着自己的皮肤，她全身都浸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里。

洛克烊感觉到薄荷的体温，才知道自己在真实的活着。原来这个世界没有遗忘他。

失望多了，他也就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了。他刻意回避着所有能掀起自己情绪波澜一切。

但现在，他好像可以完全放心接受这种汹涌澎湃的情绪了。

薄荷闭上眼睛，享受着安心的感觉。

突然车子停下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海？”

不知道洛克烊把车骑到了特临木区的哪里，公路围栏的对面，是一片黑茫茫的海。

偶尔还能听见海跟风碰撞的声音，薄荷趁着海风捋了一把头发，“是蒂亚拉海吗？挨着特临木区和费加城区。”

“是。这里的车很少。”洛克烊把机车扎在路边，他靠在栏杆上。“我小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来这里。”

“是来缓解情绪？”薄荷趴在栏杆上仰起脸，让风把自己的长发吹起。

“是来规划自杀。怎么样跳进海里能悄无声息，让所有人都发现不了。我要在脚上绑多少石块，才能沉下去浮不上来；要怎么样才能杜绝自己的求生欲让自己挣扎着——————最后活下来。”洛克烊低头，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起。路灯下少年的脸和颓丧的气质契合在一起，他在薄荷眼中，迷人得目不转睛。薄荷歪头靠近他，“你试过自杀在这里吗？”

洛克烊长舒一口：“试过啊。但我的求生欲，让我最后解开了绑在脚上的绳子。然后我就站在你面前了。”

薄荷对着他笑，透着心疼。“我也想过去死。但每当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妈妈的死亡现场。这一幕，冲击着我，让我无法动手。”

两人不再说话，却不尴尬。

洛克烊低头点烟，薄荷也叼上了烟，却没有点。

“？？”洛克烊叼着烟抽了一口，“你没带火？”

“……嗯。”薄荷点点头，她棕绿色的眼眸中一点攻击性也没有，她眼中越迷离懵懂，就越是勾引。

伸手抚上了薄荷的侧脸，洛克烊叼着烟凑近，烟头闪烁的火星，对上了薄荷的烟。

香烟弥漫，爱意炙热得无法遮掩。连神明也不敢打扰这浓郁的氛围。

两人之间什么也没说，洛克烊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拿掉了薄荷的烟，闭眼凑了上去。

只是一下，他的嘴唇感受到了薄荷柔软温热的嘴唇。

下一刻他就连忙分开，他很清楚，再多一秒他就会得寸进尺了。

薄荷显然懵了。

“回去吧、”洛克烊把烟塞进薄荷嘴里，自己猛抽了几口，然后掐灭扔掉。

“好。”薄荷嘴软。

无人的公路，思绪沿街漫步，假装依旧很酷，防止情绪表露。

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同类，两人想靠近，又怕失望所以拼命隐忍。只求夜色，不要出卖。

同一片夜色中，珂里桉正坐在废品站里怠工。

“妈呀……”它看着网上偶遇洛克烊和薄荷，两人简直是顶配。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顺眼。

托着狗头，它一脸姨母笑地看着照片上他们吃冰激凌。薄荷懵懵地看着洛克烊，嘴上还有奶油。洛克烊背对着镜头，不知道在跟薄荷说什么。能看得出两人的状态是完全是放松的，就像是普通的情侣恋人。下面的评论有些怀疑两人在作秀，但更多的人都在兴奋地磕糖，觉得两人郎才女貌。

珂里桉立刻匿名评论：「如果两人没有感情基础的话，是不可能假结婚的。」

“嘿嘿嘿——————”它捂嘴笑了起来。

伸手接着评论：「两人真的非常甜，真的不是演戏。」

它接着笑。

外面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啊，您好，需要整修还是买装备？”珂里桉看到门口的人后，不由得傻眼了。

李查普曼双手插兜，站在门口，一脸犀利地看着他。他身后站了一支巡护队的小队。

“您是……”珂里桉有种不祥的预感，它去摸通讯器。

「砰——————」

一声巨响，李查普曼直接打爆了它的通讯器。

“嘶——————”珂里桉吓得举起双手。

李查普曼冷脸扬起下巴：“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接到举报，这里并不是废品站，还做别的东西。”

“啊，这需要您下来查吗……”珂里桉一点点往柜台外挪。

李查普曼说：“跟我走一趟吧。你已经可疑了。”

珂里桉扭头就要跑——————

“啊啊啊啊啊——————”

它被巡护队一把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