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NO.35：天生恶意
珂里桉吓得狗狗眼都直了，快翻出来白眼了。“你你你、你亲的不是薄荷啊？是迪伦？神明啊，他要是个男的……啧啧啧......”
洛克烊倒是淡定，他岔着腿双手插兜随意靠坐在椅子上点头。黑色的发刚洗过，又蓬又乱，脸上还有伤，身上也缠着绷带。但这不妨碍他身上散发一种吸引人的荷尔蒙。
特临木区的夜市向来很热闹，灯火通明，门庭若市。油烟顺着每个摊位飘出，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一股子腻腻的生活气。喧闹和拥挤，在明黄的灯光下尽是闷热；地上的垃圾，街道边上的常年油渍，暴露着这里的人活着的用力。霓红灯挂在夜市边，彻夜闪烁。
珂里桉和洛克烊就坐在地摊上，身旁有人经过，会多看两人几眼。一部分是因为洛克烊，一部分是因为珂里桉。
老板前来上菜，珂里桉连忙不说了。等老板又去忙了，它才再问洛克烊。“那你给薄荷表明心意了吗？”
“表明什么？”洛克烊不解地看它。珂里桉气得呲牙，“你还需要我提醒吗？？”
洛克烊一脸茫然：“什么啊？我真不知道……”
“哎，你当时为什么会亲其中一个薄荷啊？”珂里桉问。
洛克烊摊手：“就想让他暴露呗。”
“就没别的意思？”珂里桉接着试探。
洛克烊抓抓头发，“能有什么意思啊？”
“呦呦呦。”珂里桉嫌弃地看着他，顺手拿过一只叉子，“我都不明白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了。”它大力拌着盘子里的海鲜，贝壳在叉子的搅拌下发出叮叮哐哐属于食物的声音。
洛克烊拿过一双筷子，“我怎么装傻了？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啊。”他说完，自己的眼神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嘴里的大牙有些疼，吃起饭来有些吃力。
珂里桉嗤鼻。“你喜欢薄荷吧？”
“我——————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呢——————她长得是很漂亮，但她脾气真的巨差，她净想着怎么弄死我了，不会不会——————我我我我——————”洛克烊提高声音，结结巴巴，他下意识的否认，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掩饰还是真正的否认。珂里桉白眼都快翻出去了。
“吃吃吃，吃饭饭——————”珂里桉学着他的结巴，不再搭理他。
洛克烊的耳朵滚烫，他手心渗的汗结合了空气，凉凉的让他手指颤抖。不顾牙疼，随意塞了几口饭，他又觉得一阵巨大的兴奋堵在胸口，让他什么也咽不下去。他太想诉说了，说什么都好。
“珂里桉，薄荷她——————”
“不听。”珂里桉喝汽水，侧目看着夜市熙熙攘攘。
洛克烊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好好的鱼肉汤饭里的鱼块被他捣得稀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也不听我说话啊......”
珂里桉“切”一声，“撒娇没用哈。你什么时候认清自己的内心，不嘴硬了，咱们往下聊。”
“我真的不喜欢啊——————”
“老板，添饭——————”珂里桉举手叫老板。
洛克烊攥着筷子瘪嘴。
“这么晚才吃饭啊？”
身后突然响起温柔的声音。
珂里桉抬头，一个穿着考究干净的男人正冲着他们点头微笑。
洛克烊回头，“区长——————”
“嘘。”裘尔摆手，“这是私人行程，没什么区长。”
“啊？”洛克烊连忙给他让位。珂里桉想走，裘尔却对它说：“没关系，你坐着吧。我只是经过这里，一下看到了你，就想来打个招呼。”
洛克烊擦擦嘴问：“您不在乌佐里区待着，怎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我是从费加城区来的。”裘尔说。珂里桉似想起了什么，“费加城区......”
“对啊。我在费加城区资助了两家医院，义务给那里的居民治病。但我还是不放心，所以今天起了个早，特地赶去看看。还好，他们做的都不错，没有什么不好的现象。”裘尔说完，珂里桉伸爪欲跟他握手，“多谢您了，我就是挂号在您建设的医院里看病的......”它伸出了爪子，又不敢去握，就微微抬起，停在半空中。
没想到裘尔伸手一把握住了它的爪子。“这没什么。至少有我身份的庇护，这两个医院会给费加城区的居民一些好的医疗条件。”
珂里桉被他握住手，感动之余还有些激动。他是第一个主动跟自己握手的人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洛克烊看向裘尔的眼神也有些闪烁，“费加城区离乌佐里区很远的......”
“是，我开最快的车开了一天，傍晚时候才到。不过看着大家过得不错，我就觉得值得了。”裘尔微笑。“这就是我要进帝社的意义。”
洛克烊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您真是高尚。”
这种高尚他一辈子也不会达到。他连活着都不愿意。
“不是的，是因为我上学的时候就崇拜一个人，叫盖·乐茨。”裘尔说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灯光好像都印在了他眼中。
珂里桉和洛克烊几乎异口同声：“真的吗？！”两人眼中同时有了光彩。
裘尔有些激动地跟他们握了一下手，“对！你们也知道她吧......”
“当然——————”珂里桉激动拍拍爪子，“我有幸在她活着的时候握过她的手，她真的很温暖，是第一个愿意做慈善的乌佐里贵族。”
洛克烊跟着说：“是。我当年跟我妈在避难所时也被她拥抱过，接受过她的发放的救助金。”
裘尔已经很激动了，“她说过‘我的存在就是要给每一个苦难的地方带来爱与希望，哪怕我的带去的光比尘埃还微弱，哪怕我只能拯救一个人——————’”
“‘我也永远不会熄灭我生命中的火焰；尽管让伤害、病痛、侮辱、死亡来冲向我，我都不会惧怕——————’”珂里桉跟着说。
“‘每一次拯救，就让我的力量增添一分坚强，到我死的那天，我都不会放弃。我不是神明，但我相信，这是神明赋予我的职责。’”洛克烊压低声音说。
裘尔眼圈红了，他抿唇一笑，点头说：“是。奥格里维没人不知道这段话。乐茨女士去世之后，我把‘我的存在就是要去每一个苦难的地方’这句话纹在了自己后背。她的精神让我敬佩，因为这个，我才决定考进帝社。我一定要把她的精神发扬下去。哪怕只能拯救一个人，我也要做。”
这番话顿时让裘尔在洛克烊和珂里桉眼中高大起来。
裘尔面带温暖的微笑：“她是永远的乌佐里玫瑰。就是因为她无私的存在，才让其他区域的人改变了对乌佐里区贵族的成见。”
珂里桉不禁说道：“您已经做的很好了。”
“没有——————”裘尔哽咽一下。“我比起她根本什么都不算。如果可以......我根本不会批准普利顿成立冥府狗组织。但他一直说会给你们人权，会让你们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自由行动......我......”
洛克烊连忙打断，“算了。没事。”
“有时候我很无力。就像当年乌佐里对特临木区发起的战争，我带威斯德慕的同学在帝社广场抗议，但还是无济于事。”他拍拍洛克烊的肩膀，“我有错。”
洛克烊根本不知道心头的颤抖叫心软。“怎么能怪您啊。”
裘尔擦了把脸，“所以我要做更多的事。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嗯，看我，擅自拉着你们说了这么多，对不起啊......”
“不要道歉，您没有做错任何事。”珂里桉说。
裘尔冲他微笑点头，“谢谢你。那我走了，洛克烊，你要好好养伤啊。”
“好。”洛克烊点头。
裘尔又跟他俩握了握手，才离开。
他走后珂里桉才感慨，“这两次我真的对乌佐里区的人改观了不少。卢科林教授和裘尔区长真的是很好的人......”
“卢科林就算了吧。”洛克烊低下头吃饭。
“切。至少在我眼中，他是个很温柔很礼貌的人。”珂里桉也低头吃饭。“吃好了吗？我要结账了。”
洛克烊站起来，“我结——————老板结账——————”
“刚才那个先生已经结过了——————”老板冲这边大喊，他边说边往这边走，“他刚才交代再给你们加个菜带走。”
两盒凉拌海鲜放上了桌，洛克烊和珂里桉互看一眼。
“至少咱们现在看到的，他是个好人。”珂里桉说。洛克烊叹：“就是进错了地方。哎，你今晚住我家吧。”
“不住，我这几天，身体有些难受。上厕所的时候吧......唉，明天说不定我还得回一趟费加城区呢。”珂里桉说。这一下让洛克烊提起了心，“没事吧？我明天陪你去——————”
珂里桉拍拍他的头，“不用啦。你顾好自己就行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一定要跟我联系。拜托了。”洛克烊抓住它，眼神中有些祈求。
这种祈求，他以前一定没有流露过，所以带着一种害怕被拒绝的脆弱小心。
珂里桉笑着说：“知道了。你放心吧。那个，你跟薄荷说一声，明天不要来店里找我了。”
“我没她联系方式。”洛克烊耸肩。
珂里桉瞪眼。洛克烊点头：“真的——————她不给我。还骂我。我哪儿说理去。”
“我给你。”珂里桉果断点开自己手腕上的通讯器，点开投屏，直接翻找通讯录。洛克烊不自觉攥了一下拳。
“唔。看来你不太想要啊。”珂里桉想逗逗洛克烊。洛克烊立刻慌神：“啊啊啊啊——————我怎么不想要啊——————啊，不是不是不是不想要，是是是我肯定有事要联系她的，如果没有联系方式肯定很麻烦的——————所以！！快点给我，求你了......”他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要笑了。
珂里桉大笑：“你承认喜欢她有这么难吗？”
“我真的不喜欢啊！！哎呦你怎么就是不信啊......”洛克烊揉着头发跟着笑。
珂里桉推了推他，“切，走了......”
“联系方式！！”
“发过去啦——————该哎呦的是我吧。哎呦......”珂里桉哭笑不得。
「滴滴」
薄荷站在帝社门口，咬着汉堡去低头点开通讯录。
「是我，洛克烊。这是我的号码，你记一下。」
“......”薄荷直接抬手拉黑。
“薄荷早啊。没吃早饭啊。”
薄荷拿着汉堡，“区长早。我正在吃。”
“早上起晚了吧。”裘尔把自己早餐袋子里的咖啡递给她。薄荷抬手拒绝，“我有。谢谢区长。”她越看这个人，就越觉得是在跟两个世界的人说话。他的高尚，她这辈子都不会体会。
“裘尔区长——————”李查普曼到了。“您昨天休息，听说去了费加城区？还没坐公车，那很浪费时间的......”
裘尔笑笑：“值得的。”
薄荷白了一眼，不想听见李查普曼说话，她直接抬脚进了帝社。
谁也不知道夜影迪伦为什么要偷魔法社新研制出来的武器，大家的心思好像都在追捕秘密暗杀许德拉组织的杀手身上。这种本末倒置的行为，让人想不怀疑帝社有内鬼都难。
薄荷擦擦嘴，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要调查的一切，不单是为了洛克烊，更是为了卢科林的清白。
“让一让——————”
后面有人喊道。
薄荷侧到了走廊一侧。
魔法社的人拉着一只巨大的麻袋往魔法社里走。薄荷眯了一下眼睛，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是一只新捕获的异种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异种兽在伤害人类，还是人类在伤害异种兽。
没有人能解释在奥格里维星，人类是从哪里来，异种兽是从哪里来，谁先来，到底是谁侵占了谁的领域。
“哎呦，这是大美女吗？有兴致赏光这里啊？”
身后有人用轻浮的语调冲薄荷吹口哨。
薄荷侧目，“滚开弗曼。”
弗曼说：“我是弗威。”
“别说谎。”薄荷抱臂，“趁我心情还好，你最好赶紧滚蛋。”
费曼轻哼。薄荷是为数不多能分清他们四个的人，虽然他们四个烦透她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弗瑞从费曼背后走出来。“你没事的话能不能不要妨碍别人工作？你没事干，我们还有事干呢。”
薄荷白了一眼。她抬脚准备走。她志不在跟这四个菜鸡吵架，他们不能让自己耽搁时间。
这时弗奇和弗威也来了。
薄荷加快脚步想走。
他们四个用一种极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太晦气了。本来变形器被夜影迪伦破坏了，大家都要忙起来了，还见到了这种人。”
“嘁。真是家里工作都躲不了......”
弗瑞冲薄荷喊：“喂——————你干什么去——————”
“进魔法社啊。怎么，帝社是你们的吗？你们还想管住所有人的腿往哪儿迈？”薄荷眼中满是轻视。
这个眼神，无疑扎了一下四胞胎的心。她最让人痛恨的地方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鄙视。
弗瑞大声说：“那你呢？你不是魔法社的人，这就是在妨碍我们工作！”
“是啊——————”弗曼附和，“至少进来得让我们看看你的长官批准吧！你也太随意了，以为这是在家里啊？”
他们丝毫不掩饰对她的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