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NO.16：撕破
“你慢点——————”珂里桉没拦住洛克烊，一瓶汽水被洛克烊一饮而尽。
“我确定！！桃兹妈妈说过的，他的手臂上有蛇和花藤缠绕的纹身！就这么巧，我在乌佐里碰见了！！”洛克烊十分激动，珂里桉连忙稳住他：“你别着急，万一是别的纹身呢？毕竟你只看到了一部分不是吗？”
洛克烊坐下回想：“如果他正好是乌佐里区的人，这件事就好说了。我听到薄荷喊他‘教授’了......如果他是帝社的人，或者是跟帝社有关系的人，那么就很好解释许德拉这帮人的庇护是谁了。如果真的是他带走了桃兹......那再找到其他害死桃兹的人就简单了。”
珂里桉放下手里的活，伸出爪子摁住洛克烊的肩膀，“你想把他们都杀了，那你的人生呢？你的人生该怎么办？不能一直为仇恨活着吧？”
“珂里桉。”洛克烊渐渐冷静了下来。“我被迫为这个恶心的队伍做事已经快三个月了，支撑着我的，就是为桃兹报仇。如果没有桃兹那通通讯，我可能已经自杀了。”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说起这件事。珂里桉吓了一跳：“洛克烊......”
洛克烊轻轻摇头：“没希望的穷人不配活着。深陷沼泽里的无法自拔的人，会去寻找光吗？”
珂里桉沉默一刻，回答：“不会。只有小孩子会去寻找希望和光，我们把全部力气都用来苟延残喘了。”
“是。痛苦的活着，没有意义。”洛克烊靠着椅子，轻轻闭上眼睛。珂里桉摸出一根烟给他点上，“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不想死。而是你看不上现在的自己。你想要的生活没有达到你的期待。”
叼着烟，洛克烊闭着眼笑了一笑，“可能。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期待是什么样子。”
“不要去做危险的事。”珂里桉伸爪子搭上他的手。“拜托了。”
睁开眼，外面的光在昼夜交替间泛着橘红色。就像神明温柔得注视着世界。
洛克烊没说话，只是看着珂里桉。
珂里桉低头：“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喜欢失去朋友......”
“我不配。”洛克烊不自觉哽咽了一下。“我是个人渣，而你是个好人。你应该去找值得的人做朋友。”
“不，你知道的，你不是......”珂里桉摸摸他的侧脸。
洛克烊猛地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他没办法对珂里桉说，他早就放弃了。每个人都该努力活下去，同时有放弃的权利。
离开了珂里桉的店，洛克烊在回家路上给艾尼白联系了几次，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特临木区进入了睡眠时间之后，洛克烊才回家。
门口堆着他找珂里桉新买的投屏器，有了这个东西，他就可以看节目了。洛克烊低头看着快件，想起了珂里桉说的话，他突然有些别扭，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正视过的内心被人挖了出来。
“不会装吧？”
走廊里突然出来了一只矮矮的身影。
珂里桉的眼睛亮亮的。“今天跑这么快，我都没叫住你，你要的东西到了。不会装吧？还得让我从加拉门区跑一趟。”他弯下腰帮洛克烊搬屏幕器，“你不帮我吗？”
洛克烊单手搬了起来，“珂里桉，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出这句话时有多脆弱。
“我不跟你这个小孩儿计较。你只是太久没遇到对你好的人了，干脆就把所有对你好的人赶走，这样你也不会失去，不会失去就不会受到伤害。”珂里桉跟着洛克烊进了他的家。
洛克烊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看着珂里桉在自己墙上钻洞。
珂里桉自顾自干活：“没关系啊，我其实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也害怕失去。”
“我，我请你喝酒吧。”洛克烊突然横了一句。
珂里桉转头，“啊？好啊。”在他看来，洛克烊从来都是一个笨拙的小孩。
他放下手里的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你最近可是拿到了一大笔钱吧，你可是特临木区唯一一个打入星洲排名前五十的......”
“谢谢你。”
“不用。”
珂里桉冲他一笑。洛克烊不好意思地低头，“我不喜欢被人围着的感觉。我现在去哪里都被人跟在后面议论，我觉得不是很舒服......”
“哈哈哈，那咱们今晚别在特临木区玩了，还去加拉门区？”珂里桉说完，不禁想起上次在酒吧起冲突的事。他心里有些犹豫，说不定这次一家夜场都不会接纳他们......
“来——————洛克烊先生您请里面坐，我们本来没有高级卡座了，但您来了，我们跟别人协商之后，给您留了一个——————您的比赛我们店全体都看了，我们都非常喜欢您——————”服务员恭敬地把两人从外面请进去。
这家夜店是全加拉门区人气最高的，洛克烊和珂里桉就这样在排队人群的注视下直接越过他们进了店。
坐下点完喝的，洛克烊有些不适应。珂里桉则显得比较安心：“怎么样，出了名还是有些好处的吧？”
洛克烊吃着水果直摆手：“我真他妈的奇怪，人一出名，那些坏人好像都不见了。”
“哈哈哈——————”珂里桉大笑。它脱下袍子，里面穿了一件亮闪闪的卫衣，洛克烊捏着它的耳朵，“你这还内藏蹦迪魂呢~~不过，我都是名人了，酒水也不打折？”
“可以打折——————”这时服务员来上他们的酒。“我们这家店很多星洲大赛的明星都来哦~~”
洛克烊抿了口松子油酒，随口问：“是么，都谁啊。”
“薄荷听说过吧。排名第五呢，本人真的非常非常漂亮，简直是女神啊~~”服务员一脸荡漾笑。
“......”洛克烊别过头喝酒。
等服务员走后，珂里桉笑着拍拍洛克烊的头，“是不是生气了？”
“我真的不想听见这个名字。我恶心。”可能是酒太烈了，他的心在突突跳。珂里桉喝了口自己的橘子水糖酒，还是决定很洛克烊说：“我觉得薄荷没有你说的这么讨厌吧。”
“哈？你又没有接触过她。”洛克烊烦躁地放下酒杯。珂里桉摇头：“我接触过哦~~她来店里买过烟。”
“啊？你的业务面也太广了。”洛克烊靠在沙发上大声说道。
这里很燥，弄得他也想跟着浮夸起来。
珂里桉说：“她好像是在星洲大赛上看到你的机甲很不错，就找人打听到了我的店。看到我还在卖别的，就拿了一些烟。我觉得她并不像外面传的那么吓人，没让我找钱不说，还非常有礼貌，不高傲，但能感觉到，她超酷的。应该没那么坏吧——————”
“你就是被她的外貌蒙蔽了，她要是真的那么好，上次就不会帮着那帮混蛋欺负人了。她不就是没让你找钱吗，其实在她看来，这就是她站在高地上俯视你这个人兽而已了，可没处散发她的优越了。”洛克烊点上根烟，“她竟然能跟艾尼白关系不好，要知道，艾尼白可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能让艾尼白这么讨厌也是她的一种本事了。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又是个贵族，就能唯我独尊，想做什么做什么吗？她以为自己是谁，说不定背后怎么肮脏呢。”
“喂————洛克烊，你话过了啊————”珂里桉伸爪想拦住他。但洛克烊跟上了头一样，一直在骂：“我最最后悔的就是怎么被这种人给救了......哎，你知道比赛结束之后她来找我了吗？一脸装逼的问我，啊帕赫是不是犯规了？她不就是显摆自己是评委吗？我当时就该给她一拳，她这辈子好不了了，活该被所有人讨厌——————”
说到这个地方，洛克烊停了下来。
因为一杯酒，从他头上浇下。
不单是洛克烊，这一块的人都愣住了。全部都错愕地往这边看。
薄荷站在洛克烊后面，浇完了一杯酒后，直接摔碎了杯子。
“操你大爷的——————”洛克烊大怒，转身跟面无表情的薄荷对视。
珂里桉忙拉着他，“洛克烊——————算了算了——————”
谁也不知道薄荷是什么时候来的，听洛克烊骂了自己多久。
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目光都在对方身上捅了好几刀。
“洛克烊......”珂里桉拉着他。洛克烊甩开它的爪子抹了一把脸，“怎么？想打架？”
“跟我打架你是在自杀吗？”薄荷微微歪头，眼中不屑。
珂里桉一愣。
洛克烊的头发还在滴着酒，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怒火，他以为已经对这个失望的世界提不起任何情绪了。“打死我你觉得你跑得了吗？！”
“难道不是你刚才请我跟你打架的吗？”
“难道不是你先邀请我的吗？”洛克烊指指湿漉漉的头发。
珂里桉抱头小声嘀咕一句：“怎么这么像一个神经病在一人分饰两角的吵......”
洛克烊二话不说，一把上去抓住了薄荷的衣领，薄荷也毫不示弱抓住了洛克烊的衣领。这时连夜店打碟的人都不干了，全部人都跑来看他们。
珂里桉拼命挤在两人中间，“别打别打——————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啊，洛克烊，你这样不值得的，你想过没有，你这是要受处罚的，这多耽误你要做的事啊——————薄荷，你不要这样，他不值得你动手费劲的——————”
珂里桉大声劝阻，才把两人分开，它用力推开两人，两人都怒视着对方，带火的目光死死钉在对方身上。
洛克烊毫不掩饰他的厌恶：“是啊，我差点忘了。你们乌佐里区的人杀了我们特临木区的人根本不算是犯罪，所以你才敢什么说......”这个地方最不公平的就在于高阶级杀了低阶级的人根本不会判罚，所以在滋生了这个世界的犯罪和混乱。
薄荷竟然没回怼他。
“你们就是一帮仗着自己身份高贵就能随意践踏别人的恶棍，披着贵族、金钱的外衣，也掩饰不了你们本身的恶！神明给了你们尊贵却永远不会给你们‘尊重’！这是你们这辈子都学不会的东西！！”洛克烊吼完了，薄荷依旧不接话，就站在原地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她的眼神让自己非常不舒服。
“说完了？”薄荷伸出两根指头，嫌恶地推开他，去隔壁卡座拿上自己的外套，直接走了。
这倒是让洛克烊尴尬了，他没想到薄荷会把自己晾在原地。
珂里桉拿上两人的外套，“走吧走吧————”他无奈拉着洛克烊走。
不少人已经举起了手腕上的通讯器，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太过于精彩了，星洲大赛的新星跟第五名险些打起来了，放在哪个网站上点击量都得破纪录。
“啊啊啊啊啊——————”洛克烊又被捆在了熟悉的椅子上。
他痛苦大叫，心脏被无限收缩，普利顿在一旁气得脸发黑。
“好了————你该杀了他了——————”维斯实在被洛克烊的嚎叫吵到了，才出来拦了普利顿。
普利顿放下遥控，“你为什么会招惹到格里芬的人？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在约书克拉面前丢脸啊？洛克烊，别以为自己现在小有名气了，就能想做什么都不考虑后果了。记住，我能把你捧起来，也能让你摔下去！”
捆绑着洛克烊的桎梏放开了他，他从椅子上跌落。
“长官，外面有一只人兽，说是来接洛克烊的。”
“人兽——————”一听到人兽，维斯的眼睛都亮了，他直接往外跑，普利顿看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
珂里桉听贾拉说洛克烊需要缓一缓才能出来，珂里桉叹气，“唉——————”‘’
“哇——————你是一只斗牛犬啊？”维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吓了珂里桉一跳。
珂里桉摇头：“啊，你是？”
“我叫维斯，算是洛克烊的长官。你是不是认识其他人兽？”维斯有些兴奋。珂里桉点点头，“是......”
维斯拍手，“能帮我问问，有没有人兽愿意做宠物？”
“......人兽不能做宠物吧。这不符合规定。”珂里桉对他有些警惕。维斯笑了：“这要看是什么样的操作了。你能帮我联系吗？”
“不——————我只是个倒卖东西的，我这些不管的......”正愁不能脱身，洛克烊被人扶着出来了。
“洛克烊——————”珂里桉跑过去接洛克烊上自己的摩托车。
贾拉和麦杰对他说：“那就把他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送他回去。”把洛克烊抚上摩托，洛克烊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觉得这件事你不对啊。”珂里桉忍不住说他。“现在受了处罚都是活该。”
“我怎么能不对呢......”洛克烊疼的说话都是气声。
珂里桉骑着车带他一路顺风，有些凉爽。
“你拿着薄荷的身份骂了她那么久，你见她拿你的身份侮辱你一句吗？甚至连提都没提。你的纹身就在后颈，去哪儿都知道你是通缉犯，但她也没提。她有一百句能让你闭嘴的话，但她选择什么也没说。”珂里桉说完，洛克烊真正说不出话了。
他才不会承认，只有攻击薄荷，才能掩饰自己见到她时的手足无措，这种不安他从来没体会过。
打死也不会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