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朋友
桃希想了想，“我要去上香祈福，你也要去？”
“去啊，我还从来没上过香呢。”
一路上，他都要牵着她，好像他们是关系要好的哥哥和妹妹，一切都异常怪异，可放在陆厌身上又显得合理。
上香的大多是老婆婆和老爷爷，他们神色庄严地供奉佛祖。成群结队的人在蜂拥中竟然排列整齐，动作化一。
一尊金色的佛像矗立在庙宇正中，好似以洞察一切的智慧和慈善的目光关照着每一位进香的人。
寺庙里烟雾缭绕，陆厌被熏得都快睁不开眼了。
桃希先是把香烛点燃，然后靠近香炉，第一支香插中央，第二支香插右边，第三支香插左边。
陆厌也学着她乱插了几根香，跟着她跪坐，双手合十，闭眼默念。
良久，桃希睁开双眼，难得看见那么认真的陆厌呀！
你那么坏，恐怕佛祖也不保佑你……
下一秒，陆厌睁开双眼，“你是不是跟佛祖说我坏话了?”
桃希手疾眼快捂住他的嘴，拉着他走出了寺庙。
“在佛祖面前不能乱说话。”桃希瞪了他一眼，奶凶奶凶的。
陆厌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桃希深吸口气，“我怎么可能会说你坏话呢，要说也是说‘敬爱的佛祖，您一定要保佑我的校友陆厌多子多孙，寿比南山。’”
陆厌被她气笑了，“说谎都不打草稿？”
说话间，两人都抬头看向天空。
此时夜空灯火通明，那是孔明灯撑起的整片天空，流动的人群好似璀璨星河，回眸处尽是天真烂漫的笑颜。
这夜美得不可方物。
“所以你在为谁祈福？”
桃希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陆厌，一时间眼睛竟有些湿漉漉的，“我爷爷，他生病住院了。”
自从昨天夜晚那个梦后，桃希一直很想爷爷。
陆厌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很想见他吗？”
桃希点了点头，她有点恨自己止不住地流泪。
“在哪个医院？”
桃希用力搓了搓自己的眼睛，“B市第一中心医院，离这很远的。”
“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桃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好害怕只要她点头，他就会大笑：我骗你的，你也太天真了吧！
“真的？”
陆厌被她半信不疑的表情气的不行，“我从不骗人。”
说完陆厌就掏出手机播了一串号码，“冯叔，半小时之内来临江一趟。”
冯叔那边挂过点话后从床上爬了起来，“臭小子，半个小时？我不要命了！我真是欠你们陆家的了。”
等冯叔来接他们时已经快过一个小时了。
车上后排，姥姥的电话打了过来，桃希示意陆厌不要出声。
“喂，姥姥，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依晚她非要让我去她家睡。”
电话那头，“那你们俩个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您放心吧！”
挂掉电话后，桃希发现陆厌一直盯着她，“你看什么？”
陆厌一本正经，“看好学生说谎话不打草稿。”
桃希没怼回去，她现在可是欠小霸王一个人情呢！
冯叔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女孩，“小孩说谎话是不对的，可是呢，你为了看望生病的爷爷而撒谎，这算是善意的谎言。”
桃希冲他笑了笑，“谢谢你叔叔，这么晚了还来接我们。”
“你这孩子比那小臭子有心！”
陆厌有些好气地看着女孩，“什么意思？你不感谢我感谢他？我们家给他发那么多年工资免费的？”
桃希十分听劝，“谢谢你同学！”
“就这？”
桃希真害怕他狮子大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想要什么感谢？”
“先欠着，我还没想好。”
一路车上有说有笑。
时间过很快，等他们下车后，冯叔盯着他们走进医院的背影良久，这臭小子终于长大了，都懂得帮助同学了……
陆厌替她打听好她爷爷的病房，拉着她直奔六楼。
推开这层门，她就能看到爷爷了。
陆厌有些疲惫，“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
病房内一片漆黑，睡梦中的桃爷爷被开门声惊醒了。
“谁？”
“爷爷，是我，希希。”
桃希跑过去，扑跪在病床沿。
桃爷爷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孩子，怎么跑过来的？”
“我坐同学的车，他家在B市。”
桃希拉住爷爷的手，盯着他那被岁月填满沟壑的脸，“爷爷，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我这是老毛病了，别担心，你爷爷我能活一到百岁呢。”
桃希摇摇头，“爷爷你不止能活一百岁呢，因为我今天去寺庙为你祈福了。”
“哟，还信佛了？以前不还说我跟你奶奶迷信吗？”
桃希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爷孙俩聊了不少琐事。
“奶奶和姑姑呢？”
“在酒店呢。”
桃希认真想了一下，她来找爷爷这件事不能被奶奶和姑姑知道，否则她们肯定会担心的。
“爷爷，今天这件事可千万别告诉奶奶和姑姑，好不好？”
“好。”
桃希有些不相信，毕竟她爷爷可是村里出名的大嘴巴子，“我们拉勾。”
“都多大了还拉勾？”
桃爷爷嘴上说着不肯可还是照做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桃希有些依依不舍，“爷爷，我要走了。”
桃爷爷表情严肃，“这大半夜的，你还能去哪？还有，你那个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
桃希有些心虚“肯定是女孩子啦，我今天去她家睡，明天一早就回去。”
她也不想走，只是害怕明天被奶奶看到。
桃爷爷叹了口气，“可我不放心。”
桃希突然想到什么，她迅速从斜挎包里把手机掏了出来，在爷爷面前晃了晃。
“这是姥姥送我的手机，我到了家就给你打电话！”
等桃希从病房出来时，陆厌站在走廊里，双手插在黑色冲锋衣的兜里，脸色不太好看。
桃希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吧？”
下楼时，陆厌突然开口：“我是女的啊？”
桃希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啊？”
“不是，陆厌，你竟然偷听！”
陆厌偏头看向这个气急败坏女孩，“所以，你今天已经撒了四次谎了。”
“说你坏话那次不算，我真没说你坏话。”
“那就是三次。”
桃希声音小了小，“冯叔都说了我这是善意的谎言。”
“一口一个冯叔，小同学，你很自来熟？”
桃希撇开话题，“你这是不生气了？”
“我生气？就凭你也配？”
桃希笑了，这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陆厌呀。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楼下。
“我们去哪？”
陆厌歪头轻笑，“不是说去我家睡？哦，虽然我们还未成年，不过你要是想开房也不是不可以，这附近的酒店都是我家的，只要我说一声……”
桃希给他一个白眼，“幼稚鬼！”
陆厌向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冯叔在那边等着，还不走？”
桃希站在原地没动。
“陆厌。”
“嗯。”
“你想好要什么感谢了吗？”
“还没。”
“那你能不能别在学校打架了？”
校园霸凌真的很可怕……
陆厌想了一下，“凭什么听你的？”
她凭什么？桃希无话可说。一开始，她也和其他同学一样觉得陆厌就是个惹不起的坏蛋，可今天她发现他也有热心的一面，幽默的一面，幼稚的一面。
她想要他变得更好，桃希被自己心里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桃希鼓起勇气，“因为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希望我的朋友变得更好……
陆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要和他交朋友，他知道自己身边的那群朋友没一个真心对他的，只因为他姓陆，所以人人怕他，人人敬畏他。
良久，陆厌靠近她，四目相对之时，世界仿佛没了声音，此后世间绝无这般真诚……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