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狼毫
这一天,张大夫刚刚起床,就听到院子外面的砸门声,“咣咣咣”焦急地如同盛夏的串雷,伴着爷爷那独特的烟嗓,就好像有人在揪着头发般痛苦。
“张大夫,你快给俺家二柱子看看吧……”
张大夫赶紧穿好衣服,推开门就看到披着军大衣的爷爷,手臂颤抖着抱着个大棉被包,棉被包的下方两条黝黑精瘦的小腿耷拉着,脾气历来硬气的爷爷脸上抽抽巴巴,皱纹凝成了一团。
“快进来,外面冷着呢,进来再说!”张大夫招呼爷爷进了屋。
到了屋里,爷爷也不说那些个客气话,把怀中的棉被包往炕上一放,张大夫扒开包裹得紧紧的棉被,顿时吓了一跳。
那棉被包的开口处,露出了一个红彤彤的脑袋,在早春的寒晨里散发着热气,只有眼皮和嘴唇是白色的,煞白煞白,就像是谁家的熊孩子把白纸条贴在了南瓜上一样。
眉目依稀可见,是那个虎头虎脑的二柱子,可是哪里还有往日那种拆天斗地的精气神儿?整个人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中,脑袋无力地耷拉在一边,像霜打的茄子。
“你快给二柱子看看吧,昨天我从乡里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吃了晚饭睡一觉就变成这样了,叫也叫不醒,身体越来越烫……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了,没了主意,早知道……”爷爷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苦着脸说着事情的经过。
张大夫越听眉毛皱得越厉害,一把推开了絮絮叨叨地爷爷,呵斥道:“挺大个老爷们,关键时候一点没有深沉,自己就乱了阵脚,别絮叨了。”
张大夫慢慢地将爸爸身上包裹着的被子一层层的扒开,被子下面他整个身子佝偻成一团,两只手扭曲地握紧,宛如两只小鸡爪子。
张大夫将爸爸的手掌慢慢舒展开,没一会儿的功夫,他自己又无意识地扭曲成了爪形,张大夫叹了口气,说道:“总之先退烧吧,体温降不下来,啥身体也扛不住。”
看到张大夫似乎有了办法,爷爷欣喜万分,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地,张大夫看他实在闲的发慌,便配着退烧药,便吩咐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帮着把火炕给烧了,屋子里的温度不能太低,要不然一冷一热再把二柱子给冲着。”
“唉,唉!”爷爷赶紧答应了两声,总算是觉得自己有用了,当即拄着拐棍,出了里屋。
那个时候医疗条件有限,张大夫也只能治个发烧感冒之类的病,不过好在两个吊瓶下去,爸爸的体温总算是慢慢地退了下去,虽然没有彻底恢复,但也算是初步脱离了危险,只是那一双手还在不自觉地佝偻着。
爷爷看着心疼,问道:“张大夫,这不会是烧成小儿麻痹了吧。”
张大夫瞟了一眼爷爷,说道:“没见过这么咒自己儿子的,等下你帮我把他的手摊开。”
爷爷不明所以,平时在村子里他那脾气是数一数二的臭,但在面对张大夫这个唯一村医的时候,也只能乖乖地坐在了爸爸身边,一点点捋平了那双佝偻的手掌。
这时张大夫从药箱中取了一个藏蓝色的布包,解开缠在上面的布条,打开里面竟然是两排细如牛毛的银针!
张大夫在最边上捡了一根最细的银针,简单的消毒之后,单手掐住了爸爸的中指,朝着指肚刺了进去。
爷爷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银针如蜻蜓点水,仿佛只在手指肚上点了一下,但爷爷分明看得清楚,足足有快一厘米的针头刺了进去。
奇怪的是,就算这样,爸爸的手指一时间也没有血喷出来,红红的指肚上,只有着一点煞白。
张大夫做完这些,捏着爸爸的手指,反复揉搓着,终于,在几分钟后,一点红黑色血珠泌了出来,空气中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腥臭。
张大夫皱了一下眉头,取来了一张黄草纸,将这滴血珠擦干净。转过头来看向爷爷,神色有些凝重地问道:“二柱子这是吓着了,昨天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吓,吓着了?”爷爷惊愕了一下,村里的小孩吓着了他不是没见过,顶多是说说胡话,拉拉肚子。没见过像爸爸这么严重的啊,正想要说些什么,看到张大夫一脸严肃的表情,话头一收,老老实实地将昨天的见闻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我昨天去乡里开会,白天走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就是回来的时候大黑不知道被啥玩意给咬死了……”说道这里,爷爷的语气有些低沉,张大夫只是眉头微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候二柱子还在里屋睡觉,我一进屋发现厨房的酒坛子也碎了,碎瓷片撒了一地,酒一滴都没剩下,我就怀疑家里遭了贼。”
正说着,张大夫忽然插口道:“家里遭了贼?二柱子这么一个半大小子在家,也能让贼偷了?我看不是吧……”
爷爷还想要分辨几句,忽然想起来家里除了酒坛子碎了,里面的酒不翼而飞外,在没有别的东西丢了,就连院子里的鸡鸭也一只不少,当时没有注意,如今看来确实有些奇怪。
想到这里,爷爷有些歉意地看着昏迷在炕上的爸爸。
张大夫一看他那个眼神就知道咋回事,撇了撇嘴叹道:“你打孩子了?”
爷爷有点不好意思,嘟囔着说:“我寻思这么大一个活人在家,都能让人给偷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气头儿上就抡了几拐棍。”
“那时候,二柱子还好好的?”张大夫追问道。
爷爷点了点头保证道:“好好的,就是睡多了,有点不太清醒,我看也没啥大事,就没照死了打……”
“还照死了打,这可是大活人……行吧,二柱子生你家就当来还债了,然后呢?”张大夫无奈地说道。
“然后?然后就没了啊,谁想到睡了一觉之后就这样了。”爷爷一摊手。
“噢!对了,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纸扎的纸人,被大风吹到了院子里头,正好挂在了木栅子上了,这算么……”
张大夫眼睛一瞪,异样的神采流传而出。
“算!没准儿就是它了!”
“啥?”爷爷惊骇万分。
“二柱子不是普通的被吓到了,而是撞邪了!”
“撞邪?”爷爷看向躺在炕上的爸爸,他那张小脸,颧骨的位置红彤彤地挂着两团,映照在有些苍白的脸颊上,一点也不像是正常的血色,看起来……就像是白纸糊成的脸蛋上用朱砂涂抹出来的红晕。
这哪里是大活人!爷爷忽然想起昨天看到那个纸人,现在如果把它放在爸爸的身边——看起来恰好就是献祭给死人的一对,金童玉女!
一股森然的寒气,蓦然从爷爷的心底冒出来,转眼间顺着骨头缝游走全身,让他险些站都站不住了,再看看躺在炕上的爸爸,除了担心,眼底还有一层深深的恐惧。
“张,张大夫,这可怎么办啊?二柱子才多大啊,你快想想办法吧。”带着哭腔的哀求,爷爷这个时候忘记了自己是个退伍的军人,现在他只是个可怜的父亲。
张大夫一瞪眼,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态势,呵斥了一声:“慌什么!肯定有办法!”
看到张大夫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爷爷反而找到了主心骨般,立刻点头称是,心中莫名也有了底气,尽管他也不知道这底气从何而来。
张大夫见爷爷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心中也稍微放松了点,本来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撞邪,就不好办,如果两个人都慌了神,那才是死活无医,最起码要保持镇定才行。
“张大夫,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自从上次的黄皮子那事儿之后,爷爷就明白这方面的事情,自己能够依仗的也就只有张大夫一人了。
张大夫慢慢说道:“看二柱子的情况,十有八九是碰上了玉女夺魂。”
“玉女夺魂?”爷爷惊诧道。
张大夫点了点头,走到了墙边的万年历前,来回翻看着。
“对,这件事是有名堂的,出殡的时候按照惯例我们会烧一些牛马之物,其中就有纸扎的金童玉女,本来是当做丫鬟奴仆用的,可是这些毕竟是人形的东西,及其偶然的情况有可能就会成精。”
爷爷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使已经见识过黄皮子,但对纸人成精的这种事情还是感到有些无法置信。
“那,成精了,会咋样啊?”
张大夫瞥了一眼躺在炕上的爸爸,说道:“玉女这东西被做出来的时候,就是成双成对的,成精了肯定要找一个跟自己配对的男娃娃才行。”
爷爷嘴巴有点发干,愣着说道:“那不是有金童么?为啥要找上俺家二柱子?”
“屁话,门当户对!玉女成了精,自然不愿意跟个死物配对,自然要找大活人!本来这种情况就是少之又少,就算偶然有发生,金童玉女也是要被烧掉的,可是昨天山风透着邪性,硬是把那玉女吹到了你家院子了,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爷爷一想,确实如此,山风再大,大山里那么多树,都能把一个纸人吹到自己家院子里头,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觉得邪性,让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啧啧啧……”张大夫翻看着万年历,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昨天的日子在适合出殡不过,怎么就能出了这种事呢?老陈,你快去张老三家,管他家大儿子要指甲和头发。”
这个张老三家,就是昨天办白事的那家人,爷爷听了也不问其中缘由,立刻拄拐走了出去,直奔张老三家就去。
当爷爷手中拿着布包,回到张大夫家中的时候,发现窗户已经拉上了厚窗帘,整个房间内一片昏暗,依稀可以看到张大夫已经把爸爸的上衣脱了去,之前他粗心根本没注意到,在爸爸的胸口的位置,有一处红肿。
外圆内方,像极了铜钱,只是有巴掌般的大小。
炕边上放着一个火盆,盆中堆叠着好多黄纸,张大夫看到爷爷回来,指着那处红肿冷笑着说道:“纸钱压身,这纸钱本来是贿赂一路上的鬼差和过往的孤魂的,竟然会跑到二柱子的胸口,还能压出这么一块红肿来,看来这玉女是真的相中了你家二柱子了。”
爷爷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拿出手中的布包:“张老三大儿子还挺仗义,我跟他说了后,他问都没问,就给我了,这些有啥用啊?”
张大夫接过布包,说道:“这金童玉女本来就是张老三家的奴仆丫鬟,自然要主人来质问,那来指甲和头发,可以混淆精怪的视听,短暂时间内,可能会有用。”
说完,就将那布包扔进火盆中,擦燃了一根火柴,将火盆点了起来。浓烟从火盆中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密不透风的里屋没过多久就变得乌烟瘴气的。
呛辣的浓烟让爷爷的眼睛很难睁开,甚至已经有些看不清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张大夫,但他不敢开门放烟,生怕自己不小心的举动会给昏迷的爸爸带来不好的影响。
似乎是收到浓烟的影响,本来处在昏迷状态中的爸爸身体也开始不自在地扭动,似乎潜意识中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场危险之中。
张大夫站在了炕沿前,这个时候爷爷才注意到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在眉心和眼皮处用朱砂点了一点猩红,此刻更是神情肃穆地微闭着双眼,烟雾之中,似乎站在爷爷面前的是一尊三只红眼的神仙!
“张家奴婢!黄泉路上,为何不在?”
张大夫的语调莫名的高亢,似乎是在极力吊着嗓子,又像是本来就是这种音色。
“张家奴婢!奈何桥前,为何不归?”
爸爸的身体不停地扭动,眼皮更是疯狂的抖动,似乎下一瞬间就要睁开般。
“张家奴婢!主家问话,为何不答?”问完最后一句,张大夫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轰然一泄,在爷爷眼里,她从那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转眼间重新变回了人。
张大夫睁开眼睛,眉头微皱,炕上的爸爸还因为着浓烟痛苦地扭动身体。
“不,不对!二柱子这并不是玉女夺魂,是别的东西!”
张大夫断言道,转身将屋门推开,拉开了窗帘,浓烟顺着门向外面飘出,过了好一会儿房间内的空气才渐渐清新起来。
张大夫转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似乎是碰上了难解的谜题,口中呢喃着什么。
爷爷凑到了她的身边,才听见她一直嘟囔着:“不应该啊……”
“咋地了?”爷爷问道,他这么一个直肠子的人,实在是受不了一直蒙在鼓里的感觉。
爷爷的话,似乎提醒了张大夫,她忽然走到药柜旁,取了一个罐头瓶子,同时拿出一张有些皱的草黄纸,那张黄纸上还残留着一点血迹。
爷爷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早些时候,张大夫用来擦爸爸手指鲜血的纸。
“二柱子的情况有些特殊,按你所说的情况,和之前我的想法,他应该是被精怪夺了魂的样子。不过刚刚我扶乩叫魂,发现情况不是我们之前想的那样。”张大夫边解释,边用湿毛巾擦拭着爸爸胸口的红肿处。
张大夫说的虽然玄乎,爷爷确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二柱子不是被夺魂?”
张大夫摇了摇头,“是夺魂,但不是玉女,看到二柱子的手,我忽然想起了啥。”
听了张大夫的话,爷爷看向爸爸那双一直佝偻成爪的手。
“在有些高烧或缺氧的情况下,人的手掌本来就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可是现在二柱子的体温已经明显下降了,这种情况还没有缓解,显然是有问题。”
说道这里,张大夫已经点燃了那张沾着血迹的黄纸,迅速塞进了空罐头中,然后趁着黄纸还在燃烧的时候,将罐头瓶口朝下,扣在了爸爸胸口那处红肿的地方。
本来就有些红肿的伤口,因为罐内的空气稀薄,被向外抽出,星星点点的血丝浮现在皮肤上。
这不是拔火罐么?爷爷有些摸不着头脑,爸爸却有些痛苦的叫出声,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嗓子眼里卡着骨头的猫。
听到这个声音,张大夫已经是连连冷笑,转头看向爷爷:“这回你明白了吧!”
“明白啥啊?”爷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没觉得这喊声有点奇怪么?”
“啊?还行吧,昨天晚上我拿棍子打他的时候,他也这么叫唤两声来着,这么大小子就爱整怪动静。”
张大夫看着爷爷一脸认真的样子,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身看向昏迷中的爸爸,冷然说道:“还他妈的没完了是吧!你是属王八的?咬到肉就不松口?”
说完,张大夫转身走向外屋,留下爷爷在屋子里不知所措,最后一拍大腿,追了上去。“张大夫,你看,有啥话你就直说呗,到底咋回事啊?”
爷爷走出屋子的时候,就看到张大夫从仓房中拿了根毛笔,食指粗细的棕黄色竹笔杆有小臂长短,笔头是一撮黄黑交加的毛发,紧紧的抓在一起,笔型很好。
在笔杆的末端,能看见小刀刻出来的字——小狼毫。
张大夫拿着毛笔,也没怎么搭理爷爷,径直走进了屋子,爸爸停止了痛苦的叫声,静静地躺在床上。
张大夫看着昏迷的爸爸,拿着手中的毛笔在爸爸的面前晃了晃:“熟悉吧?你的尾巴做的狼毫。”
说道这里,爷爷脸上一阵惊愕,哪里不明白咋回事,怒气顿时上涌,几步之间就冲到了爸爸身边,正想要挥动拐杖,才想起面前的是自己的骨肉。
张大夫没理会冲动的爷爷,而是自顾自地说着:“本来念在你修行不易,把你和你子孙的尸身要了过来,做了两杆狼毫笔,想着村子里哪家小子有了出息考上大学,就送他。”
“跟在这种文曲星身边,书写圣贤文章,也能为你们积累福报,下辈子托生个好胎,没想到你这么冥顽不灵,死了之后都冤魂不散,千方百计地要报复。”
昏迷的爸爸浑身一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发生了变化,眉毛向眉心处聚拢,嘴巴撅了起来,本来四四方方的小脸,立刻变得尖嘴猴腮,眼睛依然闭着,上下牙来回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从嘴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我,没,错!”
爷爷先破口骂到:“妈了个巴子,你没错,难道我们错了?我们全家都错了?你想要我们死,我们就得乖乖抹脖子?就你那样,还想成仙?我呸!”
张大夫则是轻轻将火罐拔了下来,狼毫笔的笔头擦着爸爸胸口处溢出来的血丝,“你觉得你没错,我就用这根笔,抄一份经文,让老天评判你有没有错,能不能成仙。”
说完,就用狼毫笔上沾着的丝丝血迹在黄草纸上落笔——“太……”
“太”字刚刚写了一横,爸爸的身体猛然一抖,从他的嗓子缝中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哀鸣。
张大夫抬眼看了一下,冷笑道:“这太上感应篇的第一个字你都扛不住,还不认错么?”
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瞬间憋得通红,嘴巴一张一合,一字一顿地挤出了几个字:“我,是,仙,人……不许笑!”
说完,浑身一抖,似乎失去了全部的力量,眉毛嘴巴全部都舒展开来,重新恢复了爸爸原来的样子。
张大夫冷哼了一声,将狼毫笔递给了爷爷,来到爸爸身边,看到他的呼吸恢复了平静,体温似乎也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这才发下心来。
转回头对爷爷说道:“这只狼毫笔就给你们家二柱子吧,我看这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爷爷赶紧点头,听到爸爸终于脱离了陷阱,着实松了一口气,想起了刚刚张大夫用毛笔写字的样子,那姿态,那气势,那风采,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让爸爸好好学习,要是学不好,打死他兔崽子!
临走的时候,爷爷忽然想起了什么,凑到了张大夫身边,问道:“张大夫,你之前说的那个啥,太伤感啥篇?”
张大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太上感应篇!几个字都没听明白,还伤感,你可赶紧走吧,我看了你就烦气,全是麻烦事!得亏当时我抱着善念,做成了这根狼毫笔,要不然二柱子今天十有八九就要交代了!你有空也多读读太上感应篇吧。”
爷爷笑哈哈地走了,心中却把那篇经文的全名记住了。
我看着爸爸从书柜的角落中取出来的这根狼毫笔,惊诧地合不漏嘴。
爸爸指着那根毛笔,骂道:“小兔崽子看明白了吧!你还怀疑我被黄皮子附身了!还去找了青云观的道士来除妖,结果话说不明白,人家还以为你老爹我死了,给我做法事呢,你能不能不寻思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有些汗颜,这个青云观确实不靠谱,咋不知道给客户的隐私保密呢!
“爸,那太上感应篇啥玩意儿,你给我讲讲?”
我爸浓眉一挑,咧嘴说道:“这经文很基本,张大夫要写的那句就是经文的第一句,原文就是,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是以……”
爸爸说了一半,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我,骂道:“赶紧滚犊子,问这些玩意儿干啥,天天不琢磨点好的,啥时候找个对象才是正经事!”
你是背不出来了吧!我撇了撇嘴,没有拆穿老爸的小心思,看着手中那根狼毫笔,棕黄色夹杂着黑毛的笔头正中,一点猩红的颜色,似乎在证明着这段故事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