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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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潜逃计划

秦太太被秦八爷这么一拉扯,除了后背脊梁骨陡然感到一阵接着以阵的冰凉外,心里头也跟被尖刀刮了似的,心跳猛然加速,而且越靠近中堂,跳得越快。

秦八爷毕竟是爷们儿,人虽然老了,但身子骨头依然硬朗,瘦弱的秦太太对他来说,就跟提只鸡起来一样简单。如今已经不是当年了,秦八爷是一家之主,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把柄能把他怎样。

秦太太是很个讲时务的女人,纵然以前在暗地里做了许多对不起老祖宗的事儿,这时候也万万不能跟秦八爷闹别扭,更何况尽孝道一直都是老秦家的传统。

秦太太按照惯例在秦家诸位老祖宗的灵位前跪下,然后装摸做样地给祖宗们磕头作揖。其实,说实在的,她老不情愿给这些死去的秦家列祖列宗们磕头。

回想当年,秦太太刚嫁到秦家那些年,上面还有老奶奶、太奶奶,这些人自从知道她爹卖春药祸国殃民的事后,就再也没给她这个儿媳妇儿一点好脸色。

刚开始,秦太太也瞒恨她爹的,研究什么不好,非要研究春药这玩意儿,灯一黑,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啊,还用什么药。可自从她用她爹传给她的那三条锦囊妙计,死死地控制住自己的男人后,她的思想就彻底转变过来了。

那些年,每逢秦家老祖宗们骂她爹是大祸害时,秦太太就很生气,口头上不说,心里头意见大着呢。在秦太太眼里,那些咒骂她爹的人都很虚伪,都是生儿育女的过来人,我爹只不过是做了一点特别的事情,犯着谁了?说不定,你们这些人口头上咒骂他,暗地里还求着找他买药呢。

秦太太这样想着,磕头作揖的程序,也在不知不觉间结束了。在磕头作揖的过程中,秦太太始终不敢抬头朝那些灵位上看。在边庄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秦太太自从听说了那件怪事后,就再也不看随便朝那些死者的灵位上看了。尤其是那些生前与她有些过节的人,更不敢随便去看了。

话说,当年在边庄有个生性恶毒的女人,当上了别人家的儿媳妇后,老喜欢暗地里欺负公婆,那公婆面善,又常年卧病在床,不仅身子不能动弹,而且连说话也说不大清楚。老婆婆的儿子在家时,老婆婆还少些罪受,这女人不敢当着自己男人的面欺负老婆婆。

可只要这老婆婆的儿子一离开家,这恶毒女人的狐狸尾巴很快就露出来了,不仅不给公婆做饭吃,连水也不给她喝,公婆因为常年卧病在床,早已经大小便失禁,平常男人在家的时候,都是她这位当儿媳妇的来照顾婆婆入厕的。

老年人,尤其是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年人,身上难免有气味,一到老年人的床塌门口,不用走到床边就能闻到令人呕吐的味道。平常日子里伺候公婆,这恶毒的女人受够了那股腐臭味。当这老婆婆的儿子一走,就再也不愿意踏进老婆婆卧室半步,任公婆饿着,屎尿也都撒在了床上。

有一阵,老婆婆的儿子刚好出远门,家里头就儿媳妇和还不懂事的孙子在。这恶毒女人硬是饿了公婆7天7夜,大小便失禁的老婆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这儿媳妇呢,背着自家男人不在,还当着老婆婆的面调戏外面的男人,老婆婆又冷又饿又气,最后硬是被这恶毒的女人给活活地整死了。

老太太死后没多久,这恶毒女人的厄运也接着来了。听说还是一个大白天,这天刚好是老婆婆的头七,这恶毒女人好端端地在灶前坐着烤火,突然在片刻之间,她整张脸就被一双像老鹰一般锐利修长的手给扒的是鲜血直流,这双无形的手,像影子一般,旁人都看不见。人们只在突然之间发现这女人那张漂亮的脸被什么东西刮的是疮痍百出、鲜血直流,众人惊悚之极。

但这恶毒的女人好像什么都看得见,赶紧跪下身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婆婆,儿媳妇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饶儿媳妇一命吧。儿媳妇以后月月都给你烧纸钱,生前没有好好孝顺你,是儿媳妇的错,你死后我多给你送些纸钱,让你在那边过的快活点......”可不管她如何磕头求饶,那双无形的手还是没有停下来,直到把这恶毒女人掐死了为止。

如此一来,边庄里就有了生前如果做恶太多死后仇人的孤魂野鬼会来复仇的传说。秦太太还是很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自从听说了这个恶毒女人的传说后,多多少少有些悔恨,悔恨当初公公婆婆在世时,她暗地里做了很多陷害两位老人的坏事。等公婆入土为安后,再仔细想想那些龌龊事,她这才明白,那些都是因为年少轻狂,心里头实在憋不下所受的那些冤枉气,所以背后想方设法地害人。

每当一想起死去的公婆,想起庄子里一直都在谈论的,那些关于人死后孤魂野鬼来复仇的传说,秦太太就有些害怕,怕公婆哪一天也用鬼影鬼手找她报在世之仇。所以每次给秦家的诸位列祖列宗们磕头上香时,秦太太都尽量提醒自己不要朝那些灵位上看,怕看着看着,老祖宗的鬼魂就会从灵位背后飘出来,然后也来掐住她的脖子,也用一双老鹰般既修长又锐利的爪牙来扒她的脸。

在给诸位列祖列宗们上香的时候,秦太太也许是因为心虚,尽管天寒地冻,她还是冒汗了,手也有些颤抖。中堂灯少,显得有些昏暗和阴冷,加上屋外夜里风大的原因,灯影一晃一晃的,人在中堂如同身进乱坟岗,加上这心虚,怕神怕鬼的秦太太她能不举止反常?手上捏着三柱香,秦太太压根儿就不敢抬头,连作揖也是深深地埋着头,显得很憋屈。

“臭婆娘,你今儿是怎么了?连腰都伸不直了?哪有你这样作揖的?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连这都不懂?连个小孩儿都不如......”

秦八爷这样说着,边说边走过来,左手捏住秦太太的腰,右手顶住她的下巴,下推上顶,就是希望秦太太把腰伸直,把头抬起来,好好地给列祖列宗们作个揖、上柱香。

心有余悸的秦太太,哪想到秦八爷会给她来这么一手?

刚才心里头还正想着那孤魂野鬼复仇的传说呢。被秦八爷给这么一弄,她一抬头,两眼望秦家列祖列宗们的灵位上一扫,突然感觉一阵眩晕,仿佛真看到灵位背后有鬼魂飘出来,然后直接奔向她似的。

“老爷,我冷,我混身上下都冷。好了,该磕头作揖的我都做了,你让我回床上去被窝里躺着吧,我冷,我好冷......”

秦太太哆嗦着,浑身上下果然在摇晃,好像每寸肌肉都在颤抖似的。

“臭婆娘,平时三九天都没见你冷,现在怎么突然冷成了这样?好吧,快回去躺着吧。记住可别走错了房间,明天就是公赌大会了,我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和往常一样,你还是到女儿房间里去睡吧。”

秦八爷对眼前这位陪伴了他大半生的女人有点诧异,见她抖擞的厉害,胡咧咧骂了几句,就不再搭理。

这些年,每年腊八节这天的公赌大会前夜,秦八爷一直都有这么个习惯,喜欢先在中堂列祖列宗们的灵位前静一会儿,给祖宗们磕几个头,上几柱香,然后乞求祖宗们的在天之灵保佑他在公赌大会上有好运气。晚上睡觉,他也老喜欢一个人,把一直陪他睡的女人都赶走了,自个儿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琢磨着次日公赌大会上的事儿。

快步走出中堂的秦太太出了门跟好不容易逃出了魔掌似的,赶紧拍了拍自己的砰砰直跳的胸口,然后深深地呼了口气。真奇怪!这一出中堂的门儿,咋就不紧张了?一摸后背,这脊椎骨也不凉了。

“死老头子,尽掐我的软肋,死没良心的!”

秦太太这一路咒骂着秦八爷,然后饶过走廊,径直来到了女儿秦香的房间。

秦家的大小姐秦香这时早就睡熟了,屋子里的灯已灭,只有些屋外的雪光散射进来。秦太太进屋也没准备点灯,直接跑到女儿床上,掀起被子就拱进来了,然后就用冰冷的手去摸秦香光溜溜的身子。

早已经把身子暖热的秦香,突然被一双冰冷的手给一摸,感到了一股刺心的凉,马上从春梦中苏醒了过来。

那段时间,听街上的人说有些地痞流氓个个都有飞岩走壁的本事,专门趁晚上少女们睡着后从窗子里钻进来,然后强行霸占姑娘们白花花的身子。

一想到这里,被秦太太冷手一摸的秦香“噌”地一声就爬起来了,“你是哪来的流氓?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你赶紧走,不然我喊人了!”

秦香正准备喊出来,却被秦太太用手给唔住了嘴。“傻丫头,连你老娘的奶味儿都记不得了?亏你还是我亲生的闺女。这些日子街头上的谣言听多了吧,这大半夜的,哪来的流氓啊?”秦太太有些生气。

“娘,是你啊。大半夜了,你怎么到我房间来了?怎么连灯也不点?吓死我了。”大小姐秦香说着,直拍胸口。

“我说丫头,今天晚上你还睡得着啊?这都快要火烧眉毛了,亏你还睡的着,你娘我算是真服了你了。”秦太太叹起气来。

“我的亲娘,你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连灯都不点,你就摸到我床上来了,吓了我一大跳不说,连说话也这么奇怪?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秦香被弄的很有些丈二摸不住头脑。

“你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没看见今天你那老爹那脸?”秦太太说。

“娘,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你就把话说明白吧,我很困,我要睡觉了。我爹他到底怎么了?他脸怎么了?”

秦香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她娘到底是啥意思。

“看来,你丫头是真的傻了。你仔细想想,你没瞧见你爹今天那样儿,他是铁定了要去参加明天的公赌大会!”秦太太把女儿秦香拉进被窝里,悄悄地说。

“这个我看到了呀,吃腊八粥的时候,爹骂大哥,我都看见了啊。参加就参加啊,怎么啦?”好像秦八爷要参加公赌大会跟她秦香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看来你这丫头还不是一般的傻,娘以前不是给你讲过你亲奶奶的事吗?这公赌大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陷进去,连女人也当成了双方的赌注,你那亲奶奶就是被你爷爷给当做赌注输给仇家人的,所以受了一辈子的苦罪,哎......”秦太太说着说着,又叹起气来。

经秦太太这么一说,长得瞒漂亮但始终有些笨的秦香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娘,你的意思是说怕爹明天在公赌大会上输给了仇家,然后也拿我去做赌注......”

还没等秦香把话说完,秦太太又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声音小点,你那该死的爹还没有睡呢?小心让他给听到了。死丫头,你总算是明白娘的意思了。娘担心的就是这个啊。你看看你爹那厥脾气,又死好面子,这些年几乎是年年赌,年年输,年年输,年年赌。”

“我算是看透了,你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为了报仇,为了拿回秦家的那件传家宝贝,这辈子到死都耗在了赌博上。你爹这人,打我嫁给他,我就感觉他骨子里有股邪气,从来不把咱们女人放在心上,我们得防着点。”

秦太太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一个人心中尽是装满了仇恨,当他再次遭遇失败,由而产生新的仇恨时,很可能会精神失常的。人的精神一旦失常,做起事情来就缺乏理智。说不定这秦八爷就是这样,为了赌,为了报仇,竟然把自己的女儿也当成了赌注。

在封建陋习控制下的边庄,秦家和普通人家一样,上上下下都重男轻女。秦家男人们娶了女人,都希望女人能生儿子,老祖宗们也希望抱孙子。作为秦家的儿媳妇,生了儿子跟生了女儿,最后的命运是完全不一样的。生儿子的女人会得到整个家族人的尊重,也讨男人们和老祖宗们喜欢,而生女儿或生不出来孩子的女人结局无异于守活寡。

这样一来,秦香自打出生到现在就一直没被秦家人重视过,爷爷奶奶在世时,都喜欢抱孙子,她这个做孙女的,几乎没被祖宗们正眼瞧过。过年过节的,长辈们都会给孩子们一些压岁钱什么的,买件新衣服,秦香从来就没有这些待遇。

爷爷奶奶这样也就罢了,连秦八爷,秦香她亲爹对她也这样,大少爷,二少爷,小时侯秦八爷这个做父亲的还抱抱,她这个做女儿的从来没被亲生父亲看过一眼,连名字都是她娘给她取的。

用秦八爷当时的原话说,姑娘最终是别人家的人,白白替别人养活一个人口,随便叫什么都成,猫啊,狗啊,牛啊什么的,你娘愿意叫你什么就叫什么吧。

秦香她娘见这孩子一出生身上就很香,比少女的体香还要香,就给她取了“香儿”这个名字。长这么大,秦八爷每次出远门每次都给两个少爷带礼物,就是没她这个女儿的,好衣服、好鞋子、好吃的都给了两位哥哥,把最脏最累的活儿都留给了她这个做女儿的。吃香喝辣都是男孩子们的事情,挨打挨骂可都落在了女孩子身上。

在家里头,上到爷爷奶奶,下到亲爹,亲哥,没人把秦香这个女儿放在眼里,随时可以使唤,不高兴时候随时可以把她当作出气桶。也只有秦太太,这个当亲娘的知道心疼她。也只有她娘,她不怕,对于其他人,一见脸色变了,她心里头就感到害怕。

“长这么大,我爹是没在乎过我,在这个家里,挨打挨骂最多的,就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了。不过,娘,我是你和我爹亲生的啊,就算明天在公赌大会上他又输了,我爹他也不至于把我卖给仇家人吧!”

秦香心想她毕竟是她爹的亲生女儿,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至于要把自己女儿当作赌注卖给仇家吧。

“这个可说不好,赌局上的人个个都是疯子。为了赌,拿钱赌、拿地赌、拿房赌、拿女人赌。到最后,什么都拿来赌,甚至赌到最后,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了,还不死心,还要拿命来赌。我看你爹就是这样的人,到老了,头发胡子都要全白了,都要快死的人了还在赌。现在外头又是兵慌马乱的,保住命要紧啊。”秦太太对她们做女人的命运感到担忧。

“娘,这个家里面,就你最疼我了。照你这么说,越说我越感到害怕了,我知道我娘不是一般的人,本事大着呢!你给我出个主意吧,我该怎么办才好?”秦香马上抱住了她娘,请她娘给她出主意。

“让我好好地想一想......”秦太太沉思了一会儿,还真想起一个人来。

那些年,兵慌马乱,秦太太在庄外的王家寨路过时曾经救过一个女人的命。当时她在王家寨路过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小商铺买点好布。这家卖布的女老板姓李,当时正挺着个大肚子,这天就一个人在家守着店,没想到当秦太太路过时,她正好摔了一跤,然后动了胎气马上早产了,躺在地上起不来了,下身鲜血直流。

临时找产婆已来不及了,秦太太也没有接生的经验,但最后硬是凭着冒一次险的态度帮这个女人接生了。女人和孩子都平安后,这家人感激不尽,专门挑了几块上好的布送给恩人,还特别嘱咐说以后再到这一带来了,就到店铺里来找她。

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年,秦太太意外地救了那位临产孕妇的命,现在正好赶到能用到她的时候。

“香儿啊,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明天一大早啊,你就早点起来,然后沿小路去庄子外面的王家寨。在那儿找一个卖布的李老板。你就叫她李姨,你娘我当年救过她的命,先在她那儿躲一阵子,等公赌大会完了再回来。”

秦太太接着就把具体的路线给女儿说了,两人商议好了时辰和潜逃方案,这才慢慢睡去。

秦太太这次对秦八爷要参加公赌大会一点信心都没有,她又是个很迷信的女人,自从那天夜里两只黑乌鸦来秦家屋顶上哭丧后,她的两只眼睛一直在跳,这些天一直都没停止过。乌鸦落到谁家屋顶上,谁家不久后就要死人了啊。秦太太虽然不敢把心里想的当着秦八爷的面说出来,但早已预感到血光之灾就要到来。

腊八节这天清晨,公鸡刚刚报第一遍晓,秦太太就把女儿秦香叫醒了,娘俩好生地商量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收拾东西。这时,整个边庄里的人都在熟睡,寒冬腊月的早晨,睡觉是最好不过的了。

秦太太摸进厨房,给女儿秦香弄了些干粮,然后就趁天还没大亮,一家人都还没睡醒的机会,送秦香出了大宅门。秦香平时一直待字闺中,很少走出这秦家宅子,人生路不熟。秦太太只有把女儿送到赶往边庄外王家寨的那条小路路口,然后让秦香自己走,沿着小路不回头就成,没准半晌的时候就到了。

“丫头啊,娘只能送到这里了,我得趁你爹还没醒之前回去,还要给他准备一顿好吃的饭菜送他去参加公赌大会呢。你也这么大了,都快要找婆家了,就自己按娘说的去找李姨吧。这年月,到处都是兵慌马乱的,土匪神出鬼没,你丫要多长个心眼儿,别让人家给耍了。过了这阵子,我过来找你,接你回家啊。”

女儿到底跟娘亲,秦太太没说几句,就已老泪纵横。

“娘,我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宅子,也没离开过你。娘,我真有点怕。娘,你一定要说话算话,过了这阵子一定记得去找我,然后接我回来。你可别像我那没良心的爹一样,不要我了。我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以后还要好好地孝顺你呢。”秦香也大哭了起来。

“傻丫头,你是娘的亲生女儿,娘今天算是看出来了,三个孩子,就你懂得孝顺娘,你那两个哥哥跟你那臭爹一个德性。你放心吧,眼下让你逃出去实在是迫不得已啊,要是受苦了,你也不能怪娘,娘今天做的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啊!”秦太太掏出手绢边给秦香擦眼泪边说。

母女俩在雪地里好生地拥抱了一大阵,该嘱咐该倾诉的都嘱咐倾诉完了,眼泪也流了不少。然后秦香就挎着包裹踏着厚厚的积雪沿着小路,一深一浅地朝庄子外的王家寨赶去了。

看着女儿瘦小而远走的背影,秦太太的眼泪跟着又来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军阀混战,土匪霸山为王,她心里还真没底。女儿这次出门顺不顺利还得打个问号,她怕今日母女一别,今生今世怕是再也无法相见了。

秦太太穿着大棉袄孤单地伫立在漫无边际的雪地里,整个世界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天空上阴霾一片,鹅毛般的大雪就一直没停过。天慢慢地亮起来了,加上雪能反光的关系,满世界的白。

秦太太立在雪地里,跟只木偶似的,又独自伤悲了好大一阵,直到刺眼的雪光弄痛了她的眼睛,她这才明白过来,现在可不是徒生伤悲的时候,得赶紧赶回去,回去晚了,又要挨秦八爷的咒骂了。

秦太太刚进宅子,秦八爷正起来往厕所里走,想必是内急了。一看见秦八爷朝她看过来,秦太太生怕她做的事情被秦八爷发现了,然后找打找骂,一时情急生智,顺手拿起身边的扫帚装做是清扫积雪的样子来。

“老头子你起来了,这雪下的太大了,我来扫扫,让孩子们多睡会儿。”秦太太挤兑着那双小眼睛,装作笑的摸样跟正感诧异的秦八爷说。

以前每天这宅院里的积雪都是两位少爷扫的,雪太厚,一般人很难搞定。秦八爷这可是第一次见秦太太扫雪,心中自然有诧异。但一听秦太太这么说,就没多想,反倒觉得她心疼他的两个宝贝儿子也是应该的,这就随便应了声,然后去毛厕寻方便了。

“好险啊!”秦太太见秦八爷已经入了厕,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