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瓢泼大雨
“姑娘,真不能去!太危险了!”
风雨中的这句显得有些无力,那人顾不得满脸雨水,眯着眼在瓢泼大雨中费力地拽住付安蔷,不允许她接近海岸线。
深蓝是个临海小城,四季都拂着腥咸潮湿的海风。付安蔷上次来还是十年前的事儿了,没赶巧,再来正好遇上雨季。隔着泼天雨幕朝小城对面瞧,隐约能看到隔着一道海湾的海风屿。
在付安蔷少女时代的回忆中,那小小的岛上全是殖民时代留下的红砖粉墙旧式洋房,鲜花肆意嚣张地绽放,棕榈树在石板路上印下斑驳破碎的阴影,少年们迎着潮湿的海风骑着单车在小巷中嬉笑穿梭,再没有比这里更诗意的地方了。
雨水黏糊糊地贴着淌在付安蔷的衬衫上,风里搅和着腥咸的海味扑到她脸上,她烦躁地朝一旁啐了一口,用力去推那个拦住她的胳膊。
“诶!小牧哥!来帮帮忙!”那人突然朝旁边一喝,仿佛找到了救星。
付安蔷吓了一跳,脚下打滑,跌在沙滩上。
从海岸线那边浩浩荡荡走来一群穿救生服的人,有个赤裸上身的高大男人迎着风雨朝她走来,抹了把脸上的水,问怎么回事。
拦住付安蔷那人马上委屈巴巴地告状,说这姑娘不听劝,狂风暴雨的,非要今天上海风屿。又小声凑到男人耳边说,“这个女的不会是个疯子吧?”
付安蔷坐在地上狠狠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听到了。
雨幕中看不清那男人的模样,他上前两步一把将付安蔷从沙坑里扯出来,不太耐烦地说,“这天气没船会出来拉客,回去吧。”
“我加钱,三倍都行,我今天必须上岛。”付安蔷态度强硬。
男人似乎很疲惫,也懒得和她瞎扯淡,啧了一声,突然弯腰猛地发力,直接把她像扛米袋似的甩在肩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嗤笑。
“加钱?你给我续命都不行。”
付安蔷血直往头顶窜,鼻子里倒灌进了雨水,气得对着他又咬又踹,大声嘶吼,“混蛋!流氓!我要投诉你!”
“可以。”男人漫不经心又欠揍地回她。
施乃牧回到海上救援基地,草草冲洗了一番,才想起上衣在刚刚的救援行动中落在海里了,于是只套上运动裤拐出门,就发现那个姑娘还坐在外面的走廊里。他一愣,还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姑娘,还坐这儿干嘛呢?想当志愿者?”
——声音很年轻,懒散清越,带着点鼻音。
付安蔷抬头看他。是个很清隽好看的年轻男人,赤裸的上身清瘦颀长,肤色冷白,锁骨清晰深刻,正毫不避讳地用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头。
付安蔷白了他一眼,翘了翘脚,没好气地说,“鞋没了。”刚刚在海滩上挣扎时,鞋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施乃牧看着她的赤脚笑了下,把毛巾挂在脖子上,从柜子里捞出一双小摊贩常见的那种编制草鞋,丢在她面前。
鞋子很大,付安蔷穿上踢踢踏踏地站起来,然后抬头认真地打量了他几秒。施乃牧面色坦荡地随她看,要笑不笑地说,“怎么?没见过帅哥?”
他的脸很瘦,肤色偏白,一双清亮的浅褐色眼睛像是饱含着水,下颌瘦削,脖颈修长,身材颀长清瘦。看起来是个颇有蓬勃温润少年气的人,让付安蔷觉得很熟悉。
“他们叫你小mu哥,哪个mu?”她试探着出声。
“擦一下”,施乃牧随手把毛巾盖在她湿漉漉的脑袋上,双手插裤兜懒懒撒撒地靠在墙上,低头睨她,“我叫施乃牧,牧羊的牧。”
付安蔷闻言,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帘,“哦——”
她问,“你认识日暮里吗?我是来找他的,我们约好今天见面。”
“没听说过。他住在海风屿?”
她把毛巾攥在手里,望向窗外呼啸的风雨,眼神有些恍惚迷茫。
她才低下头,半晌,低喃一句,“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