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前兆
穆里亚帝国，莱顿行省，西北边境线。
维特吐出嘴里苦涩的草叶，脸上抹了黑色的伪装色，他机警地盯着眼前的密林，快速狂奔。
背靠西北军和帝国巡检司，他已经成为了阶位【3】的【魔剑士】。
【魔剑士】是33条道途之一，从阶位【1】到阶位【7】，其名称都叫【魔剑士】，以强大的剑技和全面性闻名，和【武者】同为奥利安门槛最低，天赋要求最高的超凡途径之一。
因为【魔剑士】虽然有剑技的说法，但灵性全靠自己悟，自己增长。
有门道的魔剑士传承，会通过修炼特定剑技，获得特定灵性，没门道的野路子，比如维特，就像是野草疯长，什么灵性全凭运气和天赋。
幸运的是，他运气和天赋都不错，年纪轻轻到达阶位【3】，拥有6个灵性，西北军里还有【魔剑士】道途的阶位【7】，已经放话说要收他为徒。
可惜维特没兴趣，他只想找到莎拉。
已经过了三个月，还是……一无所获。
无论是各个前进基地，还是已经恢复秩序的波尔城，亦或是更加遥远的“后方”。
名为莎拉的女孩有很多，每天他都要看后方找到的，名为莎拉的女孩资料，可惜，就是没有他要找的那一个。
看完那些资料后入眠，维特总是做噩梦，梦到莎拉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死在某个西北军军人的弓箭，或者长短兵器下，然后，瞪着那双幽蓝的眸子，大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救我！”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惊醒，眼角再留下泪来，愧疚和疼痛包围整个心脏。
本以为，泪水已经流干了，以后流的，只会是血。
无聊的时候，他也总是想，变成异种的莎拉，现在在过什么样的日子，是不是已经……彻底不是人类，忘记了他。
又忍不住抱着可怜的幻想，想像自己回到某个前进基地，就能收到她已经被找到，也没有被变成异种的好消息。
可每次满怀希望回到基地，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痛彻心扉。
维特疲惫的眸子看向远方，他现在接到的任务，就是穿过国境线，“帮助”山林王国清除异种。
那或许是侵略。
但，莎拉，会穿过那座森林，去了对面的山林王国吗？
那个招揽了他的军官，现在是他的直属上司，在帮助他这方面，确实尽心尽力，那些不同“莎拉”的资料就是证明，昨晚两人喝着酒讨论了一晚，如果整个西北都找不到，唯一存在的可能性，只有更北方的山林王国。
山林王国－波列维特，顽强山民建立的国家，他们自称为“岩之民”，来表示自己的坚韧和好战，独立于中央王庭和穆里亚帝国之间，为争夺都拉尔山脉的矿产和森林，魔兽资源，与两大帝国进行过多次战争。
非战争期间，也像个钉子户扎根在那里，在中央王庭和穆里亚之间左右逢源，他们世代，都和塞尔柱，南、北锡顿保持着友好和睦的关系。
西北的边民都有一个共识，就是那些山民不好惹，维特也不知道，西北军借着“帮助”清缴异种的名号跨过国境线，到底是不是侵略。
但他现在不得不跨越国境线去找她，那是最后的希望。
西北全境的异种已经被清缴，城市也被做过完整消毒清洁，恢复了秩序，笑容再次出现在人们脸上。
仿佛一夜之间，异种全部消失了，只有那些伤痛证明它们曾经来过。
冲在最前线的维特还是偶尔能遇到一些异种。
但他总有一种感觉，最近遇到的异种，好像……太弱了，一点不像是进化三个月的模样，反而像刚被转变的普通人。
他砍过刚被转变的人，和三个月的“老异种”手感是不同的。
但上报军部之后，并没有得到重视，直属上司反而对他一通嘲笑，告诉他这正是异种被清缴到只剩极少数的表现。
维特也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西北军的卓越战绩得到了帝国皇帝的表彰，每个参战的士兵，都获得了皇帝嘉奖的铁雄鹰勋章。
现在，他们佩戴勋章，高歌猛进，要去“帮助”山林王国，清缴异种了。
……
视线回到地下。
“在哪里找到的？”罗恩问的，是【神灵源血】。
奥蕾丽指了指离他们不远处，残破的机械设备：“有个玻璃窗口，里面是这些，还有很多碎了。”
仪器已经破损，半个消失不见，切口平滑，像是被锋利的东西斩断。
罗恩眯了眯眼。
魔女尸骨，神性生物，灵性素材……
他好像知道这间厂房，是干什么的了。
神灵源血，可能来自于【神眷生物】，即那个有翅膀的巨人，这间厂房，大有可能是用巨人的血液，来成批量制造超凡者的工厂。
原因很简单，那些尸骨，前方还大多数是人类，越到后面，离牢笼越远的地方，魔女尸骨越多，气息也越强大。
就像是一条生产线，越到后面，就越是出色的“产品”。
这间工厂，也许曾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只不过某一天，巨人突破了压制它的手段，迅速杀死了厂房内的所有人，厂房内的强者，同样开启了封锁措施，和巨人同归于尽，只剩下办公室里仅容人类通行的密道。
所以，魔女们也没能发现这里，或者说发现了，但是突破不了这里的防御？
罗恩思索片刻，收起素材，走到漆黑的墙边。
那还有一件报废状态的橙色熔炉装甲呢。
帝国现役的蓝色级别熔炉装甲，都能将阶位【3】的超凡暂时提高到比寻常阶位【4】强很多的程度，而更高级的紫色，不但数量稀少，更是能将阶位【5】暂时提升到阶位【6】，成为支配者之下的最强战力。
橙色的熔炉装甲，至少越两个阶位吧。
罗恩兴奋地搓了搓手，血色结晶从他背后伸出，变成吸盘触手的模样，缓缓抓住镶在墙面上的漆黑人形。
“嘎巴”一声，漆黑的装甲碎了，一起碎掉的，还有里面漆黑的人形。
罗恩：“……”
奥蕾丽忍不住偷笑。
罗恩挂上司马脸，默默用吸盘吸住装甲，从墙上取了下来。
装甲确实称得上报废，碎裂的外壳下，机械结构也惨不忍睹，不过他也没指望能获得什么，只想看看里面还存在的精密结构——报废状态就意味着还有有价值的地方，不然系统连“报废”两个字都懒得提醒。
有了高级的精密结构，等后期入手了熔炉武装设计图，完全可以自己设计改装一套。
反正“炼金机械学”也学了，不开奥利安特色机甲属实可惜。
罗恩用两根手臂一样的血色结晶，小心翼翼地拆除仅剩的装甲。
正面没有完整的地方，里面的机械结构，合金装甲板，符文和矩阵结构，都被融化了，黏连在一起。
手臂部位，同样的情况，提前掉落的腿部更是如此，那么……
罗恩看向曾镶在墙体内的背部。
或许是嵌入墙体的缘故，其他部位都被烧毁，背部居然还保留着机械结构，虽然正面有损坏的地方，但还算完整的装甲片，就已经很有价值。
有原件，就能投入经验和材料，逆推图纸和配方。
罗恩现在急缺的，就是合金配方，全用灵性金属制造物品，过于昂贵且没必要。
他打开面板，开启鉴定。
【汤姆·克罗斯的以太装甲III型—背部元件－脊柱神经元传感器（已损坏30％）－防御甲片（已损坏50％）－硅材料防护层（已损坏80％）】
神经元传感器！
罗恩瞳孔一缩。
这又是什么黑科技？前世的游戏仓就有这种技术，只不过仅应用于大脑和脖颈部位，奥利安已经连脊柱都用上了吗？
怪不得这装甲要比帝国的制式装甲大一圈，这种技术，完全等于获得了延伸肢体，别说熔炉装甲，造个危险流浪者号都没问题。
这真的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游戏世界吗？从进入这里开始，认知一次又一次被颠覆。
罗恩心事重重，将有价值的套件，收入背包。
奥蕾丽就在一旁看着。
一路上，罗恩总能莫名其妙变出东西，又莫名其妙变消失，在她印象里，似乎只有空间能力可以做到这一点，很像【境界】道途的超凡者。
但第一次见到他，似乎还是普通人……现在又成了魔女……
“我们走吧，去更下层。”罗恩微笑道。
“哦，嗯。”奥蕾丽回过神来。
罗恩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巨大的厂房。
魔女和巨人都没办法突破的墙壁……自己那点火力，全用上也不见得能破防。
两人原路返回，密道里，罗恩眉头一挑，忽然加快了脚步。
面板刚刚弹出信息：
【击杀魔女*2，获得经验值1000】
【跨越30级击杀，额外获得540％经验加成，你获得5400经验】
“怎么了？”奥蕾丽问。
“有人来了。”罗恩低声说。
一层安装的触发式炸弹爆炸了，有人进入了地下！
一柄与此前不同，明显要大上一号的手枪出现在他手中。
【暗杀者-dust，大口径狩猎手枪，口径：9mm，品质：绿，攻击力：28－48，射速：0.25秒/发，弹夹容量：9，有效射程：200米】
子弹品质也达到绿色，弹头喷镀了灵性金属，附加爆裂和穿透符文，因为加工难度和材料稀少，罗恩只做了30发。
搞暗杀是把好手，消音器附加了“静音”矩阵，子弹加枪械，能有接近40-60点的攻击力，连射下打阶位【3】都不成问题。
现在进入通道的，只能是魔女，用上这把武器刚好。
走到通道尽头，罗恩丢了一枚炸弹，然后头也不回往外走。
这里的秘密，就到此为止。
引爆的瞬间，他们已经到达一开始发现暗门的地方，从那里能进入第四层。
……
地下一层。
辛西娅脸色阴沉。
走在她身前的魔女，刚被埋在石堆之下。
罗恩放置炸弹的位置刚刚好，正上方的承重位置，在这种没有钢筋混凝土的时代，效果斐然。
“爱丽丝姐姐，我遇到了和六层一样的事情，有老鼠溜进地下。”辛西娅对肩膀上的乌鸦说，“对方有奇怪的火属性能力，我需要支援。”
“这里是桃乐丝，爱丽丝正在追捕攻击堡垒的敌人。”
另一位魔女肩膀上的乌鸦口吐人言：“地下三层的洞察之眼被人破坏过，但没有人类的气息，我怀疑是内鬼……”
“罗恩·欧根？”
下一秒，身处不同位置的桃乐丝，罗莎，辛西娅，以及乌鸦，异口同声道。
罗莎恍然大悟：“六层的两次爆炸，还有起火，都是他干的！他怎么会有这种能力？记录的不是【荆棘】吗？”
“召集基地内所有力量，把守地下所有出口，立刻抓捕罗恩 ·欧根。”桃乐丝眼底开始闪烁银光，“辛西娅，你要小心，这是他的炼金术能力，爆裂特性的一次性炼金造物。”
“明白，大哥哥太顽皮了，我一定会抓到他的。”辛西娅咧开嘴角，但那丝毫不像是笑容。
“等等，奥蕾丽呢？”
罗莎过了好久，才期期艾艾地回话：“……不知道。”
“那就找到她。”桃乐丝冷冷地说。
“是！”
……
无法之地，距穆里亚帝国300公里的边境密林。
爱丽丝刚刚指挥魔女们退出密林。
莫名出现的阶位【5】，这还是帝国的边境线，一切都太反常了，让她不得不考虑，这是一个针对她这位阶位【5】的阴谋。
“爱丽丝，帝国人的通讯请求接入。”通讯道具那头，塞西莉娅说。
爱丽丝眉头一挑：“接进来。”
炼金设备杂音响了一阵。
“我是帝国远港巡检司督察，你方正前，距我边境线300公里的树林，有大量异种，请集中力量歼灭。”
“异种？”爱丽丝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三个阶位【4】，一个阶位【5】，会是异种？帝国人，如果你以为这点小聪明就能骗到我，那就错了。”
通讯那头沉默片刻，声音蓦地凝重下来：“你确定有阶位【5】？那不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只有阶位【3】，已经死在异种手里。”
“不是你们？”爱丽丝眼神一凝，“那为什么攻击德里特堡？”
“营救罗恩·欧根的特别军事行动，陛下首肯，龙城出动，还在情报收集阶段。”自称远港巡检司督察的人语速极快，“我们的人已经死了，临死前告诉我那里有异种，如果你们确定有阶位【5】，绝对不要放跑它！【烈阳小队】已经在路上了……不，我会再派两个阶位【5】小队过去协助你们。”
“爱丽丝，目标移动了。”塞西莉娅提醒道。
“全员戒备！”爱丽丝捏紧了通讯器，“我带的人不够，它们还有200个阶位【2】，30多个阶位【3】，通知堡垒马上增援，我会拦截对面的阶位【5】。”
“请务必坚持，我们的人马上就到。”督察沉声道。
“不对，它们在向反方向前进，像是……撤退了？”塞西莉娅突然用不确定的口吻说。
“哪个方向？”爱丽丝问。
“……海边。”
“……”
爱丽丝看着幽暗的密林：“异种选择了撤退，我方无法拦截，撤退方向……”
通讯那头寂静无声。
爱丽丝秀眉蹙起：“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