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奇怪的女/男同学
初春的风儿有点喧嚣，林无攸穿行在校园中，时不时地四下张望。
他在寻谢主任介绍来的工具人——对方要领他去北影厂借摄影机，之后再与各系主任会面，确定剧组的其他成员。
不能不承认，行走在燕影校园中，绝对是一种享受。
来往的行人颜值都很高，对眼睛非常不错！
燕影的考官们还是很有审美的！
“跟你打招呼呢，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正当他沉迷于寻人（走神）时，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肩膀上也有个轻缓的力度落下。
林无攸微微侧头，一双白皙的手掌映入眼帘，它摁在黑色风衣布料上，衬得指骨清瘦、指尖那抹被冻得出来的粉红无比明显。
此刻，食指正调皮地跳跃着，好似昭示了主人的快活心情。
以这个食指为轴心，一道倩影缓缓转到他的面前——董嫙笑盈盈地看着他。
董嫙，00级表演系，跟林无攸同年入学，是个有点奇怪的女同学。
“抱歉，我刚才没有听到。”林无攸主动向后退去，让肩头的手臂自然垂落，“你有什么事？”
董嫙看眼被甩下去的手臂，直接双臂环胸，略带婴儿肥的脸颊鼓起来，圆润的杏眼也带上几分凶神恶煞。
“没事不能跟你说话？”
“……当然不是。”林无攸举手投降。
董嫙这才心满意足地哼了声，嘴角翘起压不住的弧度。
林无攸悄悄移目，别怪他太怂，毕竟是他先招惹对方，自己还是理亏的一方。
两人的结识过程要追溯到开学初，许是那年九月份的秋老虎太凶猛，搞晕了林无攸的脑袋，让他在见到董嫙的第一时间居然说了句——别总咬头发，不干净。
董嫙：“……？”
这当然是林无攸口无遮挡，可不知道为何，在见到董嫙后，有两个关键词被紧急触发——咬头发、（看男人的）眼光不好（戏内、戏外一样烂）。
又是自己那稀巴烂的记忆，林无攸每次想起记忆的糟糕状态都会扼腕叹息，别人家的重生连双色球号码都一清二楚，而他除了某些大概念外，只有不靠谱的细碎印象。
每次抬头望向天空，他好像都能看到女神洋洋得意的脸——猜到你丫会靠记忆（预知）赚钱，看我大记忆消失术！
只是女神大人，你的处理方法就跟系统的介绍般不靠谱，还不如不清理，免得他到处犯错。
听到林无攸的评价，在短暂的惊愕后，董嫙乐不可支地笑起来，额角正好有滴晶莹的汗珠流下，挂在她纤长的眼睫上。
那句评价说不上油腻，只是很奇怪罢了，跟林无攸一样奇怪。
“你啊，真是个奇怪的男同学。”董嫙用手抹去糊眼的汗珠，黑白分明的眼珠此刻亮得出奇。
“彼此彼此，你也是个奇怪的女同学。”林无攸原话回敬。
自那之后，董嫙隔三差五、逮到机会便会凑上前跟他说两句，话题多是生活中的琐事，比如说表演系释放天性的课程很难、文化课永远学不会、想念老家的豆包和冻梨，林无攸自知“先撩者贱”，为了避免这张破嘴继续闯祸，在大多数时候，他都要找个借口先溜为妙。
这回也如往常一般，林无攸刚要找借口溜走，便听见董嫙忧心忡忡地开口：“周易围到处说你要拍电影了，好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儿。你是哪里得罪他，让他这么不择手段的使坏。”
林无攸的摆烂全校皆知，许多同学甚至怀疑他无法正常毕业，周易围的传话算是将他放在火炉上炙烤。
只要林无攸没有真弄出个电影来，这个暗亏他便吃定了，要是再被安排个“谎话大王”的头衔来，之后可怎么在圈里混？哪个投资商还敢给他投资，哪个知名演员还愿意跟他合作？
损人不利己的东西！
董嫙很担心林无攸在自己不知情的境况下，由于旁人的恶意陷害将大好未来赔进去。
“你现在澄清还来得及！我陪你一起去找辅导员，不能让周易围这么祸害你！”
“……我真要拍电影了。”林无攸回答。
董嫙一愣，“什么？”
“突然想拍电影罢了，”林无攸淡定颔首，“还有拍摄流程要跑，我先走一步，回见。”
哪怕是被强迫拍摄，哪怕躺平的咸鱼被迫支棱，他仍旧装得滴水不漏，风度翩翩地离场。
头可断、血可流，大佬的气场不能破！
这家伙把拍电影说得跟超市购物那么简单，是被气到失去理智吗？董嫙被他话中的云淡风轻震得久久不能言语，直到朋友们将她推醒。
跟她关系最好的关月往前望了望，刚好瞧见林无攸的背影在拐角消失，掐了下董嫙腰间软肉，她笑着打趣，“还在发花痴？林无攸走了好长时间。对了，他真要拍电影吗？你们俩关系那么好，他有没有邀请你饰演个角色？”
董嫙打开关月的手，揉着腰腹的软肉咧嘴。
问当然是问了，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她深刻怀疑这“肯定”的回答有问题，毕竟那话语、那表现都太淡定、太轻松了，简直违背她一贯的认知——拍电影是一件难事，演电影更是一件难事。
冒着宁肯稳一点，也绝不替林无攸吸引仇恨值的念头，她主动打圆场。
“周易围一直跟他不对付，从他口中得出的话，能有几分真几分假啊，大家都别拿这种传言当真。”
“这倒也是，林无攸平日那么不上进，就算有拍戏的机会也轮不到他来，更何况，咱们九月才大二，哪有大二学生拍片的前例啊。”关月直说。
得到了情理之中的答案，一行人倒也不失望，只是照旧垂头丧气地走向教学楼，接下来一节课是天性释放课，这是所有表演系学生的老大难。
不为别的，主要是太羞耻了！
哪料，一群人才走到楼下，同班同学崔朋便挥舞着一张薄薄的纸，满面红光地冲向她们。
“好消息！系里发通知，明天我们有个试镜，是林无攸的剧组！我们有角色可以演了！”
同学们围在一起，将通知单铺开来查看，一字一句、生怕误会或错过一个提示，系里很重视明天的试镜会，提前给出五页的试镜剧本，并且直截了当地明说——剧本质量不错，剧组也靠谱，是个锻炼的好机会，请同学们把握住！
众人面面相觑。
“林无攸真搞了个剧组，系里还这么看好！”关悦惊叫出声，然后她不满地瞪向董嫙，“你这小妮子嘴巴够严，之前那么逼问都不说，还没有把人追到手，胳膊肘就向外拐了！”
董嫙：“……”
要是她说自己也不清楚呢？林无攸只是承认，并没有多说其他话，回答的时候甚至看不出什么喜悦，筹备个剧组就跟在市场上买颗白菜那么轻松简单，这让她怎么能够相信？！
她比任何同学们受到的震撼都要更大！
听到关月的指责，同学们忍不住跟着起哄，董嫙被搞得有口难言，狠狠一跺脚，决心参加明天的试镜会。
这么好的事儿，那小子连她也要瞒？
亏得她还处处替对方着想。
太过分了，必须给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