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别人地盘的下马威
要去探班？
这可是正经八本的休息时间！
林无攸比任何人都喜欢休假，他马上答应下来，并迅速安排好调休时间。
说实话，在接到通知的那一刻，剧组成员们也长舒口气。
尽管导演很牛逼，拍摄进度也很快，但在连绵不绝的阴雨中生活仍是个巨大的考验。
用董嫙的吐槽来讲，“我整个人都要发霉了！蘑菇即将从头顶冒出。”
颜丹晨也忍不住道：“多谢导演开恩，让我们得以过一天干爽的日子。”
于是，在各方的欢欣鼓舞下，剧组顺利停工一天。
林无攸跟着姜闻赶往《大腕》的拍摄场地。
《大腕》原名《大腕的葬礼》，但由于“葬礼”不太吉利，且剧组中切实发生了两件葬礼，遂被改成简单易懂的《大腕》。
这也是冯晓刚在《甲方乙方》后，再一次瞄准春节档的力作。
坐在行驶的黑色林肯中，姜闻正在向林无攸介绍冯晓刚，叮嘱他该怎么跟对方相处。
“那货有才华，就是出身不太行，非常擅长见风使舵。他要是不给你好脸色也无所谓，反正若是有能求到你的地方，他自然而然会弯下腰来，你用不着上杆子讨好。”
林无攸非常受教地颔首，然后问出此行最大的困惑。
“为什么要开林肯？我能调其他车，用不着开剧组的道具车。”
姜闻朝他挥了挥右手食指，“这就是你不懂了，要的就是加长林肯。”
林无攸：“？”
太庙广场，《大腕》剧组的驻扎地，冯晓刚正在指挥群演们一会儿登台亮相的顺序，忽然被副导演告知姜闻来了。
冯晓刚：“他来干什么？”他嗤笑声，“总不能是来探我的班吧？”
副导演神情复杂地颔首。
冯晓刚僵在原地，半晌才挠了挠头，“他人在哪里？什么时候过来。”
“呃……”副导演迟疑，“他们开了辆加长林肯，被堵在停车场进不来，需要您亲自去接。”
“什么？”冯晓刚怀疑耳朵。
副导演解释得更加琐碎，“这边的停车场入口比较小，又堆放着各类杂物，林肯进不去，那个守门老大爷事儿比较多，认定姜导来找茬，一定要您去接人才给放，不然不给进……”
那一霎那，冯晓刚梦回早些年给那群大院子弟当马前卒的日子，可现在他已经是“冯导”了，不必再给人当牛做马。
懂什么叫“冯导”吗？！
“……行，我去接他。”冯晓刚瞧眼混乱的拍摄场地，来来往往、穿着各色古装服的群演，他深吸一口气，“副导演，你来接手后面的工作。”
话落，他怒气冲冲地大踏步离去。
本剧的男主角葛悠立刻注意到导演离开，还没有进化为“葛大爷”的他并没有多问询问，只是继续低头翻阅剧本。
倒是女主角关梓琳忍不住八卦，作为香江名声最盛的“狐狸精”，她有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七窍玲珑心，马上便对需要导演亲自去接的探访者升起了好奇心。
她朝助理勾了下手，助理赶忙俯下身体，将耳朵凑过去。
“去打探下对方的身份，如果是个大富豪……”关梓琳舔了下红唇，眼眸中带着销人魂魄的钩子，“我希望以最快速度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停车场内，加长林肯堵在大门口，看门的老大爷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骂街。
“有几个臭钱便乱来，也不瞧瞧这是个什么地界，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都是有你们这群臭外地人才搞得这皇城乌七八糟……”
之后是一系列嘟嘟囔囔的下流话，坐在驾驶位的金秘书忍不住，他可是林父砸了高薪聘请来的随行秘书，哪怕现在的唯一用处是兼职偶尔开车的司机，他仍旧保持着（对高薪）惊人的忠诚。
他转头看向车后座的大老爷，对林无攸道：“BOSS，用不用我下去警告一下？不能让他这么骂下去。”
林无攸则转头看向身旁大老爷，对姜闻道：“叔，说好来接我们的人呢？”
姜闻则又转头看向车窗外，然后推门下车，在老大爷怒冲冲准备上前找麻烦之际，朝停车场的内部挥了挥手。
“你这孙子可算是来了，要是再不过来，我可要被人骂死了！”
冯晓刚：“……”
往前踏出的那步忽然就想撤回来。
不接这家伙，就让对方待在这里继续挨骂！
但九十九步都走了，最后一步哪怕他不走，也会有人替他走。
那看门老大爷瞧瞧远处的冯晓刚，他认得对方，知道是在里面拍戏的导演，据说名气还挺大，又转头看看近处的姜闻，忍不住猜测对方的身份，能让大导演跑来接的人，身份肯定更加不一般，最后他还探头往车内看了眼，林无攸坐得稳如泰山，对上老大爷探究的目光，如同朝见般稳重颔首。
这位可能是更加重量级的大人物！
老大爷：“……”
得，这是碰上硬茬了。
他拍拍屁股走人，丝毫瞧不出刚才破口大骂的糟糕模样。
哐当——保安室的铁皮门被带上，狭窄的、用沥青浇筑多次的花色地面缓缓驶入一辆黑色加长林肯。
透过后车窗，林无攸可以明显看见不远处的姜闻和冯晓刚汇合，不知道姜闻说了些什么话，冯晓刚的脸色当场便不太好看，在正午阳光的强烈照耀下，略显斑驳花白的脸颊更为诡异。
他瞧出“林肯车”是给冯晓刚准备的下马威，但不清楚姜闻这么做的原因，跑来别人的地方给别人下马威，姜闻图什么？
总不能是在别处受了委屈，逮住冯晓刚泻火吧？
哈哈，他们剧组可是处处都以姜闻为重，绝不可能让对方受任何委屈……的吧？
不知为何，他也变得不太确定起来。
冯晓刚结束并不愉快的叙旧，再次于心底痛骂这群该死的大院子弟，然后为了转移话题，他招呼姜闻往里面走，姜闻却没有动，反而朝身后的林肯车挥手。
“无攸，下来吧，来见见咱们的冯导。”
还有第二个人？
怀揣巨大的困惑，冯晓刚见到了林无攸——长得极其小白脸、还穿着素白的改良中山装，以及他背后那位戴金丝框眼镜、穿一身黑色西装的秘书似的人物。
那一刻，冯晓刚真觉得双方挺割裂，特别是当他看了眼姜闻和自己的穿搭。
一边是穿着裤衩、踩着拖鞋的两个中年大老爷们；一边穿着妥帖服装、优雅到可以参加晚宴的上流人士。
“这位是……”他不甚确定地开口。
“林无攸，我提携的后辈，是个很有才华的小家伙，”姜闻笑眯眯介绍，他转头向林无攸介绍起冯晓刚，“这位是冯导。”
林无攸：“没了？”
“没了。”姜闻答。
简单的介绍让冯晓刚很不满，可囿于那该死的面子，他没有办法直接说出口，又不想在后辈面前主动打圆场，只能故作无事地搔头。
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
按照常理来说，林无攸应该出声打圆场，主动弯个腰、给两位大前辈个台阶下，以两人的地位随手提拔下他，都能给新人不错的事业开启点，可问题是——
林无攸不稀罕！
他都没有给韩三坪点头哈腰，现在更不可能对冯晓刚做这事。
于是，气氛从尴尬转化成微妙的敌意。
源头自然是冯晓刚。
他本来心眼就小，姜闻搞“林肯车”给他下马威就算了，对方带来的后辈也如此不识抬举。
好好好，真把他当软柿子捏！
他甚至开始考虑该如何请两人打道回府。
林无攸察觉出不对劲，明目张胆地扭头瞧眼姜闻，他跟个没事人似的，正在优哉游哉地探头向内张望。
“哎，在太庙这地界拍摄都得走什么流程？回头我也想搞搞看。”
冯晓刚：“……你被禁导了五年。”
“……”姜闻幽幽抬眼，“你可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或许是姜闻被禁导、而自己还能拍摄的对比让冯晓刚心情好转，他还是将两人请进了拍摄场，并将男女主演介绍给他们。
“你们好，我是葛悠。”
“你好呀，我是关梓琳。”
话落，关梓琳主动朝林无攸伸出右手，林无攸迟疑片刻，才犹豫着将左手送上去。
女人的手非常小、也非常软，握持的时候差点让他觉得对方没有骨头。
事实证明，对方不光有骨头，还有爪子。
因为在松手的时候，女人的指甲盖剐蹭着他掌心的软肉离开，留下疑似小猫踩奶的诡异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