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开诚布公，各怀鬼胎
酒菜上来了，朱桢吃了一碗豆腐脑，外加一块糍粑，并不怎么饿。
小女孩王语嫣则是吃的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她那小肚子是怎么长的。
朱桢和青成先生则是相对而坐，你问一句，我问一句。
青成先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嘬了一口，问道：“还是那个问题，何笑黄巢不丈夫，以百花杀祭花开？”
“这老头不会得了酒精肝，才瘦的跟皮包骨似的。”朱桢心中腹诽道。
若不是靠着猜测，朱桢还真人不出来眼前这人是三个月前的刘伯温。
楚王殿下直接问道：“俺听不懂先生的意思，先生可以解释一番吗？”
青成先生：......
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中。
他现在有些怀疑张邋遢当初和他说的那些话，他假死是否真的值得。
朱桢一会小大人，一会真小孩，让他有些难于分辨，面对朱元璋都可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青成先生。
此刻有些，难绷！
“笑通效！”
朱桢继续摇头表示听不懂，好好说话不会么，非要打什么机锋。
一般的文章上的文言文，朱桢还是能懂的，但有些借古喻今的讥讽。
对不起，俺读书少。
青成先生强行顺了一口气：“我的意思小友何不效仿黄巢将世家门阀杀个干净？”
杀，杀的干净么，按照封建王朝的制度，迟早会滋生新的世家门阀。
再说千年世家，百年王朝就是个笑话，盛唐所谓的五姓七望本就不过是山东之地的部分世家。
皇帝本身就是最大的世家，稍微强势一点的皇帝，就能杀穿一众世家门阀。
但杀了又如何，杀了一批后，屠龙者最终成为新的恶龙，这才是其中最大的难题。
有些话本描绘世家如何如何强大，不过是欲想。
真正要做的是如何能够在根源上，减少世家的诞生，亦或者是将世家门阀和百姓和皇帝绑在同一条战车上。
朱桢意外的看着青成先生，如果此人真是青田先生。
那么朱桢不得不重新权衡下，你刘基、刘伯温、青田先生，该不该留在这个世上。
不过朱桢见到青成先生眼中的那一股审视之意后。
明白了过来，他在考验！还带着一丝试探。
特娘的，若非楚王殿下有问题想问，真想一走了之。
朱桢缓了缓呼吸，“先生觉得软刀子和硬刀子，哪个更伤人，硬刀子一刀砍了了事，软刀子一刀一刀割肉，谁更爽利！”
闻言，青田先生眼眸一动，沉思许久。
楚王殿下心中要乐开花了，你刘伯温不是喜欢模拟两可。
整的谁不会似的。
“先生假死脱身我能理解，可这与朱.....”
朱桢打量了下王语嫣，发现她在享受美食，将声音压低。
“朱老六何关！”
坦诚布公的真谛，你坦诚，我布公，话我说了你能听懂几分算你的本事。
“三月前，老朽预感死期将至，张邋遢寻到老朽，可借小友假死脱身，老朽已知必死，赌上一把又何妨。”青成先生也就是刘伯温眺望秦淮河：“老朽死不足惜，但求有用武之地。”
三个月前！
闻言，朱桢浑身一颤，六月炎热之下，他感到了一丝寒意。
张邋遢，张三丰，恐怖如斯。
真的有人可以通过推衍天道，测吉凶推演未来?
“老朽三个月前曾找小友谈过一次，小友彼时在装痴儿否？”
记忆中是有那么一遭，朱桢思索着三个月前的记忆，有些模糊。
“算....是吧！”朱桢揉了揉眉心：“可这与我何关！”
“桢长，慧极天下无人可及也，大势汇于其一人。”刘伯温幽幽道：“此乃张邋遢原话。”
“他说你就信，以先生之才怎会相信一牛皮老道！”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不应会相信一个邋遢道士所言。
他本就深谙此道，以神鬼莫测的本事传世。
烧饼歌看似预言了后世之事，实际却是模棱两可，无论从何种方向都可解释的通。
“暴元当政，基满双十，赴京赶考，路遇一邋遢道士，有歌曰：科举终是一场空，元无道，废年华，基一笑了之。”
刘伯温沉声道：“四十年后，再相遇邋遢道士，邋遢道士模样依旧，基已垂垂老已。”
四十年前长这样，四十年后还长这样。
张邋遢莫非真是被天道遗忘之人，得道长生。
朱桢晃了晃脑袋，将脑海的心思挥散，耸了耸肩：
“姑且当先生言说为真，可先生与俺爹开诚布公、摒弃前嫌后促膝长谈，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是，俺爹总比俺这个小娃娃靠谱些。”
朱桢一不想当皇帝，二不想做太子，刘伯温和张邋遢为何就认定了他。
刘伯温叹了口气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策，不理天心，当年的确是基错了，至于说开....”
刘伯温揶揄地看着朱桢，那眼神仿佛在说。
我太想进步了，可那小肚鸡肠地朱元璋真的能说开。
“瓜步沉舟？”
刘伯温抬了抬眼，眸光流转满是意外，‘桢长，慧极天下无人可及也。’张邋遢所言非虚。
你还真小看了老朱，老朱小家子气归小子气，但只要你刘伯温放下面子，老朱有了里子自然就舒心了。
但这是上一辈的恩怨，但朱桢也无可奈何，毕竟已经假死脱身就无法挽回了。
经验主义害死人！
谈到此处两人都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欲望。
两人想得到的信息都得到了。
“老朽也不耽误小友的时间，最后一个问题如何？”
朱桢微微点头。
“小友准备如何改这天下大势？”
朱桢深深看了刘伯温一眼，张了张嘴习惯性想讲些俏皮的话语，但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拉着小女孩起身向外走去，突然停住，低声轻语。
“大丈夫生平之志，非须建千秋伟业，亦非君临掌一国，人前显圣亦非吾愿，驱使人前推陈革新，驱逐海浪，浇灭狼烟，颠覆旧山河，灭思想之禁锢，燃欲望求知之熊熊烈火，事了拂衣去。”
“去他娘的身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