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洪武,我的父亲太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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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受益者论

最后一缕夕阳从乾清宫顶部溜走,红霞染红了半边天。

乾清宫内,往日这个时候朱元璋除了批阅奏章就是在看书。

泥腿子出身的朱元璋,凭什么能打败张士诚,力压陈友谅。

除了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驭下之能,更多的是老朱那股子好学劲头,从大字不识一个,到力压一众可以随时引经据典,出口成章的文臣,老朱才用了多少年。

尽管还是经常吵不赢,经常被大臣气得面红耳赤。

但至少能分辨那些文臣有没有骂他老朱不是。

大多数时候,力压都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谈其他,后世的大学生,又有多少能看懂文言文。

所以朱元璋自登基以来,除了上朝,批阅奏章,其他时间基本在学习,哪怕是和楚王殿下的那些小妈们做运动的时候也不忘背两句古诗词。

美人挟银镝,一发叠双飞。

生怕学识不够,被文官们在奏章中用华丽的词藻所蒙骗。

今日例外,老朱很生气,又很憋屈,完全静不下心来干其他事情。

昔日二十万人对战陈友谅六十万大军,惊心动魄的鄱阳湖水战都没让他如此伤神。

因为,他的白月光,胡充妃,不仅出轨,还堕胎。

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无法接受的事,何况一个说一不二的帝王。

作为皇帝,他深知后宫的勾心斗角,自从内侍上报内城河发现弃婴,有人指认充妃,他一开始本不信这种捕风捉影之事。

因为他足够自信,对给他诞下第一个庶子的胡充妃也足够宠幸,除了马皇后、孙贵妃外,对胡充妃这位他结识微末的寡妇最为宠幸。

但让他憋屈的是,面对内侍的指认,胡充妃没有否认亦没有承认。

一气之下,赐充妃白绫、毒酒。

一碟花生,一大瓶烧酒,老朱少有的喝的脸色发红,已经有些许醉意。

“皇爷,秦晋燕吴四王,带着楚王求见。”

“谁来都不见。”朱元璋虎口用力压在酒碗上,酒碗碎裂,酒水洒了一地,脸上不怒自威:“是谁在乱嚼舌根。”

皇室丑闻秘辛除了皇帝身边亲信外,哪怕是皇子都无法知道前因后果,就算知道了也会被处死。

但老朱显然忘了,他和太子朱标共用一套军政系统,连内侍也不例外。

守西华门内使云奇双膝跪地,脸着地,平放在地上被手掌推动颤动的拂尘,昭示着他内心的紧张。

王景弘随着马皇后回凤阳祭祖后,云奇被调来侍奉朱元璋,面对喜怒无常的朱元璋,虽说没什么经验,但也没出过差子。

今日面对不怒自威的朱元璋却是无所适从:“皇爷,太子爷去了永寿宫。”

永寿宫,充妃的寝宫。

云奇一动不敢动,但也能猜到朱元璋的表情,皇爷此刻很想杀人。

但朱元璋在听到是朱标插手后,反而怒气稍减,沉声道:“楚王跪多久了?”

“回皇爷,小一个时辰了。”

“让楚王进来,派人去请太子。”

......

乾清宫外,朱桢直直跪了一个时辰,内心早已把老朱和自己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原身只有十一岁弱懦的性子,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心性。

否则作为一个现代人,楚王殿下直接就强闯乾清宫。

自己还是个孩子,老朱还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成。

除非......这话可不兴说,否则晚年嗜杀成性的老朱很有可能提前觉醒。

“老六,爹愿意见你了,谨慎些说话,莫要冲撞了爹。”

在哥几个担忧的目光下,朱桢穿着来不及换的太监服饰义无反顾的走进乾清宫。

朱元璋晃着脑袋打量着朱桢:“这个小太监,咱怎么看的这么眼熟,乍个这么胖哩。”

同时,朱桢也在打量着朱元璋,除了原身的记忆。

这是第一近距离的看到老朱,也不像传说中的鞋拔子脸嘛。

三个月来,老朱虽然去过很多次大本堂,不过朱桢也就远远的看过几眼。

老朱额头宽广,眉毛浓密且短,眉毛下的眼眸深邃悠长,第一眼就给朱桢一种睿智且精明的感觉。

偏黑的皮肤下的鼻梁高挺,下颌蓄了半茬灰白的胡须,这分明就是老帅哥嘛。

难怪能生出我这么帅气的儿子。

就是这么一个帅哥,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号称‘得位最正,千古无出其右。’

这就是俺爹,朱桢内心无比自豪。

“殿下,皇爷问你话呢。”云奇小声提醒。

“爹啊,俺是老六,俺心里苦啊。”朱桢摘掉太监帽子,抹了一把眼泪,嚎嚎大哭。

“原来是老六啊,你怎地个又胖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得跟你那几个哥哥学学,找个机会咱让你去军队练练。”

朱元璋伸出大手,如同捏一个小猪仔似的在朱桢身上到处捏了捏。

为什么哭鼻子你朱重八心里没逼数么,故意端着不提我娘的事儿,把我当成十一岁的小孩哄是吧。

朱桢伸出两个胖手,使劲地阻挡着:“你个坏人,不许你捏,不放了俺娘,俺跟你没完。”

好好的父慈子孝,非要把这事抬桌面上,老朱神情一冷,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你可知你娘干了什么事?”

朱桢大大眼睛中都是迷茫:“我娘能干什么事?难道要给我添个小弟弟了,不对啊,这三个月俺天天给娘请安,娘的肚子没一点动静啊。”

“嗯?”朱元璋闻言认真端详着朱桢表情变化,沉声道:“这话谁教你说的!”

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朱桢下意识的想甩锅,但感觉一道凌厉的光芒停在身上,很不自在。

这个时候再懵懂无知,反而会适得其反。

朱桢想了想,直接跪下:“父皇,母妃有没有错,孩儿不知,但这么大的事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孩儿这些日子读了些书,知道了一些道理。”

“何种道理!”,朱元璋闻言正了正神色。

“任何案件的发生,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就是最大的主谋。”

“这句话倒是有些道理。”朱元璋点了点头。“但不够,你凭什么认定不是你母妃?”

“孩儿不知是不是母妃,但孩儿每日都与母妃见面,母妃肚子有没有变大,孩儿一清二楚,母妃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何况孩儿有其他办法摆脱母妃的嫌疑。”

朱桢的确不知道,他只是知道洪武初年的一些大事的大概时间,连具体的日期都不知道,鸡毛蒜皮的事就更不知道了。

这还是作为朱元璋的后代的原因,看得多了些,耳濡目染下知道大概,谁闲的没事干,穿越前研究那玩意。

高考又不考。

“你还小,有些东西不懂。”

“甘罗十二为宰相,买臣五十作公卿,太子大哥十五岁就替父皇处理政事,父皇教导大哥的一句话,儿子永远记在心里。”

“天家无小事,皇家无私事,家事即国事。”

咱有说过这句话吗?

朱元璋的眼神从怀疑到坚定,从今日起,这句话就是咱的了。

老朱心中积攒的郁闷都少了些,欣慰道:“老六你明白就好,看来这些日子你的书的确读进去了,咱很欣慰。”

“你母妃的事,咱要证据,没有证明你母妃无罪的证据,标儿也拦不住。”

果然忽悠历史上唯一一个能够从南打到北的皇帝没那么简单,朱桢心中有些苦涩,主要是要写的东西有些羞耻。

俺娘会不会死,就看太子大哥能不能拦住了。

朱桢咬了咬牙:“父皇可否给我纸笔,孩儿把摆脱母妃嫌疑的办法写下来。”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