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设计 意外
醉香居二楼甲字号包厢内，几位身着绸袍的公子哥正推杯换盏。
当然身坐末位的李贵，相对几人的穿着只能用朴素来形容更为贴切。
而酒桌上的几人，正是薛蟠、贾蓉等几位公子哥。
一开始另外几人还好奇李贵的身份，打招呼、场面话还说上一些。
单知道李贵是个奴才出身的后，脸色登时就变了、
虽然没有摔杯走人，但态度却是一落千丈。
李贵对此也早有预料，也不是很在乎。
毕竟他此来的目的，是在旁边的赖尚荣身上。
酒局一开始后，就颇为诡异。
贾蓉等人本来不想搭理李贵的，但薛蟠却三番五次的暗示他们对李贵劝酒。
碍于薛蟠做东的情面，几人自然是对李贵车轮战了。
李贵几杯落肚后，就发觉不对劲了。
不过他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或祸水东引、或瞒天过海。
他这看似喝了不少，实际落到肚子里就要打个对折。
而他祸水东引的对象又主要是赖尚荣，一时赖尚荣倒真喝了不少。
这小子怎么还没醉！
薛蟠心下腹诽，大红脸上却是笑道：“今儿大家开心，一起走一个。”
说着又是一杯落肚，登时一股酒气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开始有些迷糊。
另外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倒也醉了七分。
李贵将空空如也的酒杯放下，不经意间拿出帕子擦嘴又收回。
“你小子倒是挺能喝的啊！”赖尚荣一拍李贵的肩膀，醉呼呼的说着。
李贵先是唬了一跳，但见他没发现自己那湿了大半的帕子，便也松了一口气。
眼珠一转，也摇头晃脑的说：“小意思，再来衣襟也使得。”
说着顺势凑了过去，不经意的恭贺一句。
“听说赖大哥这回考试，十拿九稳了可喜可贺啊！”
赖尚荣闻言，脸上越发开心。
“自然是稳了，要是知道有那不正经的，去年就应该过了。”
“哦？”
李贵笑问道：“这开始还分正不正经？”
“自然是有讲究的，~~”
话说到一半，赖尚荣想起什么，忙改口道：“喝酒，别说这些个不尽兴的事。”
李贵一面假意附和，一面琢磨他刚才说的话。
一炷香过后，醉香居不远处的巷口。
一对老人正倚着墙壁，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忽地老头子双眼一眯，拍了拍身边的老太婆。
“正主出来了！干活吧。”
老头子说着，随手将手里的瓜子丢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向外边走去。
醉香居门口，醉熏熏的薛蟠几人正各自告辞，准备各回各家。
“老太婆！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薛蟠等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靠投资抱着一个老太婆大喊大叫。
无论穷富，吃瓜、凑热闹似乎都是大家的共性。
不一会就围了一圈吃瓜群众，当然也包括薛蟠等人。
“哪位好心人帮帮忙，救救老太婆吧。”
“老太婆你可不能有事啊！”
老头子说的可怜，但这年头的吃瓜群众哪敢上手帮忙。
如今讹人零成本，发善心的弄不好的还要自证清白。
都是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谁经得起这样折腾。
薛蟠借着酒意就要上前吃瓜，贾蓉等人忙伸手拦了下来。
“薛大叔莫非糊涂了，这也敢上去。”
“我就上去瞧瞧不妨事。”
说着，呆霸王作势要上去。
贾蓉等人忙又拉了他回来。
“你就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宁切一两糕，莫碰老寿星。”
薛蟠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吃瓜群众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鸟王法怎么不改改，让恶人受罚，让好人受赏。”
薛蟠摇头晃脑的说了，全然忘记自己就是这王法的受益者。
否则他这打死人，又怎么活得如此潇洒。
贾蓉抬手指了指天，别有深意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李贵听了叹气一声，却也不得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上面的老爷们十之八九是无德之人，又怎么可能设计出有德的王法。
闲话少提，薛蟠听了，倒也不敢再上前。
正当这老头子胡天旱地的时候，一个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道人几步上前。
“道长求你救救老太婆。”
道长也不回他的话，只伸出一手往老太婆手上一搭。
“你且扶稳她，待老道发功试试看。”
话音刚落，道长一面盘膝坐下，一面有模有样的拍了自己身上，再双掌探出。
“这！”
贾蓉等人揉了揉眼睛，“这莫非真碰到老神仙了？”
几人再看去，果真见道长头上飘起一缕青烟。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老头子欢喜道：“醒了，醒了，老太婆醒了。”
道长闻言忙收功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一旁拿了个木盘回来。
将木盘往地上一盖，嘴里念叨了几句，再随手打开。
“啊，有蛇！”
围观的群众刚惊叹了一声，就见道长已经摊手捉了，小刀一划，熟络的取出蛇胆。
一解腰上的葫芦，随手将蛇胆放了进去轻轻一摇。
“给她喝一口，应该就没事了。”
老头子闻言，听话的接过葫芦。
这时吃瓜群众，仿佛有人也认出了道长。
“这好像是上回治好我婆娘的王道长。”
“咦！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
“啧啧，老神仙越活越年轻了，我说怎么没认出来。”
道人对这些非议，也没多说什么，只接回酒壶悄然离去。
这个小插曲随着道长的离去，很快就散去。
李贵等人自然也是各自离去，不过眼尖的李贵却发现薛蟠等人派了两个小厮去追道人。
虽然只从赖尚荣的嘴里，探出了一丝消息，但是这另一个计划似乎挺顺利的。
想到这，李贵脸上多了一丝莫名的笑意，嘴里喃喃道：“鱼饵撒出去了，就看能钓几条上来了。”
一炷香后，一处巷子内好些个人都在老实排队。
若是薛蟠等人在的话，肯定发现这些人就是刚才的一对老人，和一些吃瓜群众。
“好了，你们这回演得不错，来领银子吧。”
话音刚落，众人忙欢喜的答谢：“多谢倪老大。”
只见这发银子的汉子一脸络腮胡子，不是倪二又能是谁。
原来这都是李贵设的局，那道长正是王琳。
至于那些障眼法，在王琳这个老演员手里，自然是驾轻就熟。
却说薛蟠一路红头胀脸的回到家中，见到宝钗将事情说了。
宝钗登时就听出李贵那些话，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等算术，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买来的。
不过她是个聪慧的，不片刻就想出了个法子。
“这事还得麻烦妈妈才好。”
薛蟠喝了大口茶，脑子也清醒不少。
“妹妹这话怎么说？”
宝钗正要开口解释，就见母亲挑了帘子进来。
宝钗忙起身迎了上去：‘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女儿这是怎么说？”
薛姨妈和善的说着，转头却又见儿子满脸酒气。
登时一行和善的菩萨脸就阴沉了几分，啐骂了两句儿子。
薛蟠这回师出有名，立马就叫屈不停。
宝钗少不了帮着解释两句，薛姨妈这才熄了火。
“对了，女儿你刚才说的什么事？”
没等薛宝钗回话，薛蟠却是表功似的，将李贵算术的事说了。
薛姨妈听了蹙眉道：“那这他不愿意卖，也没什么好法子啊！”
宝钗笑道：“所以说这才要靠妈妈你出手。”
“那我怎么出手？”
“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薛姨妈听得迷糊：“女儿的意思是？”
“从李嬷嬷身上出手。”
宝钗笑道：“这算术对姨妈家也是有用的，妈妈不妨和姑妈明说了。”
说完，眼眸落在妈妈的身上，却似有几分智珠在握。
“妹妹，那我呢？”
宝钗那丰盈的身子一转，摇了摇头。
“哥哥暂时不用搭理他。”
薛蟠听了，大脑袋一时越加迷惑。
“妹妹我们不是要他那劳什子法子吗？”
宝钗淡淡道：“先晾他两天再说。”
她自然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自家若是天天问，难免这厮不会坐地起价。
转过天，李贵如往常一样到账房摸鱼。
不过今天难得薛蟠这厮没来烦人，他倒是讨了个清净。
一边摸鱼，一边盘算计划还有啥缺漏的。
时间过得很快，李贵就结束了一天的摸鱼时间。
不过他出商铺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往宁荣巷的一个胡同走去。
当他到了后，就见到早已等候的金荣。
照例问了一些事后，金荣接过银子转身便走。
可他刚走出几步，李贵却似想起什么，忙喊了一声、
“回来！”
金荣闻声，忙又两步走回李贵身边。
李贵压了压声音，认真的吩咐了几句。
“记得尽量脸那人干什么了，都记下来。”
顿了顿又叮嘱道：“若是发现有什么一动立即和我说。”
等金荣认真应下后，李贵这才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不过李贵依然待在胡同不走，等了一会儿后，终于等来了茗烟。
李贵的原则是物尽其用，哪怕一张卫生纸也有他的用处。
想起赖尚荣的事，自然是让茗烟这个表弟来打听更为合适。
等茗烟来到跟前，李贵便开门见山将让他打听的事说了。
茗烟心中有些恼怒，但知道这事自己没讨价还价的余地，便干脆应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走了。”茗烟不咸不淡的问了句。
李贵闻言双眼一眯，笑道：“这个你拿去花，事情半的漂亮，就短不了你的好！”
说完，随手丟了块碎银过去。
茗烟见状心里一喜，忙双手接过。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李贵冷声道：“不过你惹是拿什么烂消息糊弄我，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说完，随手轻拍了两下茗烟的小肩膀。
茗烟见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破，忙堆笑说：“小的哪敢，小的哪敢。”
李贵见状，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边说完事，离这不远太远的一个院子内，一对母女也正说完事。
一个高达身材的女子对着妇人道：“妈妈，没别的我就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欲走。
这身材高大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司琪，而妇人自然是她母亲王氏。
“回来！”
王氏瞥了眼女儿，没好气道：“你这丫头这几天怎么丢三落四的，包袱还没拿呢。”
司琪应了一声，忙接过包袱，便转身离去。
不过她这刚一脚高一脚低的出了院门，却听到二婶杨氏和母亲唠嗑。
“你说怪不怪，早上我在门口碰见又安，让他进来他又说有事。”
“可看哪样子，又像有事不想离开似的。”
司琪听了，那还不明白表弟是赖找自己的！
一时满肚子的心事，往荣国府走。
好巧不巧的是，李贵也是满肚子心事。
一时之间两人都是走路不长眼的主，难免就会发生什么意外。
果然一个转角处，两人不期而遇的撞到了一起。
司琪是高大，但那也只是对于其他女人而言，比李贵自是还差上一些。
当下胜负立判，司琪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李贵本能的一把拉了她回来，一时却变成了软香入怀。
受了刘氏的影响，更是习惯性的捏了一把。
“你！”
司琪气急道：“好个不要脸的流氓，看今天我怎么治你。”
她惯来是个性子直爽的，说完立马就抬手要打人。
李贵虽然是占了便宜，但这都是意外，自然不想无缘无故被打。
当即也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别胡闹，刚才是意外。”
司琪哪里肯信，当即便啐了一口。
“你个流氓快放开我，不然我就叫人了。”
说完小手尝试挣扎着。
李贵也不是个好像与的，自己暂时拿贾珍没办法也就算了，怎么可能忍得了一个丫鬟欺负。
反手便把司琪压在墙壁上，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你随便叫，看丢脸的事谁！”
顿了顿见司琪不敢言语，又补了一句。
“我一会放开你，你可不能再乱来，否则我真流氓起来，脸我自己都怕！”
司琪虽然是个横的，但此刻也被；李贵这恶形恶状吓得点了点头。
李贵见状，立马就放了司琪转身离去，一点犹豫也没有。
司琪吃了个哑巴亏，只能暗骂了几句李贵。
捡起包袱，一跺脚往荣国府快步而去。
而李贵两人都不知道的是，远处有一个人落寞的看着两人离去。
等李贵回到家，立马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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