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只想做个好人！
慎录司地宫。
李憕和柳钦松、徐幽两人并排坐在地上，两肘撑地，满脸疲惫。
监视胡拉罕的密探意外死亡，柳钦松查了几天也没有头绪。
“李憕，要不你来查查？”
李憕猛摇头：“柳大人，我现在又要开赌坊，又要经营青楼，现在还要应付胡拉罕和陈玄通这两个大神棍，已经精疲力尽了。”
“你脑子聪明，至少给我们提供点思路吧！”徐幽说道。
“杀手肯定是三老会的。”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发现尸体的地方在长安城西，可是胡拉罕是从城南明德门进的城。这就很有问题了！”
“我们在城西也仔细查过，没发现凶手的踪迹。”
“胡拉罕一定清楚，长安城里监视他的密探比城外还要多，那他杀掉密探的意义何在？”李憕一陷入案情就停不下来，哪怕他已经疲惫不堪。“如果他逃出长安城，在城外杀掉跟踪他的密探，这才有价值。”
徐幽想了想：“你这么一说，确实不对劲。”
“所以，杀人的动机一定不是为了逃避追踪。”
“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柳钦松追问道。
“或许，我们的密探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秘密，比如胡拉罕在城外见了什么人？”
徐幽回想了密探们呈上来的案卷，说道：“根据城内城外密探们的记录，从前一晚到当天早晨，并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死亡现场什么样？”
“密探趴在地上，前方三十步是官道，再往前是一片民居。房子也都走访过了，没有可疑人员出现。”
李憕想了半天，没发现疑点。
“房子……”他抬头看着地宫冰冷的墙面，忽然冒出个想法。“会不会是地道？！”
徐幽听完一激灵，赶忙找出长安舆图，还有慎录司地宫的地道全图。
“那地方也没有地道啊！”
李憕摇摇头，表示我也无能为力。
三人又陷入沉默。
忽然柳钦松猛然坐起：“不对！我们手上的地道图是两年前建地宫时绘制的，谁知道现在有没有人私自挖了地道！”
“我现在就去查！”徐幽一溜烟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徐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民房确实有个地道，密探下去探查，没几步就走不通了，路被铁门锁死了。”徐幽在地道图上画了出来，“根本查不出这密道通往何处。”
他带回的消息，让柳钦松和李憕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柳钦松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竟然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修出一条地道，他却浑然不知。
而李憕想到的是，胡拉罕到底在长安城安插了多少暗桩！
看似防范严密的长安城，明面上有长安十六卫镇守，暗地里还有数百慎录司密探。
本以为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搞不好已经被西域人渗透成了筛子，大大小小的密谍暗桩像泥鳅一样在这城里钻来钻去。
他真有点头大了！
“看来，胡拉罕进城之前和一个很重要的人密会，被我们的密探发现以后，三老会杀人灭口。”
李憕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徐幽表情凝重地说道：“杀掉我们的密探，等同于向慎录司宣战。胡拉罕宁可冒着风险也要保护那个人的身份，看来很重要！”
“这个人，一定是他在长安城里最重要的暗桩。”柳钦松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李憕头昏体乏，躺在地上昏昏欲睡。
近来长安温度骤降，地宫显得更加阴冷。
柳钦松和徐幽在西域吃惯了苦头，对此并不在意，但李憕在场的时候仍然生起了火盆取暖。
他们三人凑在火盆边，像三个落魄的庄稼汉一样，疲惫地打着盹。
“李憕，你今天接触胡拉罕，你认为他来长安的目的是什么？”
“明面上看，他想控制长安的达官贵族，然后建立一个全新的谍报网。”他伸手靠近了炉火。“但他带了那么多三老会杀手来，一定另有所图！”
“老徐，查到三老会杀手的踪迹了吗？”
徐幽摇摇头，近来查案屡屡受挫。“我们对三会老所知甚少，完全没有进展。”
柳钦松叹气，意味悠长地看着李憕，一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我知道了柳大人！还是让我当卧底，对吧……”
“你的身份……”
“我懂我懂，我的身份是个黑道。”
“最多三年，一定恢复你在慎录司的身份。”
李憕听完有些恍惚，仔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后，痴笑起来。
“三年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都快十年了老大！”他旁若无人地说出了《无间道》里的台词。
“你在说什么？”
“老大，我只想做个好人！”
…………
从慎录司回到家里没多久，连伯就派人传来消息，杨钊召见。
去往杨府的路上，李憕脑子里关于案子的弦再次紧绷起来。
眼下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杨钊只等着分钱就好，这时候突然召见他，一定和胡拉罕有关。
广严寺那场盛大的讲经虽然演变成了一场闹剧，但仍然是长安百姓口中的谈资。
他把脑海里的白板再次调取出来。
【杨钊是胡拉罕的暗桩】
没有反应。
【杨钊是墨棋司成员】
也没有反应。
这让李憕稍稍松了口气。
杨钊见到李憕，开口便问道：“你觉得西域大德和陈玄通，谁更有本事一些？”
这么一问，李憕又捉摸不透他的用意。
“这两人今日在广严寺斗法，算是势均力敌吧！”
杨钊面无表情说道：“这个陈玄通是你的人吧？”
“我和他做了笔生意，给杨大人多增加些收入。”
“这笔生意，你打算和西域大德做吗？”
李憕一怔。
这个想法他才和胡拉罕提过一次，这么快就传到杨钊耳朵里了？
可金手指验证的结果，杨钊和墨棋司没有关系啊！
他必须实话实说：“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西域大德还没有回应。”
“你想办法和他接触一下，看看他的本事。”杨钊说，“你从这二人中间，选出个更强的人报给我。”
“能否示下，您这是何意？”
杨钊淡淡一笑，在婢女的服侍下喝了口茶。“圣人喜欢这些奇人异士。”
原来还是为了拍马屁。
绞尽脑汁，为了取悦圣人无所不用其极。
要论古今拍马屁圣手，杨钊绝对能排进前十。
“小人一定不负众望。”
杨钊挥挥手，屏退了身边的奴仆。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此事不可让右相知晓。”
李憕疑惑地望着他。
“右相深受藩人尊崇，与各番邦交好。若是让他知晓，这份功劳就轮不到你我头上了。”
“小人明白了。不知右相为何能受到藩人的敬仰？”
杨钊凝神看向屋外。
“此事旁人不知，整个长安恐怕只有我知道。”他顿了顿，说道，“他在西域各国都豢养了自己的爪牙，这些人都进入各国的权力核心。这个李林甫，所谋甚远啊！”
此时的李憕，脑子里已经编出了一场大戏。
这场戏充斥着尔虞我诈，血雨腥风。
但他异常兴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