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郁闷的陈希烈
天池北侧木屋周围，数十人在周围点燃篝火休息。
木屋之中，一盏蜡烛放置在木桌之上，照耀着挥毫就墨，奋笔疾书的陈希烈。
很快笔墨就铺满了两页纸，陈希烈郑重端详了几遍，确认无误后便亲自将其放入信封之中，随后走出房门，对一旁等候已久的侍卫道：
“你派人现在下山，赶在明晚之前将这封信交给右相，不可延误。”
“小的明白。”
此事办完，陈希烈也长舒一口气，接过仆役递上来的干巴的糕点，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糕点原本是美味，可陈希烈一点没有吃的心思，他望向天池南边，心思凝重。
他心里很清楚，他能当上宰相全靠李林甫的举荐。
因此他在政事上对于李林甫也是言听计从，甘愿为副。
而李林甫历来与太子不和，原本支持寿王与太子争位。不过自从武贵妃病逝，杨贵妃入宫后，寿王便失去了竞争太子的资格。
但李林甫还没有善罢甘休，与太子事事对着干，因此才有了今日之事。
原本来终南山求仙之事，是一件最为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自开元以来，司马承祯、李含光、叶法善、张果老等高道被征召入京，高位者曾位列郡公，其地位不可谓不高。
可偏偏此事是太子提出的，而且第一次求山过程虽没有成功，这个所谓的“仙人”态度倨傲，居然提出种种要求，说自己本是天上人，不会奉诏，哪怕下山也不传授真经。
如此言语，哪怕圣人再崇道，心中也难免不喜，觉得仙人戏弄他。
可没想到太子居然再次上书，历说仙人种种仙迹，因此圣人不应与其他道士等闲视之。
而其内侍李辅国也借机将神仙赐予的仙丹献上，如此才让圣人的怒气稍消，决定遵照这个仙人的承诺，亲自手书请仙人下山。
这种消耗太子信誉的机会，也让李林甫看到了搬倒太子的机会。
因此才会派自己这个当朝宰相跟随永王来此，目的就是瞧瞧这个“仙人”是不是真有道行。
只要自己能确认这个仙人是装神弄鬼，那李林甫就可着手准备，借此事攻击太子。
而他自己原本也信心满满，他虽然也信道，但对于仙人之说也颇嗤之以鼻。
可现在呢？
陈希烈想到这里，不由走到湖边，死死盯着天池南侧。
虽然有山脉阻挡，但借着湖面露出传来的丝丝白光，以及今日所见的种种怪事，让陈希烈忍不住摇头，喃喃自语道：
“难道真的有仙人？”
而就在此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从湖面传来，这股气味极其微弱，但在这空旷的环境中显的尤为明显。
陈希烈眉头一皱，忍不住嗅了嗅，鲜、香、麻以及一种类似于花椒的辛味。
陈希烈自认为也是吃遍了山珍海味，但这种味道却闻所未闻。
“咕~”陈希烈的肚子忍不住开始叫了，他望了望手中的干瘪的糕点，咽了咽口水，大口的吃起来。
不仅仅是陈希烈，就连周围围篝火而坐的鸿胪寺、侍卫等人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不禁望向南面。
丝丝的白光，若有若无的香味，再加上远处仙人洞府的加持，让在场所有人无不对远处心存向往。
“夜深了，不要乱走动，早点休息，明日也好下山。”
陈希烈见状不免心烦意乱，可事到如此他也没有办法，无奈摇摇头嘱咐了几句，便往木屋方向而去。
可没走几步，“轰”的一声从背后传来，紧接着天池南面一阵断断续续的杂乱之声，引得在场众人纷纷惊起。
“什么声音？”
陈希烈也是一阵慌张，赶紧回头望去，就看到远处的白光忽然开始变化起来，时明时暗。伴随着灯光变化，一道人声也时有时无的传来。
“滚~浪花~万事空~。”
这声音断断续续，却听得陈希烈心痒痒。
“左相，貌似还是仙人洞窟方向，就是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旁太常寺主薄林必学慌慌张张来到陈希烈面前，他手中拿着醋饼，眼神却望向天池南岸，充满了希翼之色。
原本太常寺掌管天下道院，因此这次为了请“仙人”出山，就派他跟随永王等人前来见一下仙人。
可没想到辛辛苦苦来到此地，他连仙人的面都没有见上，现在又看到远处仙人貌似在显露手段，可他却在这看着，心里早就被挠的痒痒的了。
“你带人赶紧去看一下，毕竟永王在那边，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待不起。”
“好嘞，您就放心吧。”
林必学闻言大喜，当即拱手称是，立马招呼两三个侍卫，打着火把沿着小路往仙人洞窟而去。
看着远去的林必学的火把越行越远，整个营地再次寂静下来，可仙人洞窟那边的动静让每个人都抓耳挠腮，所有人都知道那边貌似是仙人做法，但就是过不去，看不了啊，只能集中注意力，听着远处的声音。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俺也一样！”
“这一拜！”
······
从远处传来的声音逐渐汇成一个故事，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也听得陈希烈心烦意乱。特别是想到李辅国一个阉宦在所谓仙人洞窟，而自己这个宰相却在这里干等着，他的心情更加郁闷。
“林必学怎么还没有回来？”
陈希烈不耐烦地质问众人，这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林学必再慢也都回来了。
“左相，卑职愿意前往查看情况。”
“卑职也愿意去。”
陈希烈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七八个护卫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去查看情况。
陈希烈怎么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也不愿意搭理他们，只是不耐烦摆摆手道：
“快去快回。”
“遵令~”
可一炷香的时间再次过去，这些侍卫也没有回来。远处的光色依然闪烁，声音持续响起。
“左相，前面两波都没有回来，我等估摸着是不是有什么危险。我等不才，愿再前往为左相查明情况。”
“左相，还没有人回来，要不老奴愿再去看看情况？”
“滚！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