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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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糊浮草(3)吾若将谜萍漫去尔等或知与否

此时正是阳光明媚,晴朗无比的上佳的好天气,多么美丽的时候啊,偏偏空中有一群黑色的鸟儿不恰时当的飞过,它们正嚷嚷着从小镇中央最高的那一栋钟的楼顶徐徐扑闪过去可能将会飞往到达很远很远的另一个彼方吧。

钟楼的楼顶,立着钟的下方有一台巨大的白石台。

白玉台边放置了一枝棘木条。那枝条上面绑着些金色轻薄地假花儿花瓣煞是好看;不知是用来作什么的。

而随着鸟儿飞过,一阵微凉的风也吹掠过,轻轻拂在在白玉石台上躺着的人身上。可能因为脸颊在被风悄悄地扇动吧,躺在台上的少女终于在双睫几番颤动下,睁开了双眼。

她眨着双眼,头发垂下。

那是一位俊俏相貌的少女。

大体看去身上最显眼的只是沉重繁复的锁链,它用以拘束她手腕和躯体。一段厚厚的链条在锁链末,垂落在地面上——由有名的工匠苏天打造的,也名为苏天的锁链,据说不论400斤600斤的壮汉都扯不断的这个东西,可沉的很,以普通人的能力来看,等被束住了后连一只手都会难以抬起了。

然而眼前这个人,不仅手身体,脚踝以及脖子也都不被放过地绑上了拘束装置,腰上甚至也被捆了绳子。

锁样繁琐,就像重点关照的危级犯人一样。

那人于是别无他法,只得躺着。她在脑中慢慢摸索着回忆的路径。嗯…這是她在赫鴉塔下醒來的第二天吧?世熙赤夕。这便是这个人的名字。

虽然在楼中呆着前小镇生活的这段日子里她发现这里对于每个人而言名字似乎都没有什么重要性,无论对他们自己还是别人。甚至有不少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名字。虽说如此,赤夕觉得至少还是得记着些的。

她眨眨朦胧的眼眸,之前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然而更可惜的是因为此时思绪仍然滞空,所以完全不能思考。刚刚的尝试作废,她只得举着手扶着额头。

……不能就这么等待,她想,至少得勉强地计算一下逃跑的路线。此处守卫的分布暂时没有情报,不想。此时时间不明,大慨是上午。

哈……她放弃了,思考一下相较为刚刚更简单的问题吧?赤夕掐着手指算着,如果强行从这儿从高空下去借用重力,能够让苏天断了不能。只是游离的胡思乱想罢了。小女孩瘦小而有力的手掌向上虚虚抓去。从外观来看她有着像是军人的肌肉,和一副不符合刻板印象里(坚毅形象群体的脸)的长相,甜美英气。骨骼和肌肉去看着格外强壮有力,仿佛轻轻一挥便至少能折断一根不那么粗的钢筋。看着像是从私人军队走出来的,经过一定的恐怖严酷的历练,但是心态却仍然很善良正直。张扬的红发与雪亮的黑眸盖在脸上,长着一张简直就像是连载书里热血漫大女主的脸。事实恐怕也是?他人不得而知。而现在这大女主正在想『䗖』警卫队的人赶来了没有。

那是这带最为精密的一支部队,如果他们没来她还有望逃出去。

就在前天赤夕在刚巧正坐在一辆货车上回去的时候,那天正正是人体气球爆炸事件发生的第二天,那时人们因为延迟通知,警护人把被未知的袭击侵扰的人们封锁他们困于小镇境中——

因为怀疑有不明病毒或未知生物的入侵遂被封锁住不得进出。当地的警方正迫切地大肆搜集私人军队的各项资产信息,他们声明,无论哪边势力的人员,只要抓住那些他们觉得“可疑“符合标准的人,便可以在会中不经上级批准或他人得知情况下,就把那些人们关起来押送。奖金优沃,万人申抓。而村中干部以及代理首领似乎也默许那些这么做。

或许就是这种无声的允许了,接到总部消息的大家甚是猖狂。

而赤夕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她当然不晓得了——要知道还能在这个时候正好回来然后刚好被兵团困住?要说那时他们的队伍,好像也是因为暂且没收到新传出的告知要求,或听到些特殊类消息才赶回,而在他们坐上陆陆续续载着货物和与事件无关人员的货车回来的路上,就刚刚好,碰上了一支小型搜查部队。

违抗军令会被大肆悬杀,因此只能被关在这里。即使被关在这里,她也只能思考一个永远未解的问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真是倒霉,赤夕叹了囗气。话说为什么呢——他们下达做这种大型搜捕时间的命令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因为雇佣他们的人害怕他们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吗,还是那些所谓的上级部门和无知警方害怕自个儿失职?还有的话,就只能是某些个人党派之间存在的偏见与差异。而她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囚禁在这里。

不爽。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他们这类的雇佣兵时间可是很宝贵的,除了完成任务之外还要完成团队里发布的巩固私人疆土行动。如若周目标完成不了就要面对被踢出被踢出团队的风险,不再包吃包住,从而流浪街头。

虽说她还有参加一个工会,但是那个性质可不一样。不包吃住。

……和她一样被抓回来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参与进行过反抗斗争的人,与上层的干部结下了私仇从而被报复的可能性也不小。所以之所以他们最近有一件事情等待商议一直通过不了团队考核,应该也与此事有关系。从他们的视角来看他们上不讨好下不得好的样子,本来就忍得额外憋屈。在上层人员的眼里或许他们与某些团体存有争议,又或是并同经常外出的“异类“们有纠葛。也就是是所谓的眼中钉——就像当地刺头一样的存在。是的。

——少女有些懊恼的捂着头。唉,要是那个时候没有听阿丽丽的话出来买药苞腊肠就好了。要真是如此在被抓了时也至少得带一小包卷煳菜回去吧(只是她的个人喜好)。

赤夕的手指无意间拢过她火红的头发。那有些卷曲的头发长长垂到地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灰尘,上面还印着血渍。即使如此仍是如同开在草坪荒野的,大朵大朵的鲜艳夺目的花朵一样美丽……名子是曵萨花来着吧好像。

少歇片刻少女动用蛮力挣了挣手上的特制铁链,发现无法逃开之后便把身上的锁链调整到——至少不会让她的行动格外不适的程度轻微活动活动了关节。她半坐起身来眺望塔楼外的天空。

嗯她可以跑,但她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她昂着头颅。

看啊,在这样糟糕的境遇下这高傲的天空仍然湛蓝无比,它事不关己的在背景幕布上高高挂着,一丝一毫未曾发生过改变的它嘲弄般的看着底下这群小丑演员们演绎他们的一生与纠葛。少女的嘴角扯出一个厌恨悲哀的弧度。

忽然,她察觉到眼角下方貌似聚集了一团密密麻麻团子。是人群。索性此时无事,要是有瓜可吃也是格外好啊,赤夕姑且放下讨伐天空的高昂下巴伸出头,露出有些惊讶好奇的意思向下俯瞰。而就在赤夕刚刚背过身的一瞬间,她意识里却反应到自己的肩膀被“谁“轻轻的拍了一下。在一瞬间的讶异之后回过神。

赤夕迅速反转过身体,然而在快如影般的出手后却只是轻轻的握上了那只不属于她的小手。

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对她有些捉弄般地促狭的笑着。赤夕的脸上圈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然后她眯着双眼高兴的说:“阿丽丽!怎么是你呀?”

有些惊讶,但同时心中冒出的更多是惊喜;她握住那只手,心中渐渐便涌出了些珐寒的暖意。

在对方眼里,赤夕就像一只要扑在脸上,在路边随处可见的矢毛犬一样,热情地笑着。好像都要哈哈喘气。

眼前的这另一位少女身着蓝色衣袍。有着一头银白色的整齐短发,和双迷雾般透着梦幻的眼睛。她似乎在一时间与人的对视后,仿佛能够欺骗他人的心灵。低声的高洁绮丽好像能够说出蛊惑人类的话语。

此时她就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样轻轻地笑着,导致双眼都眯了起来。从而透露出一些内在幼稚来。

多么可爱的捉弄!赤夕欢快地心想。

毕竟在这毫无波澜又显得格外无趣的一天,在某人正思考着其他的烦心事这个那个的东西时候。

此人忽然像是午夜时分跳脱轻盈的雨一般,叽里当啷,又砸又冲嘻嘻哈哈的,像是要抛弃一切世俗和一般外物似的,砰砰呯呯,以敲击动感极强的姿态冒进赤夕的心房。于是片刻前还沉闷哀悼的心脏,刹时鼓动着跳跃着,仿佛坚冰碎裂、寒冬喝了一碗热汤。焕然一新,她想。

藏蓝色的跌动让她的双眼闪出光。少女又跃上前来,碰碰赤夕的臂膀,说:

“你好像瘦了不少啊,”

她悄悄凑近了赤夕耳边小声地耳语。

“看来腊肉没有被你自己偷偷吃掉,是吧?吞掉一整个机械风扇,和赤甲恐龙的怪物?”

她眨眨眼睛。似乎用挤兑的方法让空气活络起来了。

见她不说话还用手肘拐了一下赤夕的胳膊。

“这个悄悄话攻击性有点强了。“赤夕笑着说。于是她俩都笑起来。

赤夕注意到少女的笑不太自然,或许是逃脱监管和跳上塔顶有点消耗精力。

代号是<谜‘>的少女——滴庄·阿丽丽。在名册上的记叙看来或许比赤夕小了不少因此身形也低很多。她的身世也成谜。赤夕没有当面探究的想法。

去惦记也不外露伙伴的隐私,是每个团队内部成员都应该做到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事态有点紧急。

楼下的声音变的更嘈杂起来了。

站在钟楼顶端时,湛蓝无暇的天空衬得白发少女现在的影子——目测起来格外的小巧玲珑甚至说是渺小。

可她格外轻松的笑着。

她向赤夕诉说:“哎呀,伯德那家伙研究出禁用药剂啦。”说着说着立起一只手指自由的上下划拉两圈,又慢悠悠的转开。

“所以我们就如同天神一般地巧妙使用了,嗯,就那玩意成功引开了看守和那些人群,然后悄咪咪地越过那个——垃圾防守!”她状似愤的骂了两句,赤夕被她刻意装作不满的表情逗笑了。

“关系人的眼线,过来救你了~呀。”刚刚转悠的手指向下意有所指地指了指。

赤夕的眼睛也跟着望向塔下的人群。那块儿模糊的群众从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抹深色的阴影,似乎隐隐有骚动的趋势。少女刚说完想放下了手,但察觉到赤夕仍然紧握着她的手,便由对方握着了。

想继续说明其他来意。

赤夕却在少女还未开口时突然地伸出手,毫无征兆的摸到了她衣袍掩盖的腿上。指腹摸到的是一个巨大可怖的伤口,横裂过大腿甚至现在还在渗出一些血来。

赤夕迅速毫不犹豫地掀开袍子,目光触碰到了那刚刚被衣裳所偷偷掩过的从言语也未提及的真实。她直视少女的双眼。

那是数不清的、并不整齐且有许多残缺的伤口,想必是不太锋利的刀囗造成。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横树在那道巨大伤口旁边,用丝丝血滴把内衬染的像是红色的晚宴礼服般艳。

想不到发生了什么可以假设的可能性也非常的可怕。奇怪。赤夕的面容变得板正起来,她严肃地看向少女的眼。然而少女只是无言的默默盯首她,然后拉起她的双手,说道:“快要走了,先走吧啊。“赤夕还想着开口,而少女却背过身去了。

在不停地凑上前去被避开,赤夕皱着眉只专心牵着少女的手。唉,有什么办法。太固执了,太坚强了。阿丽丽打定的主意便会一定坚守到底。

赤夕放弃了说些什么的意图,只在少女牵着她走的时候于口中迅速念着她不太熟悉的治疗魔咒——这还是阿丽丽教她的;她本试图让少女的痛苦能减少一点,然而却好像没有什么作用似的。伤疤还在。也是,专通魔咒的阿丽丽自己如果办不到解决她本人的问题的话,赤夕这个咒术的门外汉又能怎么帮上什么忙呢?

赤文有些愧疚地底下头,她想自己应该早点跑的。这样说不定能早点发现阿丽丽和队伍,早点帮助朋友逃出未知危险的魔爪。她只好细心疑神,使出一些自己独有的能力——`链',让阿丽丽能够借自己的力行动。这东西还有一种特点:可以让人使用感知,来摸索着别人身上的痛苦,感受探察记忆,并分享一点到自己的身上。

阿丽丽不愿告诉她,只有这个办法了。

然而在‘看到’的这一瞬间,赤夕仿佛被什么东西威慑住了;她呆呆地停住,令她感到最不合理的是她其实并没有看到什么或真正感受到什么,但反而却莫名有一种恐怖的威压正如夜晚的黑幕一样不容拒绝的笼罩上了她的头顶——无法抗拒的那种可怕心情,那种恐怖的血液倒流的感受在中枢神经炸开。

她顿时眼冒金星,目光难以集中稳定下来。

只能看到一些不存在的幻影摇晃在脑海和眼前显现。

像是阴影般的野兽一样,又看到了脑海之中的灿白黑影浮云形成怪物和白色的极光频繁闪烁。在一瞬被所知晓信息量所淹没后赤夕自然而然呆滞的一刻,手臂与身上的链条上闪过某种咒纹所特有的蓝白透色的光芒,慢慢颜色变深。随着深蓝色的咒纹流动,不过半秒那困扰她许久的链条便断裂开来掉落消失。

终于酸痛的手臂和身体得到解救,但赤夕此时却是无力关心。

她眨动着双目,在缓过神时只注意到少女拉着她迈开几步,向前走去。于楼面上踩着的女顶身影敏捷,即使拖拉着一个人还就像踩踏于平坦的土地上一般平滑自然。

当赤夕还未反应过来时她们已然跑过钟楼大半截楼身,还在继续向下跑去。赤夕静静的牵紧那只比她还小的手,睁大双眼,可能因为还处于阴影压迫余威的反噬反应之中,她感觉到人生突然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一幕大片结束人员即将离席时电影的环屏上播放出了导演名单,片尾曲也在耳边响起。伴随着这样奇妙温馨的声音,身旁大家都在陆陆续续的散场离去,临身感很强。而在眼前的景色也突然变得像影片了。金边的晨光与即将落下消失的晚霞并存着,而太阳和月亮在来回变换且定不可能重叠的这两色的天空上相遇,鱼群鸟儿本天生就该颠倒来去生存于天与地或许本该如此才无违合,毕竟你看海都在天上流淌过脚下存住的是虚空。

在静谧且形如虚假一般的孤独、又似幻感片刻之后赤夕眼前又闪过一些东西——像这才是可怖、像这才是真实的幻像——鱼儿嚼食着雏鸟的躯体,那些鸟儿的喙羽塞进鱼群的鳞片中,而鱼儿即使鳞片和肉凸起冒出血花和肌肤也毫不在意。它们被一把钝刀共同插在一张纸上,血肉相融亲密的像是一体。

这怎么可能,太不现实了吧。忽然视角切换到影院,电影的主光灯打照过来。

就在此时在日月同辉下,映出一具怪物的影子。

赤夕又看见不知名的钟摆,空中掠过的骑行者骑着金色什么的玩意儿飞着;随着钟的来回摆动而哒哒哒哒的,有节奏的一匹一匹飞过。她还看见夹杂在这些多样物种的中间,仍然有一些缝合起来的彩色气球飘来;色彩斑斓的,热闹无比如同欢庆一般的,童话景象,此时令人毛骨悚然。

在现实里钟楼的顶端,铜制的厚钟再次毫不厌烦地敲响着了。

它履行着它的职责。而那枝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棘木条,在晨光的映射下静静躺着。金色的花儿生长,镶嵌在木枝的金叶子旁雕刻地栩栩如生的白鸟,眼眸此时也像是被血染红了。顺着叶脉流出混着金粉的血液来,将白玉台染成了黑色,然后无数根系,从它躺着的位置冒出,隐没进了玉石的纹理里。

石台瞬时变了颜色,也失去了光泽。

摆动的钟仍在摆动着,它依照每晚的固定秩序负责地敲着鸣着响音。整个小镇被长久不息的钟声笼罩着。

“咚————”,“咚————”。

仿佛让时间误会了它的质地。它不知敲击了多久,连声音都发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