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草原聚落
在某日雾气弥漫的清晨，草原上有相当简易的一处聚落，正毗邻着某条小河坐落。
这聚落并不算大，其内约莫有大小毡帐百余座，最中心是安置畜生的几处围栏，最外围则以两轮车相接起墙；
间或，还在几个方向上的要紧处，用随聚落迁移数年之久的粗大木头，立有几座看着就挺简陋的哨塔。
不知为何，在这日薄雾下宁静的清晨里，墙内聚落中隐约能听闻到几分乱象；
细细听去，那似是草畜于挣扎中发出的呻吟；
而就在不久后，又有几声略显胆怯之同时，却又很是嘈杂的犬吠音响起。
“该死！”
只片刻，又闻一声怒喝自聚落中心处传来，旋即便见有五、六只长三余米的灰狼，正夹着尾巴越过车墙跃出；
紧随其后的，是几枚稀疏的利箭与石块儿，相送着它们眼见就能彻底跑离；
“岗哨！再别特么睡了！给我醒来打死它们！！别让这该死的贼狼跑了！”
粗莽的嗓音响彻聚落，伴随着其后的一阵阵怒骂暴喝，还有不远处愈加清晰的牲畜惊鸣，及略显兴奋意味的几声犬吠；
终于，这雾中清晨虚假的宁静被完全打破，再不复此前还略显祥和的氛围。
而那以滚木搭起的哨塔中，负责守下半夜的战士在闻声后，似也自迷糊的半梦中惊诧醒来，终于想起要开始执行自己的职责。
只见于哨塔之顶层，有位头顶双角的战士立起，随后又趴在及胸高的掩体处，手持着某种奇特的管状物，瞄向往已然跑出大数十米的狼群；
‘砰！砰！砰！’
‘砰！’
‘砰！’
连续数声的爆鸣音响起，数十米开外处那些正撒腿狂奔的巨狼中，有三个竟是直接爆开出大片的血肉花朵；
随即，它们干脆利索的躺倒在地，似连抽搐都不带一下的径直躺尸，剩余的几只狼则呜咽着加速离，朦胧的消失在了清晨雾气当中。
聚落这边，这时也跃墙走出了几位牧民，此刻正带着怒意往狼尸方向跑去。
这些牧民们也头生有双角，其长满了壮硕肌肉的高大躯体上，有大部区域都覆着长短深浅鬃毛。
此刻，他们看着都略有些衣衫不整，似是刚从梦中被惊醒的模样。
此外，腰间似都别着短枪模样的东西，手中还提着形制不一的长短冷兵器。
走动中，各自裹了裹身上半敞的毡服，及至都行到了狼尸前方时，由当中最为壮硕的汉子俯身，竟以单手抓着狼尸脖颈处的鬃毛，将其足有三米余长的身躯轻松提起；
而后，他又左右旋着狼尸大致观察了一番，并看着岗哨长枪所造成的伤害说道，
“还真是可怕的武器，看样子东帝国确实是有些东西的....只可惜，这仨狼皮是彻底的废了，还被凭白咬死了十多只草畜。”
闻言，旁侧另一名身材高大的顶角牧民，于口中带着几分庆幸的语气自言道，
“真神在上，感谢神选者皇帝赐下的兵器...”
浅棕色的鬃毛遍布于他腿、背、腹等部位，可见处就唯有面庞与壮硕的前胸，几近保持了光秃秃的无毛状态。
十分显眼的，这位牧民的胸前还挂着枚弦月形的吊坠，其底色为带有金属质感的亮眼银白，并于月面处镶着几枚小巧蓝宝石。
此刻，他单手轻握着弦底举至嘴前，很是虔诚的垂首低眉继续喃喃道，
“也希望家里的畜生能顺利产崽...”
旁侧，其余几位牧民的神色各不相同....
有一者，在闻言后亦是抓起胸前的月形吊坠，也开始喃喃着不知在祈祷什么。
还有一者，即是先前抓吊起狼尸的最强壮牧民，却神色复杂的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但最终，他也只是摇首默默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继续折腾起了狼尸。
更一者，则在闻言后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忿，并于有第二名同样开始祈祷时，终是爆发出了心中怒意，且矛头直指当先祈祷的那家伙...
“背信者图拉真，最后再警告你一次！”
他于激愤中挺起胸膛，用遍布着血丝的眼眸直视目标，持有武器的手掌时而用力又时而略松，正对着那还在祈祷者怒喝道，
“别在我面前念叨你那什么毛神！塌顿部牛头人所信奉的唯有祖灵！”
····
名为图拉真的牛头蛮，是塌顿部的一位新派青年部众；
其最主要的特征，便是皈依帝国正教会的举动，银月坠饰则是最显眼的表征。
普遍的，他们都曾有机会见识过东帝国之繁华，并十分厌恶己方的落后状态；
其中，极左翼新派的诉求更是叛逆，竟希望能直接并入至东帝国；
而有些滑稽的是，他们甚至都还没搞清东帝国的公民制度，并不知帝国境内可称公民者仅有精灵而已；
其余口数众多的他族，则都只是保有虚假民众称号的受剥削者....
当然，出生于塌顿部小分支的牧民图拉真，并非其间的左翼极端者，也并不谋求将部族并入帝国；
他只是在希望，希望自家古老的部族能做出改变，起码要改变部分落后的制度，及过分血腥野蛮的祭祀传统；
其余，还有诸如设立平民学校、推广非祭文字、设立牧民议会、改良权力交接程序等等...
而非如现在这般，名义上的确为受帝国羁縻的封建领地，还设有仿照东帝国的许多事务机构；
但实质上却并非如此，其依旧保有了极大比例的部族制、酋长制，还保持着令他深恶痛绝的糟糕血祭。
因为见识上的相对浅薄，图拉真眼中东帝国的强盛与文明，几近是正教会及神选者皇帝陛下的功劳；
因此，他对待自己现如今的信仰十分虔诚，容不得来自他者带有恶意的排斥；
于是，他便扭头朝向那发怒者，语气安静的沉稳开口说道，
“很可惜，塌顿祖灵并没能庇佑我们战胜半人马，昔日只配给我们放牧的贱种奴隶部族，如今可就在湖水的那边等着，等着用我们的鲜血给剑刃开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