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057】光明哨兵的信条

离开了不赚不归的博涅心满意足。

卢锡安和赛娜传承的暗影岛知识，菲耶特的赏金猎人经验，以及拱火过程之中获得的具体情报，将全部的内容整合在一起，足以让他拼凑出一副关于暗影岛的整体认知。

虽然有点盲人摸象的意味，但已经足够让博涅稳稳地迈出第一步。

想要让暗影岛成为恶魔之王的领地，那可是一个大工程——对于这种大项目，博涅向来是很有耐心的。

当博涅乘船返回了比尔吉沃特，在白港区靠岸下船的时候，卢锡安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你终于回来了。”看见了博涅之后，他明显松了口气，“福琼女士告诉我说，你去了靠近暗影岛的一个酒馆。”

虽然卢锡安看起来情绪不怎么好，但博涅却语气轻松，仿佛没有看见对方紧锁的眉头。

“收获颇丰。”

博涅的态度让本就有些焦急的卢锡安变得更加不安了。

“你明知道暗影岛是锤石的陷阱。”卢锡安盯着博涅，“但你还是在一步步地靠近！”

对于博涅，卢锡安的感觉是相当复杂的。

首先，博涅是一个恶魔。

在符文之地，只要是个正常人，就很难对一个恶魔抱有好感——而且别忘了，卢锡安还是个德玛西亚人。

哪怕作为一个光明哨兵，他的观念和传统的、保守的德玛西亚传统有所差异，但依旧很难认同“恶魔也有好恶魔”这种离经叛道的观念。

然而，和传说之中阴险狡诈的恶魔不同，博涅给卢锡安的印象却颇有几分坦坦荡荡的意味。

并不知道博涅在焰浪之潮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没有见过普朗克和冥渊的卢锡安，显然对于恶魔的言语艺术一无所知，甚至卢锡安还有些天真的认为，博涅是一个不会掩饰自己看法的恶魔，他甚至不屑于撒谎，哪怕要去暗影岛，也不会瞒着自己。

最后，促使卢锡安产生如此误判的主要原因，则是博涅在蚀魂夜中击败了锤石，救出了赛娜。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博涅出手击败锤石的时候，他的所有行为在卢锡安的眼里就多了一层“善良”与“可靠”的滤镜。

这也是为什么博涅从来没有否认过要接触锤石，但卢锡安依旧愿意在他付诸行动之前，尽最大可能挽救，而不是按照光明哨兵的教义，给予博涅“慈悲的解脱”。

在卢锡安的眼里，博涅是一个“被锤石诱惑的人”，而不是“和锤石合作的恶魔”——前者应该给予挽救，后者必须斩草除根。

对于他的这份的心思，博涅看得很清楚。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小心地维持着这份难得的、微薄的信任。

眼见着卢锡安已经来到了极限，似乎如果自己还要继续去暗影岛、继续去见锤石，他就要和自己撕破脸皮，博涅笑着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让卢锡安颇为意外的答案。

“实际上，我对于锤石说的那个哀伤的灵魂并不怎么感兴趣。”博涅朝着海蝮蛇挥了挥手，同他告别，这才来到了卢锡安的身边，同他并肩而行，走上了木栈道，“相较于一个未知的疯王，我认为锤石应该是一个更好的猎物。”

锤石是更好的猎物？

博涅的话让卢锡安有点迷糊，在他看来，博涅作为一个恶魔，应该对哀伤的疯王灵魂更感兴趣才对，所以他一开始准备的全部说辞，都是针对的这一点。

让博涅认识到锤石的不可信，让他不再打疯王的主意，以避免他坠入锤石的计划。

但现在博涅却说他打算狩猎锤石。

狩猎……又是什么意思？

“暗影岛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藏宝之地。”博涅看出了卢锡安的疑惑，笑眯眯地解释道，“大部分的不死者其实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夹在生死帷幕之间的残存执念而已。”

卢锡安下意识地点头——这也是光明哨兵一贯的认知。

“但锤石是个例外。”博涅继续道，“他是个残忍无情的恶魔，热衷于折磨其他的灵魂，并以此进行自我强化。”

卢锡安继续点头，在他看来，任何恶劣的言语形容锤石，都不足以描述其万分之一。

虽然赛娜几乎从来不向他提及在魂引之灯中的那段时间，但卢锡安却能从她说起锤石这个名字时的颤抖中，对那份刻骨铭心的痛苦感同身受。

“所以，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博涅向卢锡安展示了自己收获的情报图，“如果能够去除掉暗影岛上那些和锤石一样激进的、充满了攻击性的亡灵，那是不是能让暗影岛变得不那么致命呢？”

卢锡安的思路已经完全开始跟着博涅走了。

“黑雾潮汐、死者哀歌、悬丝蜘蛛、食肉植物……暗影岛上有很多危险，但那些危险和锤石不一样，它们只会待在岛上，以执念的形式待在生与死的帷幕之间，哪怕只是一群怀揣着对财富渴望的宝藏猎人，也能一点一点地摸清楚它们的底细。”

卢锡安拿过博涅的情报图，详细端详着上面的信息。

“只有锤石或者战争之影这样，充满了施虐欲望的亡灵，才是生者真正的敌人，是它们在主动地追求着生者，主动地吞噬着生灵，甚至连蚀魂夜的迷雾，都可能同这些特殊的亡灵有关。”

听到博涅对蚀魂夜的“推测”，卢锡安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我对锤石所说的那个哀伤的疯王之灵并不感兴趣，反而对于锤石本身比较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能榨取它所有的贪婪、恣肆、傲慢、嫉妒和怨恨。恶魔以这些情绪为食，我从来都不掩饰这一点，但我相信，猎杀锤石似乎应该和光明哨兵的目标并不冲突，对么？”

说完了这些，博涅停下了脚步，平静地看着卢锡安，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而面对着如此“坦率”的博涅，卢锡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半天之后却只能叹了一口气。

“驱逐黑雾，拯救暗影岛，这是所有光明哨兵的使命。”卢锡安低下了头，将情报图还给了博涅，“如果真的能够消灭锤石，哨兵的事业将迈出重要的一步。”

卢锡安没有说谎。

但博涅却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所隐藏的仇恨——显然，消灭锤石这种事情，不仅是为了事业，也有不小的私怨。

这也是博涅所乐于见到的。

“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又可以结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