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夜空下的第三次谈话
“不会。”
犹豫再三后，绫夜还是给出这个答案。
死后化为星辰是很浪漫的说法，但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实现的。
至少暂时不行。
绫夜想象中的质问没有出现，奈落依旧抬着头，仰望星空。
过了半晌，她才继续道：
“我父母去世的早，但我小时候还不懂这些，就经常去问爷爷，他们去哪了，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们。”
“每当这个时候，爷爷就会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他们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到了夜晚就会来看我们，等再过十几年，爷爷也没法再继续照顾我，但也会化作星辰，在夜空中陪伴着我。”
“所以小时候我只要在半夜因为噩梦惊醒，就会去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星空发呆，小声说些只有自己与星星知道的悄悄话。”
奈落的声音很是轻缓，却听得绫夜有些沉默。
这番缘由，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游戏里奈落也时常会一个人在屋顶看天上的星星，但无论玩家遇见几次，奈落都不会解释其中的原因，只会冷淡地说一句“早点睡”，便先行离开。
暂停了好一会儿，奈落才继续讲下去：
“爷爷是个很慈祥，又很严厉的人，他会为了我的喜好去学某道菜的做法，也会在我哭泣时摸着我的头，柔声安慰。”
“可他也总是将一些我不想做的事情强压在我身上，没问过我是否愿意。”
说到这里，奈落没有再看天空。
她低下头，语气变得也有些沉闷：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我有记忆以来的唯一亲人，我想让他回来。”
奈落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她还是会帮助真理密教完成唤神仪式，让全知主宰复活她的爷爷。
即便对方回来后，一定会对她的所作所为吹胡子瞪眼。
“这样啊……”
绫夜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你不准备阻止我吗？”
见对方反应太过平静，奈落疑惑问道。
“我又打不过你，现在说这些大话，除了挨你一顿揍，还有什么用吗？”
绫夜的语气很是无奈。
他对两人的实力差距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你这几天有好好吃饭吗？”
话锋一转，绫夜挑起了一个新的话题。
“诶？”
这个话题打了奈落一个措手不及，让她将想了好几天的狠话憋了回去。
“吃……吃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即便有白袍充当奈落的保护色，也能从语气中听出，她现在很是心虚。
绫夜心中叹了口气，从魔导器中取出两块真空包装的面包，递给奈落。
犹豫片刻，奈落还是选择伸手接过面包，撕开包装，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来。
“其实我在想，明明全知主宰的权能是掌控思维，又不是暗夜女神那种，和死亡权能有一定关联的神明，为什么能做到复活人类？”
看着奈落乖巧的模样，绫夜内心纠结了会儿，还是轻声开口，像是在自问自答。
吃面包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奈落很快又继续吃下去。
绫夜也没管奈落怎么想的，将一些对他而言，是已知的事实，以推测的方式说出来：
“真理密教信奉的神明之所以被称为全知主宰，我想就是因为他能知道所有可以进行思考的生物脑海里，储存着怎样的知识。”
“如果按这样来推断的话，他们口中的复活，应该是在得到你脑海里关于你爷爷的记忆后，通过类似造物，移植思维和记忆的方式，制造出来的假人，算不得真正的往生复苏。”
“以世界被全知主宰掌控为代价，换取一个只是拥有爷爷记忆的假人，值得吗？”
这段话说完，绫夜忐忑不安地看着还在小口啃食面包的奈落，等待对方回答。
奈落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之下第一人，如果走到自己的对立面，特别是和真理密教联手的话，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现在是绫夜挽回奈落的最后机会，如果失败了，那他和奈落就会变成敌人，不死不休的那种。
同时，绫夜也觉得有些头疼。
明明游戏里，奈落和真理密教从来没有过交集，而且奈落一直以来的外在表现从来都不符合真理密教的要求。
这是又在哪个环节出问题，他们才会找上奈落的？
还没等绫夜多想，奈落已经吃完两块面包，静静的坐在原地。
虽然兜帽遮住了奈落的双眸，但绫夜却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那双神秘又漂亮的紫色双眸。
“绫夜，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奈落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
就像确认了绫夜并不是猜测，而是确切知道这些知识。
“我……”
“不要骗我。”
就像是预判了绫夜想要说些什么，奈落再次轻声开口：
“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
话音刚落，奈落抬起手聚集魔力，而后朝远处轻轻一弹。
一朵绚烂的火光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直冲天际，将因魔导器损坏，而来查探情况的教廷人员掀了个人仰马翻。
在漫天火焰中，奈落和绫夜透过兜帽，静静对视。
“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这些信息。”
沉默了许久，绫夜低声说道。
即便对方是自己要拉拢的人之一，即便对方是菲利斯的熟人，但现在既然有敌对的风险，那绫夜就不会透露情报给奈落。
奈落的兜帽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
但她没有给予回应，反而站起身，掌心青色光芒流转，准备像往常一样，施展风系魔法离开。
“奈落。”
见对方要走，因没得到答案，而心里有些不甘心的绫夜喊了一句。
“怎么了？”
动作微顿，奈落语气平静。
就像是对待不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还是朋友吗？”
绫夜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得到了许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奈落才同样轻声回答了一个“是”。
闻言，绫夜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那你愿意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绫夜又一次开口问道。
又是良久的沉默，但这次绫夜依旧听到了想听的“好”。
“那，明天教室见。”
绫夜笑着挥手。
“嗯，明天见。”
奈落轻声回应，而后青色漩涡包裹全身，带着她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