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华夏民族生生不息，永不断绝
整个朝会的气氛，被一群武将推到了新高潮。
那些反对王贲的大臣，也纷纷沉默了。
但嬴政知道，沉默不代表认同，于是又感慨似的说道：“若非燕国荆轲行刺，若非旧韩老世族复辟，寡人还想不到往昔的灭国之战。”
“诸位可知，寡人当初为何会答应燕国和盟吗？难道真是为了燕国献上的樊於期人头？亦或是为了那督亢宝地？
不，都不是。
寡人之所以答应燕国和盟，是因为我大秦的两次灭国之战，都没有真正覆灭一个国家，才有今日之旧韩乱局，才有今日之旧赵忧患！”
说着，嬴政环顾众臣，沉沉地道；“诸位大臣以为，根源何在？”
“这....”
众臣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只听嬴政又道：“燕国乐毅六年不能灭齐，白起三年差点使赵亡国，差别在哪？”
“寡人以为，乐毅与白起之差，在于兵家法则与王道法则的不同。乐毅破齐，很难说没有博取一己盛名之心。白起破赵，却是实实在在的利于国家。
军中皆称王贲为小白起，根源何在？不在其他，在于王贲秉承了白起兵家本色，没有一战留过后患。”
“至于说王贲没有主导过灭国之战，寡人想问诸位，哪位将军没有第一次？更有一条，王翦当年在白起麾下，可有想过他会灭赵？”
“王贲在其父麾下，犹如王翦在白起麾下，有窝才之可能，如今寡人让他南下，就是要验证其才能。
成，则我大秦之幸也，不成，亦有我大秦百万老秦人给他兜底，何惧有哉？”
众臣闻言，无不信服，纷纷站出来行礼：“大王圣明！”
“呵呵....”
嬴政终于展颜一笑，而后准备进行下一个议题。
就在这时，茅焦再次站了出来：“启禀大王，燕国使者荆轲行刺，罪大恶极，当追究到底。若臣记得不错，荆轲乃中庶子蒙嘉极力引荐给大王的，请大王明察。”
哗！
全场哗然！
有人满脸错愕的看着茅焦，心说这是打算牵连蒙氏啊！
有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准备看好戏。
有人则满脸担忧的看向蒙恬、蒙武、蒙毅三人。
然而，还没等嬴政表态，身为御史台御史的司马风就站了出来：“启禀大王，蒙嘉勾结燕国刺客，亦有同党之嫌，请大王彻查相关人等！”
“大王....”
王绾深知此案会牵连蒙氏全族，连忙站出来想要替蒙氏求情。
就在这时，嬴政抬手阻止了他，平静而威严地道：“蒙嘉昏聩，不辨忠奸，如今已畏罪自杀，蒙氏并不知情，寡人念在蒙氏往日功劳的份上，特赦之。”
“啊？这....”
司马风与茅焦一脸诧异，似乎都没想到蒙嘉已经死了。
但司马风依旧有些不甘地道：“大王，蒙嘉虽死，但此事依旧疑点重重，不如交由廷尉府审查，或许能....”
“大王！”
司马风的话还没有说完，蒙恬就站了出来：“适才听大王让王贲南下，臣也想为我大秦尽一份力，就当为叔父赎罪！”
“嗯？”
嬴政微微一愣，不由道：“蒙卿这是何意？”
“回大王，旧韩复辟，导致旧赵也蠢蠢欲动，臣担心匈奴会趁我华夏内乱，南下袭扰。故而，臣请奔赴九原戍边！”
“什么？”
嬴政闻言，大感诧异。
他怎么也没想到，蒙恬会在这时候离开关中，前往边疆。
要知道，如今的秦国大将，几乎没有一个不想留下来打灭国之战的。
蒙恬若前往边疆，那就彻底与灭国之战无缘了。
嬴政是君王，而君王必须要掌握的能力，就是平衡术。
如今王氏父子都参与了灭国之战，蒙氏却没有，日后若论功行赏，蒙氏肯定是比不过王氏的。
那么平衡就被打破了。
这对于嬴政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嬴政没有立刻答应蒙恬。
而蒙恬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见嬴政始终没有点头，蒙恬又语重心长地道：“大王，华夏内乱，纵然一时不能解决，大不了回到以前的现状。若匈奴趁机南下，毁灭的便是整个华夏。
就目前的各国而言，除了我大秦，谁能抵挡得住匈奴猛兽？只有我大秦，只有我秦军，可为天下人挡住！
蒙恬纵使无法建立灭国之功，也不能让华夏毁于一旦！”
“这....”
嬴政心头剧震，瞬间愣在了当场。
茅焦、司马风等一班大臣，也全都沉默了。
如此格局之臣，实乃大秦之幸，华夏之幸。
如此天地正气，无不感染在场的每个人，毋宁说熟知蒙恬结局的赵喜乐，也被其感动得稀里哗啦。
这或许就是大秦二世而亡，后辈子孙依旧怀念这个短暂王朝的原因。
他们是真的爱这片华夏大地。
他们的大格局，大奉献精神，守护了华夏几千年，使华夏民族生生不息，永不断绝。
“我意已绝，请大王恩准！”
蒙恬似乎是感觉气氛过于凝重，笑着补充了一句。
嬴政闻言，无奈地看了眼老友，最终也笑了起来：“边疆不比关中，可没有高堂公案，你可想清楚了？”
“愿为大秦肃清边患，永绝外忧！”
“好！”
嬴政也是一个有大格局之人，当即便同意了蒙恬的请求，朗声道；“蒙恬听令！寡人命你为九原大将军，领九原，云中两郡兵事，建九原幕府，肃清边患，修筑长城，为我华夏屏障！”
“遵命！”
蒙恬拱手领命。
嬴政的目光当即扫视群臣，特别是扫过司马风的时候，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仿佛即将爆发，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今日朝会，诸位还有什么要谏言的吗？”
“这....”
众臣互相对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谏言。
这时，嬴政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赵喜乐，淡淡道：“既然诸位没有谏言，书令郎中何在？”
“.......”
赵喜乐正沉浸在蒙恬之事中，浑然不知嬴政在叫他。
众臣见没人回应，不由纷纷看向书令郎中的位置。
对面的赵高都快急死了：“赵郎官，大王叫你呢！”
“啊？”
赵喜乐听到赵高的提醒，这才发现众臣都看着自己，吓得脸都白了，惊慌失措地道：“臣，臣臣在！”
嬴政见赵喜乐第一天上班就频频失态，差点笑出声，但再好笑，他都不会笑。
只听他故作威严地道：“传寡人王令，从即日起，由蒙毅担任王长史，冯劫担任咸阳令，尔等郎中协助蒙毅，冯劫，负责雪灾救赈！”
“诺。”
赵喜乐躬身应诺，同时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嬴政看了他一眼，暗暗好笑。
不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么？学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