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医者自医
索伦迷迷糊糊的将眼帘撑开了一丝缝隙，身体上的疲惫让他只能迷糊的看着头顶的纱帘，无神的呆滞了片刻后，他终于是将精神集中了些。
自己正躺在城堡内的卧室里，四周是满面悲戚的仆人，房间外的走廊里传来了莱茵的声音。
“什么叫做疽毒太深已经治不好了！你是医生你说救不回来？”
索伦还处在半昏迷的状态，听到这声音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莱茵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只是好笑总归是好笑，自己小命难保的情况的确也比较严重了。
恶寒，发热，无力，腐灵的武器上沾满了腐败的血肉，自己最后关头身上受了这么多伤，大概率是严重的伤口感染了。
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这种情况的确是可以宣告死亡了。
此时，外面的莱茵已经和赫帕开始商量解决办法，貌似是打算快马加鞭去帝国在北境的领地中请圣教牧师来治疗。
索伦忍不住冷笑一声，他的领地离北境其他贵族路途遥远，一去一回，鬼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
其次如果了借助圣教的力量，他们会看不到这片领地的发展前景？到时候慢慢渗透进来，怕是遗祸无穷。
想到这里，索伦卯足了劲儿想要抬起手臂，但只是微微挪动了下，又无力的垂下了。
好在一直在旁边贴身服侍的达琳妲感官十分敏锐，察觉到了索伦的举动，连忙向外高喊：
“索伦大人醒了！”
这下整个走廊里都闹腾起来，最后还是赫帕训斥了几句，才把众人压制下去。伴随着皮鞋和铁靴踏地的声音，莱茵赫帕两人也是进到了房间里。
见到两人，索伦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嗓子像是被刀片剐过一样疼痛，嘴唇翕动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来。
莱茵激动的就要凑到索伦嘴边，却被赫帕拦住。这个老人把一名蛮医叫了进来，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请让索伦阁下能说出话来。”
那名蛮医点了点头，从羊皮袋中掏出一块黄色的石子，放入仆人递过来的水碗中搅拌了下后，从索伦的口中灌了进去。
辛辣的味道立刻充斥了索伦的口腔，刺激感顺着咽喉一路向下，疼痛中反而有些爽利。索伦感觉一股热气从胸口氤氲着升起，呼吸也舒畅了几分。
“清理创口了吗。”索伦的精力有限，只能挑重点讲。
莱茵扭头看向蛮医，蛮医连忙点了点头。索伦见状也放心下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消炎杀菌。
他立刻下达了简短指令：“书房，手稿，编号二。”
说完索伦脑子里嗡的一响，又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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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大人身受重伤了。
北境的粗粝让众人很快从对逝者的哀悼中走了出来，人们开始关心起那日在城头一人立契鏖战的领主大人。他的英勇几乎让所有蛮族为之钦佩，许多人都认为这位帝国领主甚至有资格去神界侍奉北境众神。
可帝国士兵和自由民们则不像蛮族人那么乐观的看待死亡，领地的一切刚刚往好的方向开始发展，如果这位洛甘家的长子逝去，那么美好的一切都会破碎。
至于雪民更是日日都要到领主城堡门口询问，这些被压迫许久的人们第一次得到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粮食，还有来自他人的尊重。对他们来说，索伦已经是他们心目中的大首领了。
所以被告知需要制作救治索伦的药物时，大多数人都参与到了宫廷官员发布的任务中。
“所有的泥蒜剥皮洗净擦干，然后捣碎放好。”奎尔站在临时工厂内，拿着发下来的手稿向宣读着：“放够半小时后统一加水蒸馏，记住，控制好温度，不要煮沸了！”
被选拔出来的人都做过药剂师学徒或者厨师，对温度的把控还是很有经验的，而且这个操作并不算复杂，很快整个工厂内开始蒸煮起泥蒜。
由卡米拉教授设计，巴尔金制作的管道将蒸馏出的水蒸气收集起来，并把冷凝后的淡黄色油状液体装入木桶中。
在领主大厅内，莱茵拿起一瓶呈上来的“灵药”端详了半天：“这就是索伦少爷手稿中提到的大蒜素？”
坐在下面的柯布回答道：“成品的颜色气味和味道都和索伦大人手稿里描述的一致，服用的士兵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赫帕这时插嘴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我听说制作这东西需要消耗很多原材料，现在的存量能不能让在其他伤员也都用上。”
“完全可以。”柯布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当初索伦大人执意要安排一片地大量种植这东西，甚至为此还耗费了不少化肥。我原本以为是当做售卖的经济作物，没想到索伦大人竟有如此远见。”
莱茵闭嘴不语，拈起那枚水晶瓶往楼上走去。
赫帕和柯布对视了一眼，也都彼此默契的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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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再一次醒过来了，比起上一次的来看，身上的恶寒和发热状况已经消失，无力感也已经缓解，腹中更是产生了饥饿感。
他撑起身子，这个小小的动作就累得他额上冒出汗珠，不过既然他能够坐起身子来，应炎症该已经消退了。
不等索伦喊人，端着水盆的女仆已经发现了他的苏醒，连忙向外跑去。不一会儿，领地内能够说得上话的官员都集中在了他的床边。
“既然我能醒来，大蒜素应该是制作成功了，士兵们都用上了吗？”
莱茵抚胸行礼：“都已经用上了，除了一些伤势严重的，其他受了疽症的病患都救了过来。”
尽管有些难受，但索伦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阵亡人数，统计出来了吗？”
众人都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了，最后还是赫帕站出来告诉了索伦具体情况：
“阵亡了208名士兵，最后关头不少民夫也冲上去助阵，阵亡了95名。”
数字听起来冰冷，而见过他们鲜活一面的索伦只觉喉头一哽，良久才继续说道：“每个人的名字都要造册记录，莱茵。抚恤要下发到位，落到实处。”
“是。”莱茵垂首。
“虽然他们只能安葬在北境，但以后这些人的名字要篆刻在南领的纪念碑上，他们都是英雄！”
众人都齐声应道：“明白。”
索伦长呼了一口气：“至于其他方面的问题，等我休息两天后我再亲自过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