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索伦清汤大老爷
伤员们被搬运到了清理出来的空地之上，调配好的治疗药剂迅速分发了下去。这种药剂只有轻微的止痛杀菌效果，与其说是药剂，不如说是草药熬煮的偏方，但在这个艰难的时刻有这些东西已经难能可贵了。
听闻着四周伤员的痛叫，还有几名重伤员快要濒死的呻吟，索伦只觉心要沉到底了一般。到底他是个没见过血的，等到战斗时的勇气褪去，参与的只是对周遭惨状的不忍。
同时他咬牙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制备高纯度酒和大蒜素的事提上日程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索伦神游，他抬起头，那位名叫奎尔的少年正站在他的面前，身后的高文手扶剑柄，戒备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谢谢您愿意救治我们的同族，慷慨的帝国老爷。”这位少年的口音丝毫没有蛮族的拗口语调，类似像是北境帝国人的口音。
“人数统计出来了吗？”索伦开门见山的询问，丝毫不掩饰他要吞并部落的想法：“我们携带的粮食不多，不一定能把所有人带回领地。”
少年抿紧了苍白的嘴唇，半晌后长叹了口气：“部族的青壮年还剩下一百出头，老幼及其女眷还剩一百六十多号人。腐灵对人的补给不感兴趣，所以部族中还有不少物资。”
索伦看着对方仿佛认命般的表情，并没有向他许诺什么，反正自己的政策推行下去，这批人就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反而是在旁边一直研究腐灵巨熊残骸的学者卡米拉，突然出声问道：“能给我描述你们是怎么遇袭的吗，这些腐灵是否有什么异变。”
这个问题让少年一时间也哽住，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良久后挣扎着开口：“事情发生在昨夜......”
在奎尔的描述下，索伦大概了解了这场屠杀始末。
今年的白灾比往年严重，各个部族都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奎尔所在的部族也早有戒备。
按照往年的旧俗，他们这些小部落会向大部落供奉，而大部族也会派出巫者为小部族布置驱散腐灵仪式结界。
而今年的供奉在上缴过后，那个名为爱莫霍摩的大部族却迟迟没有派来巫者，而小部族也没有主动联系大部族的资格，所以奎尔和他哥哥森西的父亲沃夫开始夜夜戒严，打算坚持到巫者来。
但先来的却是腐灵的大军。
“漫山遍野的腐灵，我站在哨塔上都看不到尽头少。我还来不及去汇报我的父亲，在腐灵最集中的地方，黑色的漩涡开始显现，最后凝聚成了那只巨熊。”恐惧和悲痛在奎尔的眼中弥漫，但他依旧咬牙继续讲述了下去：
“巨熊的冲撞瞬间就破开了正门，而我的父亲就镇守在正门。原本我们打算靠部族驯养的雪狼逃生，可雪狼却被那只巨熊的咆哮所震慑，全都失控逃窜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应该猜得到了。”
卡米拉站起身来，伸手想要安慰一下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可看到对方眼中的深藏的仇恨，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收手离开了此处。
索伦倒是没多少情绪，如果自己的领地不能尽早建设起来，这里的下场就会在他的领民身上复刻。他站起身来，按住了奎尔的肩膀：
“你说，你们会驯服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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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首被聚堆在广场，高大的狂战士森西将手举火把，将尸首下的木材点燃。四周的众人目睹火焰逐渐升腾，将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面容吞噬，皆是暗自垂泪。
火光映照着奎尔的面容，他手中摩挲着一枚从雪泥中寻出狼头护符。而护符的主人也是森西和奎尔的父亲，至今没人寻觅到他的尸首。
不等火势减弱，骑士们就催促着部落的众人们背负起物资，开始往一个未知的帝国领地前进。眼看要离开生养自己的故土，去一个帝国领主手下当奴隶，许多人再也压抑不住，开始悲声哭泣起来。
奎尔的性子本就软，也有些快憋不住泪水，只是看到自己的兄长森西绷着如磐石般的脸，也勉力止住了悲伤。
这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吓了一跳：“你的口音听起来像是在帝国生活过。”
奎尔转过头，背后是那位身着铠甲的威武领主，尽管对方跟自己一样也是少年样貌，但这位领主不但能够带兵作战，听说还以一人之力杀死了巨熊。
“我们的部族天生有能驯服雪狼的血脉天赋，不过作为酋长次子的我却没有。既然下一任酋长一定是我的兄长，我也就想着去帝国学习些知识，希望能够辅佐他。”
索伦听完奎尔的描述，更加感兴趣了起来：“哦？这么说你还是去帝国学院进修过的，学的是什么学科？”
“管理学。”奎尔自嘲的笑了笑：“可惜部族的人并不需要一个斤斤计较的库管，他们需要的是强大的战士。”
索伦呵呵冷笑：“所以你们传承了这么多代，还是一个小部落。”
奎尔下意识想出言反驳，但对方说的并无不对，所以只好悻悻闭嘴。
“不过，我的领地倒是需要一个财政官，不如就由你来担任吧。”索伦搂过奎尔的肩膀，草台班子也总比一盘散沙好，有能用的人就先用。
“我？你是在试探我吗？”奎尔有些拿不准主意，帝国的领主能好心到把财政大权交给一个刚俘获的蛮族少年手中？
索伦看了一眼那边被几个骑士盯住的森西，他可看不惯传统部落的愚昧，在他看来一个受过系统教育的人远比只会被愤怒掌控心智的狂徒强大。
外在的力量远不及内心的力量强大，而智慧则是填补内在最为有效的特质。
想到这里他掏出腰间的酒壶，硬塞进了奎尔的手中：“来，喝吧。按照你们北境的传统，喝过同一个容器里的酒的人，就是亲如兄弟的朋友，我奥古斯都之名起誓，不会欺骗朋友。”
奎尔大概知道这位领主在以自己的家族名起誓，帝国贵族虽然卑鄙无耻，反复无常，但对于自己家族的名誉却极其看重。
想到这里，他拔开壶口塞子痛饮一口，柔和的蜂蜜酒迅速让他的身体变得暖和起来，奎尔感觉自己心中的块垒也随着这股热流消融。
反正小部族迟早也会被大部族吞并，这位索尔领主看起来慷慨且英勇，依附这种良主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他全然没有注意的到索伦露出的得逞笑容。
【万众一心】效果发动！莱茵又立一功！要不自己把这个技能改叫【魅惑】得了。
接下来便是艰苦的行军，在粮食即将耗尽之前，索伦带着的队伍终于是回到了领地。
而眼前的领地已然大变样，三天前领地还只有城区和内城墙，如今外城墙和哨站也用水泥配合其他材料搭起来了。
在索伦给出的规划图中，外城墙将会农田护在其中，形成城镇向城市转变的过渡构造。等到这一批作物收割完毕，农田上就会修建起外城区建筑，到时候就能招收更多的人口，并把农田继续往城外扩。
而奎尔、森西以及他们手下的蛮族之民则已然惊呆，这片广阔的平滩三个月前还是荒芜之地，此刻却平地筑起一座坚城。
奎尔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狼头护符，道不明自己心中是对未知的激动还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