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

小时候不理解为什么分别会那么伤心，后来才发现，分别就一瞬间的事，难过的是随之而来的无尽头的思念。

你总是在我最在意的时候，偷偷跑进我梦里。可在梦里我也总没能说得上话。

那天梦里她说，我自己的命不好，怪不了别人。

我才开始恨世界有多不公平，恨人有多无力。开始戴上耳机假装什么也听不见，开始不想哭也不想笑。

楼顶的天很开阔，我记得那时我们在那里站着，像被天给装进兜里。天蓝色的发带在她手中绽开，长发泻下。我问余心悦，你有穿过长裙吗？

她说，当然有。

我问，我没看过，是什么样子？

她又笑着说，下次给你看看。

眼睛被远处的光衬得一闪一闪的，会因为抬头看到稀缺的一两颗星星而流露出欢悦。

那天，她转头问我，我们也会分开吗？

我们拉勾，起誓，相偎着聊天，真挚却不真实。一切都那么遥远，好像我一松手，就会全部摔下去。关于我以往十七年的经历，也就像这样，一不留神，支零破碎。

我很想给你一个坚定的祈愿，可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许愿能有用。我在想，是不是当时的我再勇敢一点，留给我们的遗憾就会少一些。

许诺未来不会分开的人，或许不全是骗子，或许只是太小了。

有时天空尚未褪色，烧了一天的太阳变成橙红色，照得我们的脸红红的。我不好意思借这脸红说我喜欢你，可能是因为心里话在暗格里藏了太久。对未来我摸不透，唯独自己的心思，想得明白，却又说不清。

那些回忆不再牵你，也不会再牵我。无论是梅溪湖、定王台、爱晚亭还是南站，那些声势浩大的回忆，现在拿出来，也不过是平平淡淡的日子。

我越来越讨厌如果，它像个清醒的梦，告诉我那美好所在，又告诉我自己无法迄及。我时常认为，如果我再跑快一点，是否就能跑赢时间。

跑回过去，对你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