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条件
手中拎着霜刀，眸光淡漠。
王宸听见声音刺耳，多少有些不悦。
他望向声音来源，原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女子大约也只有二十岁左右样子，姿态清冷，语义凉薄。
小狐狸一向护着王宸，第一个生气：“燕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说的是事实，西山赤铜，北域有名，没道理这等宝物要流落在人族手中。”红衣女子态度冷漠而平静，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可是没有王宸，你又怎么能收回这宝物呢？”
小狐狸却很不服，刚才拔刀的也是她，打跑了白毛熊怪的是王宸，现在事情解决了，开始有人跳出来摘桃子了。
她坚决不同意，气的眼睛都红了。
“行了，都别说了。”
一旁的柳如姻开口，拦住了生气无比的小狐狸。
而后皱眉道：“燕子，你少说几句吧，希儿说的不错，要是没有王公子，今日我们怎能走得出山洞？”
燕子仍自不服，长期以来形成的观念令她觉得人族天然就比妖族低一等，凭什么妖族的好东西要给人族看。
白毛熊怪等妖虽然可恶，但也只是家里事。
本质上是有很大差别了，请了外人来帮忙，算不得好事。
王宸瞄了一眼赤铜刀，低声笑了笑。
“你们这赤铜刀，只是用赤铜炼成，虽然吹毛断发，但我手中的霜刀也不比这柄赤铜刀差，我只是想要拿来观摩观摩，既然不愿意给，那就算了。”
王宸没有强求之意，那红衣女子的态度，实际上就代表了绝大妖族的态度。
在云州北域，妖族、人族等众多种族共生，人族大多时候，都居住在城里，而妖族则盘旋在大江大河或者深山沼泽之中。
生活条件不如人族，但占据的地盘，其实比人族还多一些。
妖族化形之后，便得到了妖力，可以开始修炼妖术。
有些妖族获得的妖术很强，化形期也能越阶而战。
因此长远来看，化形妖族就觉得自己比人族要强，尤其是有些化形妖以吃人为目标，将人看做了两只脚的羊，人族在妖族眼中，就是口粮。
换句话说，很多妖族虽然不吃人，但现在看王宸，就好比王宸在看猪肉。
食物链上方的妖族，占据更有利位置。
这种固有观念就像是刻板印象，很难短期内消除。
“王公子稍等。”
见王宸准备离开，几妖围拢的那西山娘娘终于开了口。
她体态妖娆，声调偏低，成熟而稳重。
跨出一步，指了指赤铜刀道：“这刀也没什么稀奇的，如果公子喜欢，就拿去好了。”
此言一出，小狐狸顿时眉开眼笑。
而那红衣女子脸色难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终究是颓然一叹，摇头不语。
王宸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送给我？”
西山娘娘点头：“王公子救了我们西山妖族一脉，此刀既是以西山赤铜炼制，最适合送给公子，以表谢意。”
王宸见她如此识大体，明大义，深感意外。
他也没再推辞，猛然一抓。
沉重莫约两百来斤的赤铜刀，就被王宸直接抓在了手中。
几个妖族脸色骤变，好可怕的气力......
王宸修炼了几套增加气力的功法，又有【每日强壮】天赋加成，气力提升很快，比起之前白毛熊怪也丝毫不弱。
他抓起赤铜刀，细细感受着此刀。
那刀身泛着古朴而深沉的红铜光泽，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有火焰在隐隐跳动，刀柄以兽骨雕琢，触感温润却又不失坚韧。
他轻轻一挥，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空气中仿佛被撕裂开一道细微的裂缝，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锋锐与力量感。赤铜刀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波动，让王宸不禁心中一凛。
“似乎比我的霜刀还更有潜力一些。”
王宸很意外，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一柄和霜刀伯仲之间的长刀。
现在拿到手中才发现，确有一些独到之处。
几妖见王宸轻松地挥舞赤铜刀，简单几下就威势惊人，不由露出骇然之色。
王宸把刀插进了地面，而后笑着对西山娘娘说道：“不错，这刀我挺喜欢。”
他是实话实说，把半人高的长刀拎在手里，气质就像是个山大王，更加彪悍了些。
那红衣女子见状，本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边上的妖拉走了。
“你疯了，这是能和白熊护卫对砍的人族武者。”
其他的妖不像叫燕子的红衣女如此直愣。
西山娘娘脸上浮现笑意。
她本就长得艳丽，笑意浮现后，整体显得更加动人：“王公子喜欢，那就拿去。”
王宸领了刀，见西山娘娘“识趣”，顿时也很满意：“娘娘客气了。”
“王公子救了我们西山妖族，别说赤铜可以拿，西山上你看中了什么，都可以拿走。”
西山娘娘，比底下的妖更加慷慨大气，恨不得把整座山都送给王宸。
当然了，王宸就是想要拿，也得有这本事才行。
眼下黑熊妖王等尚未解决，就连白毛熊怪，都让他给逃走了，长留西山，是死路一条。
王宸头脑清晰：“娘娘客气，不过我只是一介武夫，我对西山没有兴趣。”
一介武夫，要一座山头做什么，他是个独行客，每天守着山还能生出花吗？
西山娘娘料到王宸一定会这么说的，西山中妖族众多，高山上又冰寒动人，不适合人类居住。
她笑道：“那公子对什么感兴趣？”
“我是武者，自然是对修炼感兴趣。”
王宸说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莫非娘娘有什么修炼的宝物？”
西山娘娘点头道：“我看公子修炼的武功，多以拳脚和刀法为主，如今迈入换血境界，应是朝着先天境界迈进，最需要一门先天武功来打破肉身界限。”
“不知公子可有先天武功？”
王宸闻言大喜：“娘娘手上有先天武功？”
西山娘娘点头，指指自己：“我被黑熊妖王封了穴道，又中了他设下的【封灵】妖法，一身先天修为暂时被封印，原先我也是踏入了先天境界的妖族，手上曾经得到过一本人族的先天武功。”
西山娘娘先将自己的情况和王宸说明，然后才说到她确实有先天武功。
有就行，王宸现在正愁没有先天武功。
那些白隆城的先天武功，被几大势力牢牢把控，不是他们自己人，很难获得。
陈家也是靠着先天武功招摇撞骗，弄了不少江湖人为他卖命，至今没听说有谁能够从陈家获得先天武功。
王宸沉声道：“娘娘可将武功借我一阅，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开【封禁】，令你恢复先天修为。”
西山娘娘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现在手下无人，无论是红衣女，还是柳如姻、吴希儿，要么年纪太小，要么妖力太弱，动动嘴皮子还行，帮忙破开封禁，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如今西山变故，我们都要暂时撤离，不如公子与我们同行？”
西山娘娘邀约提议，此话令红衣女面露焦急：“娘娘不可！”
“一个人族，怎能与我们妖族同行？”
就像人族中也有不把妖当妖的，妖族里也有看不上人族的。
红衣女就是典型的这类妖族，王宸见她三番五次的出言不逊，面色也冷了下来。
西山娘娘柳眉倒竖，呵斥道：“不可胡说。”
“而今西山熊妖作乱，你想想你们都是什么实力。”
“这些熊妖一旦循着我们的气味找来，你们可有信心阻挡？”
“不说别的，那白熊护卫，你们中有人能挡住他三刀吗？如今王公子武功卓绝，实力强劲，有他在旁，还能稍微护持一二，还要说些胡话，将这样的战力往外推走吗？”
红衣女被西山娘娘这般呵斥，顿时脸色青红不定，讪讪退下。
王宸来不及发难，对方就先偃旗息鼓了。
他也懒得搭理此妖，转身看向西山娘娘。
这西山娘娘身着一件白色长袍，衣裳轻盈飘逸，长袍之上，绣着精细繁复的图案，以银线勾勒。
她发髻高挽，以白玉簪固定，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肩侧，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盈盈。
山岳高耸，腰如细蛇，长袍遮不住成熟而迷人的妖娆身段。
“娘娘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赤铜刀算是击退白毛熊怪的报酬，而想要得到她手上的先天秘籍，还要完成其他任务。
西山娘娘晒然一笑：“不是条件，只是希望王公子能够护送我们下山，阻拦可能会追过来的黑熊妖王手下妖兵，等离开了西山范围，我就将这本秘籍赠给公子。”
“成交。”
王宸火急火燎，当即伸出手掌高举。
娘娘愣住了，也举出纤纤玉手，她手骨纤细，肌肤如象牙白玉一般，泛着光泽。
两人在空中轻轻一拍，击掌为约。
细腻的手掌略带着一丝寒意，与王宸击掌后，西山娘娘便转过身去。
其他的妖族见状，自然也不会再来找王宸麻烦，只是如红衣女一样的妖族还不少，天然对王宸有许多的戒备和警惕。
王宸收起赤铜刀，吴希儿欢快地又化作了小狐狸，跑到了王宸的身上，在其他妖族惊恐的眼神中，爬上了王宸的身上，一屁股坐在他的肩膀上。
王宸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吓到你吧？”
小狐狸舒服地“哼唧”一声：“没有，比这吓人的我也见多了。”
王宸“哈哈”笑了笑，然后大跨步地跟上了西山妖族。
西山妖族已经有一部分先撤离了，留下来陪着西山娘娘形影不离的，都是原来西山妖族里的高层妖族。
众妖对西山熟悉，有些妖族虽然实力不行，却有妖法傍身，还能化个风什么的。
再险的地方，都有办法掠过，很快便从西山的后山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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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前山山谷，人族与妖族的厮杀已至尾声。
两方都死伤惨重，尤其是妖族这一方，三大妖王率领的化形妖，就没几个还能站着的。
但这些化形妖悍不畏死，有些还有奇怪的神通。
比如有的身上有毒，一个人族武者明明一刀将妖怪劈成两半，却被妖怪临死前的毒汁溅射，最终中毒身亡，死的十分冤枉。
先天大战也已结束，三大妖王身上都挂了彩。
黑熊妖王最为狂暴，战力恐怖，单挑白隆城第一高手裴离明不落下风。
裴离明拿不下黑熊妖王，甚至打到了百招后，有些后继无力。
白隆城原先的六大先天中，陆家老祖开战没多久就战死，金刚院大僧人与陈家老祖都受了轻伤，阴玄玉、朱无明、裴离明三人看不出有没有受伤，只是打到后面，他们也没再尽全力。
先天大战，最终是以一人战死而收场。
至于偷袭导致陆长生战死的傅轻鸿，中了陆长生临死一剑后，就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看到傅轻鸿和白鹤臣二人，都往西山山上跑去了......
大战了整整一天，天黑之前，先天大战率先结束。
挂了彩的黑熊妖王三人率先鸣金收兵，收拢妖族残兵，退守山谷。
而白隆城的人族武者十不存五，大量的炼皮境武者死在山谷间。
“我看这妖，是没法再除了。”
当天夜里，白隆城的几大先天武者商议后，悲痛地一致认为没办法再平定西山妖族。
“那朝廷的军令......”
裴离明很好奇，不是说朝廷下令朱无明平定西山吗？
朱无明沉声道：“此战，我斩妖营也死伤惨重，已无力出征，容我写明要害，禀告朝廷，请求朝廷支援，想来小小的西山，将来还是可以再来剿灭的。”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朝廷没有下了死命令，让朱无明一定要剿灭西山妖匪。
“这事搞得......”
裴离明一脸难看，妖没剿灭得了，人还死了一大堆，最重要的是，陆长生竟然也死在了这里。
陆长生一死，原先白隆城五大先天的格局就被打破了，陈家、枯山堂本就走得很近，金刚院又不参与其中，只靠他一家五炁宗还能镇得住场子吗？
“其实，经此一役，那西山上的妖族也死伤惨重。”
“西山虽然没有被彻底剿灭，但我们的战果还是很辉煌的嘛！”
陈家老祖开口道：“朝廷下令平定西山妖匪，西山没了妖，仅仅靠着这三只先天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我觉得我们其实也算是完成了朝廷指令。”
此言一开，几人都很吃惊。
陈家老祖脸皮之厚，远超他们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