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身不由己
翌日，晨光照在白隆城。
街市上，各式各样的店铺已开张，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前围满了江湖食客。
商贾云集，游人如织，俨然又是人气兴旺的景象。
滴答~
房檐滴下了一滴水。
落在了地面上，躺在了街角的少年，眼皮微微动了动。
这年头，生计不好，穷苦人又多，露宿街头的人也不少，王宸在街角口躺了一夜，也没有人在意，直到天亮之后，他自己渐渐醒来。
一醒来就感觉脑子还是昏沉。
“是最后一声尖叫有问题？”
王宸拍了拍脑子，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坐在地上调息，体内的气血逐渐涌动，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
没过多久，有一行人从他身前经过，伸手丢了个铜板在他跟前。
“嗯？”
铜板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王宸抬起头，只看到一个婉约的背影。
“不是......我好歹也是.....”他连忙捡起铜板追了上去。
不曾想对方虽是走路，速度却很快，一转眼就上了石拱桥。
跑这么快，是怕我拿铜板讹你吗？
王宸也跟着上了拱桥，就瞧见对方足尖轻轻一点桥面，竟如飘飘之柳絮，在空中越过十数丈，然后又踏足水面，腾空跃起数丈，落在了远处的屋顶。
几个起落，就消失了身影。
白隆城中的居民见到这一幕，也颇感诧异。
虽然武林高手见了不少，但像这般厉害的女侠，却是少见。
“真厉害！”
“好俊的轻功啊！”
岸边酒肆里，也有不少江湖客看到这一幕，纷纷叫好。
王宸看着她的身影，收起手中的铜板，若有所思。
“原来你在这里！找你半天了！”
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了喊叫。
王宸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就看见袁一水，飞也似的从人群里穿越而来。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他虽然精瘦，动作也比较灵敏，但清晨的岸边是集市大开之时，赶集的人多得很，这般穿过来，难免就冲撞了一些人。
“急什么啊？”
“别踩我番茄！”
“看着点啊，后生！”
商贩和百姓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袁一水跑到石拱桥这，拉着王宸就往底下去。
“怎么又急了？”
王宸看着袁一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心想他又得到了什么重大的消息？
袁一水左右瞧了瞧，看两人在石拱桥阴影下，躲开了众人的目光，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压低了声音：“出事了。”
“嗯？”
王宸眉毛一挑，静听他续说。
袁一水眼中露出一丝恐惧，声音也有些颤抖：“昨天晚上，一个香主和几名帮众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
王宸露出“意外之色”：“怎么讲？”
袁一水怕的要死，但想到好兄弟也住在那几个帮众看管的街道上，不由地就心慌：“就突然消失了，那几个人，平时在帮中也挺有名气的，尤其是一个叫吕三的，家中还有兄弟在城外山字营当差，平时在帮中也拉了一拢人跟着混，算是聚火堂的后起之秀了。”
王宸这下真的意外了，这吕三看着如此穷苦，家中竟然还有做官的？
袁一水又道：“那消失的香主，是聚火堂第一香主，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我们堂主此刻勃然大怒，正召集人手去搜查。”
“你们堂主......”王宸也多次听说了堂主之名，故而多问了一句。
讲到聚火堂堂主，袁一水不由自主的就崇拜起来：“我们堂主傅轻鸿，是程老帮主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帮中最年轻的换血境武者，实力深不可测，将来那什么白鹤臣、白虎臣之流，也一定会被我们堂主击败的。”
“行了，我知道你们堂主厉害。”
王宸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他心中一动，问道：“你们帮中对消失一事.......”
“自然是全帮震撼，现在是和白沙门决战的关键时刻，照理来说，不应该有人临阵脱逃的，但俞香主和吕三等人，却又突然凭空消失，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总之，你要更加当心了，我估计就这两日，我们会和白沙门决战的，到时候你别傻乎乎的上街游走，被乱刀砍死了就冤枉了。”
王宸看他真诚劝解的样子，郑重点了点头：“放心，我没那么傻，倒是你，回头决战了你别第一个冲在前面，容易被集火。”
虽然不懂“集火”是什么意思，但袁一水还是看出王宸的真心叮嘱。
他再次低声道：“偷偷告诉你，我已经拜了堂主为师。”
“啊？”
王宸大感意外，袁一水如此精瘦，又黑的不行，居然运气这么好，能拜傅轻鸿这样的换血大佬为师？
袁一水看到王宸脸上的震惊，满意之极。
比起自己的成功，他更愿意看到的是兄弟对比下的平凡。
他得意道：“前两日，师傅看我根骨奇特，特别招纳我为第六位亲传弟子，而今我已经是金线帮聚火堂的核心弟子。”
“有师傅这般高手在战场上护着，我又有什么危险的呢？”
他这话逻辑是成立的，前提是傅轻鸿要顾得上他。
王宸真心祝贺：“恭喜你，从此就是金线帮下一代大佬了。”
他好奇问道：“你师傅传了你什么武功？”
袁一水刚准备开口炫耀，却马上闭住了嘴，而后警惕道：“这可是师门秘密。”
“毛个秘密，你帮中大小信息还不都告诉我了，只有师门秘密，没有帮派秘密？”王宸颇为不屑的说道。
袁一水听王宸这么一说，觉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于是便也不再坚持：“告诉你可以，反正你也不是江湖人士，又不会武功。”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然后兴奋的搓手告诉王宸：“是金石横练，你听说过吗？”
“金石横练？”
王宸心中微微一惊，这不是金线帮的镇帮绝学吗？听说几十年来，就程大刚练到了至高深的境界，其余人难有靠此功法突破至锻骨境的。
“没错，就是金石横练，这门武功江湖上赫赫有名，白隆城里号称‘第一横练功夫’。”袁一水怕王宸不知道这门武功的厉害，认认真真的将这门武功练到高深处的种种玄奥介绍了一遍。
王宸也不厌其烦的认真听了遍，大概知道是门怎样的武功了。
“好了，现在你放心了吧，以后等我练成神功了，我来保护你。”袁一水拍了拍胸口，此刻他身躯比王宸还小得多，但却无比自信。
王宸也在一旁认真鼓励：“看样子成为武林高手，指日可待。”
“没错。”
袁一水拍拍王宸的肩膀：“所以你放心，我铁定安全的很。”
王宸也点点头：“你这么吊，想来也是洪福齐天，贵人相帮的命。”
袁一水也觉得自己运道不错，他就喜欢王宸会说话的样子。
他拉着王宸往家里赶：“所以赶紧先躲着，你别看这早集热热闹闹，指不定马上就会有无数的门人弟子冲出来，在街上砍杀，到时候刀剑无眼，小命难保哦！”
这话音落下，那座靠着岸边的酒肆边，忽然便传来一声爆响。
随后不知道哪里从街巷中，冲出了数百个身着白色劲装的弟子，竟然都是白沙门的人。
“杀！！”
“白沙门弟子听令，杀进金线帮，活捉程大刚！”
“杀进金线帮，活捉程大刚！”
白沙门弟子纷纷吼声如雷，汇聚成了一股声音，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在岸的另外一边，也竟然冒出了不少帮众，那些金线帮的帮众在堂主、香主的带领下，手持长刀、短棍、利剑，丝毫不甘示弱：“杀！！”
“杀了白狗！灭了白沙！”
有轻功卓越者，便越过河面，朝着对方厮杀过去。
而底下的人则是在石拱桥上触碰上，顿时刀剑飞舞，血流成河。
“啊！！！”
无数还在早集的百姓吓傻了，有的人慌不择路的跑到石拱桥上，结果被两方弟子围堵，乱刀砍死后，“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火并爆发的极为突然，王宸和袁一水也都被卷入其中。
其中有几个帮众看到了袁一水后，还好心递了把刀来：“一水哥，刀在手，杀白狗！”
袁一水看了一眼王宸，把他推开后，给他递了个赶紧离开的眼色。
然后也拎起长刀，“嗷嗷”的就往上冲。
“刀在手，杀白狗！”
王宸身旁有无数的金线帮弟子，如潮流一般，向前涌动。
前方的石拱桥已经变成了绞肉场，红了眼的底层弟子，像是被裹挟住的袁一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哪怕两侧深渊，如履薄冰，亦无半点退路。
呵，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