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飞鸿开始横推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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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海南以南,剑术第一

程某人心不在焉,脑中还在思维发散,可直面压力的灰袍剑客三人,已经汗流浃背,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们胆敢跑到京城犯案,一做就是抢钱庄的大买卖,自然不会是哪个穷乡僻野出来的山大王愣头青,每一位都是赫赫有名的黑道人物,身上背着衙门通缉,甚至还得罪过锦衣卫、缉事厂,犹能逍遥法外,自有一番本领。

领头的灰袍剑客赏银七千两,其他两个也有五千两。

剑客真名不详,非中原人士,五年前事发,曾经雨夜带剑不带伞,劫掠七十二户良善人家,强抢一百二十多个处子,名列此獠当诛榜上的江湖十大淫贼前三甲——之所以逍遥法外至今,乃是剑术造诣匪浅,号称海南以南剑术第一。

斗笠人唤作许维强,绰号“香江仔”,是闽地那边的海上船主,与东瀛倭奴和红毛夷人关系紧密,前些日子遭到水师围剿,据官府露布所说已经被阵前格杀,尸体拖回来吊在城门口示众,就是这类捷报已经重复过不下十次。

壮汉更不简单,名叫林陆河,江湖人称“牛头尊者”,多年前也颇有些名声,在两广地界伪装成佛门别支,用外道问圣法劝人“向善”,导人“开悟”,饱受地方官府士绅赞誉。

若非有位关刀传人偶然路过,揭发其私底下在禅林斋饭动手脚,掺入大剂量迷幻药物,以便侵吞善信家财,世人恐怕还要被牛头尊者的假面欺骗许久。

这等大寇,已经称得上是一方高手,虽然入不了程舟法眼,甚至被心里吐槽连连,评价为“酱面三傻”,却不是一抓一大把的小角色。

三人之中,水平最差的那个也具有小周天功力,或多或少开始练气化炁,都是精通厮杀之道的实战派打家,哪怕公门好手带队,率领大批官兵也不易缉拿。

程舟对于他们的身份来历,当然一无所知,他不过是路见不平,顺手踢开绊脚石,就算事前有所了解,无非是出拳时候,会打得更重一些。

倒是灰袍剑客话语里提到的黑石花红,引起程某人遐想连篇。

罗摩遗体这一奇物,原典出自他前世看过的武侠电影《剑雨》,按照剧情发展轨迹,乃是黑石之主为了再振雄风,从一介阴阳人变回能够转轮的男人中男人,不惜杀光当朝首辅张海端全家,夺得半具罗摩遗体。

可没等他研究出个所以然,就发生了乐极生悲的展开,惨遭麾下心腹女杀手细雨背叛,带着他的大宝贝离职出走不说,还顺带拎走八十万两辞退补偿金。

为此黑石发出江湖追杀令,悬赏黄金十万两,要宝贝下落与细雨人头,后又调动彩戏师、雷彬等硬手入京,从通宝钱庄处夺得另外半具遗体。

——顺便一提,根据影评人分析,对导演创作思路进行解读,转轮王与细雨之间,甚至存在过莫须有的不正当关系。

可如今,黑石悬赏对象却换成了张大鲸,莫不是几名精锐折在程舟手里,需要把业务外包出去?不过那么大一个杀手组织,总不至于就两三号干将吧,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程舟本来打算到通宝钱庄,找张大鲸谈笔大生意,不想正好撞见劫匪上门,登场人物也与原作剧情不尽相同,非是诨号“嵩阳五剑”的小卡拉米,换做不认识的“酱面三傻”。

念头生灭之间,他爆喝一声,浑身上下气质骤变,已是杀伐之气横溢。

“借你们人头一用!”

这就是炼神我相的玄妙之处,通过自我精神暗示,产生心灵上的变化,从而影响肉身状态,向外界传递信息。

一个人的坐卧起居,行为举止,都是大脑想法经过介质转化后,在物质层面的活动体现。

之所以寻常人凭借五感观察,就可以间接获知对方意图,原因在于关注到了环境种种细微变化,接收到其中代表的信息。

就好比人们常说的“气质”,听上去有些虚无缥缈,实则不然,乃是微表情、谈吐等各方面综合,有着实实在在的凭依。

此时程舟虽未开启借相使力,仅在脑海生出杀戮念头,杀气就仿佛凝为某种实体一般,不仅能够清晰感觉,甚至可以看见和触摸。

——却是程某人心神之力无比浑厚,虽把握不到炼神人相关窍,无法达成念动伤人,即不通过介质传递就直接释放信息作用目标的效果,却也大幅度拔高己身存在感,可以搭配惊门诈术、神打催眠,使得意志相对不坚定者,受到误导,举止失当。

刹那间,斗笠人与纹身壮汉好似出现幻视:一名百战余生的边关大将,正自尸山血海之中,缓步走出来。

只要对方挥手号令,便会有五百刀斧手一拥而上,将他们大卸八块,杀得人头滚滚落地。

如此大阵仗,大手笔,内中肯定少不了高手,又怎么才能抵御?

前者是观察到的假信号,后者为大脑自发脑补。

两人脑海紧绷的那条弦瞬间断裂,察觉危险将临,下意识运出毕生绝学,作出不同反应。

斗笠人思路简单粗暴,莽到令人发指,他误以为遭到埋伏,心中大为惊骇,便打算趁围攻还没来到,擒贼先擒王,拿下对方头儿,闯出一线生机。

纹身壮汉不然,他见势头不妙,已经打算“风紧扯呼”,可敌暗我明,对方已经准备动手,总不能背面向敌吧?怎么也得先挡住第一波猛烈攻势,才好找到突围而出的机会。

于是乎,彼此之间一攻一守,配合毫无默契可言,完全是破绽重重。

倒是灰袍剑客功力高上不少,表现堪称出色,被程舟沉冷如冰的目光扫过,反而头皮一炸,精神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

整个人宛若看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事物,理智几乎被摧垮,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翻腾狂涌。

会死,会死,不逃肯定会死,他不想死,还想活。

千钧一发之际,他做出了当下最为正确的判断

灰袍剑客压下反击的本能,身子晃动,脚走弧步,右手闪电般地一扣,抄起宝剑,就如流云一般,飘逸向后退去。

他那两位兄弟没这眼力见,竟然尝试正面挡招,或者以攻代守。

血淋淋的现实证明,话本里头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传奇故事,到底是故事而已,谁要身体力行尝试复刻,往往只会收获事故。

于是他们就死了个彻底——

斗笠人摘下斗笠,飞旋出去,一化为四,回转无定,如同四柄轮舞成圆的弯刀,从不同角度斩向程舟。

这并非幻术伎俩,也非心神之力,而是特制的奇门兵器,由精铁打造,内设机关。

每一面铁斗笠在空中飞过,都如布匹撕裂,发出呲的声响,听上去是动静不大,可急速旋转的细小刃口,却将积蓄的动能,转化为极具杀伤力的切割劲,分金断玉、削铁如泥,不过等闲。

如此攻势,称得上是迅捷威猛兼具,到了程舟面前便骤然静止。

他空手捏住铁斗笠边缘,行云流水一扒拉,也不用拉开距离,如同老猿侧身,挂印回首,其他几面铁斗笠飞旋包抄,居然被一个带一个,顷刻之间全数送还回去。

四两拨千斤,斗笠之上,再赠发劲百千斤!

程舟视铁斗笠为猿臂,放长击远,打出形意刚劲,杀招秘式!

霎时气流呼啸,音爆轰鸣,惊雷一般的巨响,连续四声交叠。

光是摄人心魄的动静,就吓得纹身壮汉额头青筋直冒,双足赶紧往旁边横着分开,脚掌大步跺下,膝盖弯如直角,肩背肌肉绷紧,十几个铁线圈收缩,摆了个水牛抵角相持的架势。

他练的是南派铁线拳,人是两广农户出身,见惯了水牛被驱用在田间地头。

相比于人来说,水牛这种庞然大物,温顺时候是得力助手,可一旦犯起痴性与同伴角力,便是四五个大汉也分开不得。

水牛抵角,贵在相持,除了牛力本就勇猛之外,那股浑身肌肉锁紧,劲往一处发的姿态,亦是个中关键。

纹身壮汉观摩牛性,开发出这一式守招,平日对付寻常拳师的时候,简直是坚不可摧,占据压倒性优势。

可寻常二字,向来与程某人无缘,就算用异常出格形容,都还嫌不够!

无论是他,还是斗笠人,面对程舟看似随手写意,实则快到不可思议的反击,都没有再做其他反应的余地。

钱庄里宛若点燃了个火药桶,炸出整座大宅都为之颤抖的震感,气浪掀翻了大堂的桌椅,账本、算盘、碎银掉了一地。

清脆的骨裂声中,纹身汉子就好比挨了四发实心炮弹,被威猛刚烈的发劲打得到处都是,与铁线圈、斗笠一同支离破碎。

尸块打横扫出,碎片四处飞溅,盛开出一朵充满不详的死亡之花,如同百十枚火绳枪铅子,向四面八方打去。

没了斗笠的斗笠人,遭到波涛浪潮般的范围攻击淹没,根本无法作出躲闪,连半句嘶吼都发不出来,双膝软倒,轰然落下。

那些碎片以极低频率微颤,每一枚还带有沛然炸劲,打在人体身上,震荡气血,酥麻皮肉,就跟把手指插进连通电路的排插孔有得一拼。

斗笠人给噗噗射出数十个透明窟窿,成了个血人,比起同伴倒是好上许多,好歹留下了全尸。

此时此刻,钱庄之中,尚能行动自如的活人,还剩下两位。

吓得抱头蹲防的大堂掌柜,远远看见这一幕,不禁瞠目结舌,差点得咬破舌头。

灰袍剑客更是失魂落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回荡——这他妈到底是人是鬼?

他忍不住在心里头把不靠谱的甲方,骂了个狗血淋头,诅咒转轮王断子绝孙,阳痿不举,阖家富贵。

黑石那边提供的情报,简直就是狗屎不如!洋洋洒洒把通宝钱庄值得注意的护卫、供奉列出两页纸,却落了最为关键的这号凶人!

若是早知道还有高人坐镇,他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进来蹚浑水。

对方展露出来的身手,远超他认知想象,恐怕全大明都数不出几个的绝顶高手,也不过如此了。

“你到底是什......”

灰袍剑客隐隐有所猜测,可还是太过坐井观天,程舟岂止是世间绝顶,他还没动真格呢。

已然非人的身体素质,使得金肌玉络与汞血银髓的基础用法,就展现出凶悍异常的威力,远超清末时空任何一位三练大拳师的水准。

——若用武侠点的术语比如,就是程大侠功力极为高深,有三层楼那么高,太祖长拳都能打出龙象大力!

他以雷霆霹雳之势,连杀二人,又身形不停,转折如线,扑面而至。

灰袍剑客话出半截,被迫憋了回去,拿出压箱底的身法,运出师门秘招,高高跃起,半空一斩,意欲做垂死挣扎。

他这套剑法,需要在海浪中练习,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耗费十几年苦功才能大成,练出磅礴浩大的力量。

此时面临生死关头,更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长剑斩开空气,发出海啸一般的轰响,势不可挡。

更为关键的是,灰袍剑客出招之时,振奋心中念头,强催心神之力,织造出大浪席卷的幻境,起到精神恍惚奇效,故而借此进攻,出则必中,无往不利。

他固然没有人相境界,却也练成先辈所留的人相剑招,单纯比较杀伤力与奇诡之处,此式足以同雨化田的剑招媲美,不愧为海南以南,剑术第一。

当然,综合衡量其他方面,就相差甚远了。

但这一回,灰袍剑客只觉眼前一黑,就被沛莫能御的巨力扯落,身子狠狠砸在地面,深深没入砖石,手中佩剑脱手而出。

痛楚不曾持续多久,被程舟夺去的兵刃,已经在身上开出极深又巨大的伤口,从咽喉一直切到腑脏。

一剑毙命,血水泼洒,如舞台帷幕盖落,浓烈到了极致,艳丽到了极点。

灰袍剑客这柄配兵,材质不差,应该也是出自名匠苦工,此时像是被千钧重物压过,蛛网状的裂纹取代了云纹。

可不过被用了一招,就难承劲力,沦为废品。

程舟随手甩飞破铜烂铁,有些不满意地看了眼手掌。

按照他一贯的性情,至少会留个活口,方便拷问情报。

可如今的他,与人动起手来,当真是杀性难抑,力量与日俱增,却越发难以精微控制。

这很不好,这不是他喜欢的拳。

想到这里,程舟更觉时间紧迫,需要争分夺秒。

他缓缓抬起头,锐利得无法逼视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墨镜的遮掩,看得大堂掌柜身心发寒。

“带我去见你们大东家......”

“就说,散人程舟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