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镇山!
小鹿颤颤巍巍起身,载着老主人落寞远去。
陈念攥着疲字布帛,刚刚那位宿儒子傅消失前,令此物脱身端伯意,落入他手中,以此待王师东下时,作为信物。
看着端伯意远去的背影,陈念心中微动,他没有放虎归山的念头,斩草必定除根。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王师东下,端伯意死,尽数要达成!
只不过,暂时换个顺序。
他能落败端伯意一次,自然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今日尚且是以一境兵豆单挑端伯意,等到二阶灵植成熟,端伯意更是不堪一击!
能以此将死之人,引来王师东下,一解山海城之围,才是陈念心中所想。
这番无论是对山海城,还是对陈父,或是对一直贴心照顾他的狸奴儿和师姐,都有了一个交代。
城外妖魔,无论是谁曾经在半年前杀了陈父,灭尽之后,总能对上。
......
天色渐明,西城河上浓雾散去。
有老翁划船而来,依旧是陈念的熟人,抱着微微有些清醒的鱼向薇,陈念上了船,道了声:“归家。”
“贵客...昨夜我游荡在此地四周,见其上雷霆乱舞,声响不绝。”
“想必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陈念面不改色,微微颔首,道:
“是一场一对一单挑,酣畅淋漓的激斗!”
老翁面露向往之色,喃喃道:“若是我儿也有着贵客的神通手段,想必也不必葬身护城河中。”
“城外妖魔...命不久矣,老头儿你且看着。”
陈念立于船首,微风徐来,眉间黑发飘动,眸光看着远处城墙,似乎洞穿了山海城外。
“我会让你们...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东海鲸波,听到潮涌奔腾。”
......
鹿山,中秋的喧闹过后,忽然间陷入了沉寂。
山道两侧还不乏有着昨夜挂起的花灯,在风中一晃一晃,发着哒哒哒的声音。
在讲堂上等待学子的教习们,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古怪的气氛。
昨夜,三艘画舫走失,迷失在西城河上,直到深夜,在黑玄卫的封河之举下,教习们才恋恋不舍的从美娇娘的怀中返回岸上。
今早刚从家中黄脸婆的絮絮叨叨中逃离来到书院,却不见往日的热闹。
听说是中秋诗会出了变故...
但书院的教习们没有深思什么,城内能出什么大变故?即使是有大变故,有着院长这根定海神针在,又能掀起什么波澜!
如今,虽然说没有一名女学子前来点卯,但是男学子还是来了不少。
“方正教习,今日为何不见院长和岳教习?”
“还有女学子们...”
白鹿书院的三号人物,方正,须发皆白,是名年过古稀的老者,面对其他教习的疑问,也是支支吾吾难言,只能紧紧盯着山道之下。
“莫非是家中有事,耽搁了?”
方正解释着,直到视线之中,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黑玄卫,身披重甲,腰间挎刀,铁甲覆面,伴随着铿锵声,涌上鹿山来。
“你们这是作甚?这里是鹿山!是白鹿书院!”方正气的直吹白须,对着为首之人,冷冷道。
何时城主府的黑玄卫敢闯入鹿山了?
这些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阿堵物,会坏了鹿山的文气!
“奉!山海城都督陈念之命,封锁鹿山!”
“凡有违者,杀无赦!”粟箫喝道。
黑玄卫齐齐一动,杀意凝结,有如坚冰,令方正身后的普通教习们,吓得浑身发抖。
“你敢?”
方正骂道。
他跟随院长多年,见惯了世面,粟箫之言,未曾镇住他。
粟箫抽出腰间长刀。
其身后黑玄卫齐齐一动,尽数拔刀。
方正体表锦绣文气开始涌动。
一瞬间,场面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这时,黑玄卫们,包括粟箫齐齐收刀。
这让方正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群城主府的走狗,不过是外强中干之辈,岂敢真正对抗白鹿书院,便是少城主来此,也不敢放肆。
不过很快,方正发现,黑玄卫们收刀,只是为了参拜从山下缓缓走来的一名男子。
白衫黑发,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仿佛昨夜没有睡好一般,还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你又是何人?”方正眯眼问道。
“我?白鹿书院对我口诛笔伐多日,你竟然还不认识我?”
“你们就是这样道听途说做学问的?”
陈念轻笑一声。
他有些困倦,本来想早早回家,找狸奴儿温存一番,再好好整理昨夜之战的收获。
无论是大量豆兵反馈的回响,还是媚蛇娘子留下的妖宝,都是极大的丰收。
更何况,家中还有二阶灵植要照料,还需和城主府、闾氏对接珊瑚异种的发财大计。
昨夜三尊珊瑚兵豆的强劲,陈念已经见识到了,珊瑚兵豆种子的前景,堪称光明。
只不过,在鱼向薇彻底清醒过来,深深盯着他看了好久后,嘱托他先去镇压白鹿书院,以防端伯意回到鹿山,啸聚此地儒修,拥兵自重。
陈念这才先让粟箫以黑玄卫围山,从城主府调了几份卷宗后,匆匆赶来。
这不巧了...直接撞上了怀中所藏第一份卷宗中描摹的人物,方正。
“原来是老农都督!”方正淡淡道。
“方正...子景瑞,方景瑞,山海城人士,家住东城最破败的孝义街中...家境清贫。”陈念展开手中的卷宗,念道。
山道之上的方正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我乃理学一脉儒士,当存天理、灭人欲。”
“一箪食,一瓢饮,足矣!”
“当真?”陈念反问道。
方正点点头,抚着白须,颇为出尘。
“昨夜...画舫之上,方先生可是老树连开两朵花,左娇娘,右商女,吹箫弹琴,乐在其中呀。”
“这莫非不是色欲?”
闻此,方正面色微微一变:
“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色?”
“当属风流!”
身后的教习们一阵交流,皆为方正摇旗呐喊着。
“哦——这是风流。”
“那方老先生霸占民妇,暗中蓄养歌姬十人,私纳小妾八房,原配告至城主府,也是风流了。”
“还有一份下人的描述,方老先生每日食鸡,要吃十五只当年的小母鸡,只取舌尖,以榆钱炒之。”
“十条一斤重的鲑鱼,每条只取尾鳍上第七片鳞底下指甲盖大的鱼皮,用玉碗蒸食。”
“你...你血口喷人!”方正面色剧变,恼羞成怒道。
“方老先生岂不见,孝义街两侧,每日都有着吃不饱的乞丐。”
“你家泔水桶中大鱼大肉,喂猪喂狗,任其腐烂,也不愿意赏他们一口。”
“你当真是清贫啊!”
陈念冷冷道,拔剑上前:
“又岂不见你夺走的民妇,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儿,一家老小,彻日在家期盼,哭的喑哑,泪的昏目,你当真风流啊!”
方正浑身发抖,被陈念连连逼退数步,只见陈念展开卷宗,字字诛心,剑指方正眉心:
“你的圣贤书,读了个什么!”
“圣人教诲,你又记住了什么!”
“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