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烈虎武馆
有些下三滥的手段，曾进最是精通不过，如今姜离还清了账，那就另寻法子便是。
他们让人破家的手段，多了去了，欠债还不上钱，只是最简单最柔和的一种方式。
泼皮无赖，泼粪浇黄，扔死人都是常有的手段。
再极端点，趁着半夜下药，拖出城去扔到荒郊野外也是可以的。
要是再疯狂些，那么下死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己好脸面不好意思下手，手底下的人总会有人做的。
只是先得找人去打探打探李府中姜离那叔伯的口风，是否是真的。
若是真的……
张虎面色阴晴不定，扭头看了这间破屋。
“玛德……”
待到张虎离开不到半小时，姜离也是背着包袱准备出门，走到院子时，只觉得浑身一抖，扭头一看，便见那顶着大肚子的少女倚着房门，露出来的半张脸没有任何毒疮，看起来极为清秀可人，她幽幽地看着他。
“你要走？”
姜离道：“……我最近赚了些银子，打算去武馆拜师，练武。”
少女闻言，脸上的异色才稍稍褪去，微微点头：“那姜大哥……”
姜离没说话，只是甩下一句：“我已经和旁边那档子说过了，每日都会送饭菜过来，你放心吧。”
说完，不等少女多说什么，便大步流星，迅速出了家门。
少女看着紧闭的房门，目光幽深，最后一言不发缩回了半边身子，将房门关闭。
出得了门的姜离，才长长吐了口气，刚才那少女倚门看他，带给了他心里莫名压力。
那少女，恐怕已经形如傀儡，完全被那所谓的神母给操纵，自己的意志已经以那神母为主。
如此诡异之事，姜离自然不愿意多待，当然是有多远跑多远，要是陷进去说不定怎么死都不知道。
还好，还好自己趁机多问了一句，破了自己的一叶障目，否则恐怕到后面被这所谓的神母给吃干抹净。
本以为是一个纯正的武侠世界，没想到内里竟然如此可怕。
思量间，姜离已然走到了一间武馆大门前。
抬头看着上方牌匾，正龙飞凤舞书写两个大字。
烈虎。
烈虎武馆，北邺城成名多年的高手连元璋创办，乃是北邺城四大武馆之一。
看着正站在门口的武馆值守弟子，姜离上前说明来意后，值守弟子颇有些讶然地上下打量姜离一番，旋即嘿笑一声。
“你这年纪……学费带够了吗？”
姜离见此也不以为意，拱手道：“攒了许久，今日终于是够了。”
武馆弟子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他带进武馆，路过演武场时，便看到几十位弟子正手持铁刀，演练招式。
“眼睛放正些。”
带路弟子声音冷淡：“这些不是你现在该看的，只有交了钱，你才有资格。”
姜离默然，这地方门户之见极为严重，武学基本上是被上层把持，想要出头，除了学文，还有就是参军搏一个前程。
至于现在想要反驳这名武馆弟子，那真是太过龙傲天了。
可想要参军……
姜离忍不住暗自摇头，若是三十年前的话，参军倒还有个奔头，如今景朝已至王朝末年景象，内里腐败根植，酷烈的苛捐杂税已经快要将底层百姓压得几乎活不下来。
整个景朝自上而下，腐败糜烂，北邺城守备军听说已经快三年都发不出粮饷，干粮水袋都需要自备才能练兵。
饶是他，每年都得缴纳上一两五钱的银子的赋税。
在前身没沾上恶习时，这些钱还出得起，嗜赌之后，可谓是东躲西藏，积累到一定程度没办法缴纳赋税。
不缴纳赋税，可是要被拉壮丁出去参军，同时自家的财产地契都要被充公。
到了账房跟前，八撇胡子打量了姜离一番，问道：“多大年纪了？”
姜离道：“算上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岁？”八撇胡子的胡子抖了抖，没有第一时间登记，反而放下笔，提着腔开口。
“小子，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二十四岁想要练武，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期，根骨定型，练怕是练不出什么名堂出来了，要是我有这三十两银子，在城外置办些田地，于北邺城中，总归是个安稳的营生。”
这位账房先生虽然嘴利，但却心地还算不错，尽管冷言冷语，但实则是在劝说姜离不要浪费银钱，与其在这里空耗半年时间，不如拿钱给自己以后着想。
姜离道：“多谢先生提醒，我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想要习武，如今筹足了银子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账房先生抬眼看了眼神色坚决的姜离，嘴里嗤笑一声，伸手拿起毛笔。
“姓名？”
“姜离。”
“籍贯。”
“……”
等将信息交足了三十两银子，登记了身份信息，得了两件换洗的武馆衣袍后，身后的武馆弟子迅速客气了不少，看着姜离头一回露出了笑容。
“我叫韩毅，接下来的半年的时间里，也算师兄弟了。”
姜离眉头微抖：“半年？”
“当然是半年。”
登记账房的八撇胡子砸吧了口烟枪，慢悠悠接话道：“如果半年内功夫没有入门的话，那么就只有走人了。”
姜离心中沉默了下，点点头，并没有失态。
“多谢先生告知。”
八撇胡子见此，脸上露出一丝意外，脸上僵硬的神情也稍稍缓了缓。
正准备跟着韩毅走时，八撇胡又道：“记得三月后再过来交一次学费，六十两，要是交不上的话，也得走人。”
姜离脸色微变，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下。
这时代，想要学些真功夫，底层百姓根本没什么机会，除了武馆真金白银的巨额花费之外，除非你天赋真的极好，又恰好遇到了一位想收徒的人，否则，一辈子都没办法冒头。
就说北邺城内外那些从中原逃难过来的难民，里面底子好的人不少，可资源就这么多，想要冒头，单说你根骨好，天赋强。
什么，没钱？
没钱，没钱哪里来回哪里去。
登记名册的八撇胡依旧漫不经心道：“每日辰时有一碗补气汤，可别误了，过了时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