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原拓荒团
冰封纪元1776年，10月19日，霜火王国北境，永冻冰原。
一支用驼鹿雪橇组成的漫长车队，正冒着风雪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缓慢前行。
车队已经不知道在风雪中行进了多久，每个人都落了满身积雪脸上挂着冰霜，神色麻木的只知道迈着僵硬的步子跟着队伍前进。
人群中不时有人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雪地中，可周围的人却熟视无睹，只是机械的绕过对方，任由其躺在原地被风雪掩埋成一个小小的雪包。
没人惊慌也没人为其停留，车队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死亡，并相信这或许就是这支被流放队伍所有人最后的结局。
这时从车队中突然传来的怒吼打破了死寂的氛围，让众人麻木的神情起了几分变化，转头向发声处望去，才想起这支队伍并没有被所有人放弃，还有人在苦苦坚持。
那是这支队伍的首领，一位奇怪的年轻贵族老爷。
“啊~~~我服了！”
车队前方一架六匹驼鹿牵引的大型雪橇车厢外，一位披着兽皮斗篷、面容清秀的银发青年正坐在驾驶座上，发泄的怒吼过后用谁也没听过的语言低声哀叹：
“就没有个新手指引么？这金手指到底有什么用？”
青年正是这支队伍的首领，半个月前意外穿越此处的齐牧或者说齐姆·泰斯特男爵。
刚穿越的齐姆十分兴奋，贵族身份还有金手指相伴，以为这是老天爷对自己见义勇为牺牲后的补偿。
可看了几天一成不变的冰原后，齐姆的心情就只剩无奈：“还不如死了算了。”
贵族的确是贵族，可惜是个遭流放的贵族。
泰斯特家族或许曾经高贵，可到了原身祖父那一代连封地也丢掉了后，整个家族就不可避免的衰落直至只剩个贵族名头。
按照霜火王国贵族法令，屡次不能缴纳爵位相应税收的贵族将会被削减爵位罚没财产，严重者甚至会剥夺贵族头衔。
已经贬到男爵的泰斯特家族当然再次触犯了法令。
于是在老男爵失踪后，继任的新男爵如果不想失去贵族身份成为下城的贱民，就不得不接受议会的提议——成为一名开拓领主去开拓出一处崭新的领地来拓展王国的版图。
听着挺美好，既能保住贵族身份还能获得新的领地，但实际上这在贵族圈中被称之为流放。
因为，如今的王国，西边在和蛮邦交战，南边是古老的教廷国，留给拓荒领主的只有东边无垠的冰海，或者北边荒凉的群山与冰原，无论哪种都危险十足。
而且大概是没拿钱打点议会，原身的拓荒任务更是被派往了最危险的地方，号称生命禁区的北境永冻冰原。
那里常年人迹罕至，冰原上是终年暴雪累积成的厚厚冰川，一次冰裂就可能将整个队伍吞进深不见底的冰隙之中，空中还会不时刮起饱含污染的灵能冰灾，只需片刻就足以将一名成人变成血肉扭曲的怪物。
虽然一直有传言冰原深处有着还未被人发现的庞大资源，可也从未有人能活着返回证实传言。
原身也后悔过并试图拒绝任命，可他已经签订完开拓协议，这时再拒绝会被视为逃税处以绞刑。
最终他只能硬着头皮拿着开拓文书，带着仅剩的家底同议会组建的拓荒团向北境出发。
起初男爵阁下也抱着自己运气够好能成功开拓领地，重拾家族荣光的想法。
可当他们进入永冻冰原一个月后，出发时近千人的拓荒团就因残酷的环境和频繁的天灾，死去了接近一半人员，剩下的大多也吓破了胆，人心惶惶不复出发前的雄心壮志。
但这时候想要回头已没有机会，队伍早就深入荒芜的冰原太远，众人也认清现实，知道自己身为议会探路的棋子，也没有回头的资格。
于是，绝望中又有不少人主动结束了生命，这其中就包括齐姆·泰斯特男爵。
对贵族议会做出最恶毒的诅咒后，男爵平静的服下了毒药，再一睁眼这具身体里已经是一个来自异界的灵魂。
接受了男爵记忆的齐姆在了解现状后，最初也想着大展一番拳脚，毕竟自己有着穿越标配的金手指面板。
但花了半个月时间，他也没弄明白这金手指到底该怎么用。
齐姆想到这又忍不住低头望向面前仅自己可见的虚幻面板。
【领主：齐姆·泰斯特 Lv.01】
【体质：6】
【灵性：12】
【天赋：暂无】
【领地：暂无】
【领民：468人】
【当前凝聚度：0（收入0点/自然月）】
这就像个实时的状态栏，除了能随时被他唤醒查看外，没有任何可操作的地方。
琢磨了半个月，齐姆也猜到可能和这个凝聚度点数有关，但他做了许多尝试也没见这个点数变动过半点。
眼瞅着【领民】一项再度从468人突然跳到了466人，应该是又有2人永远倒在了风雪中。
齐姆烦躁的叹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少爷，修女小姐说有冰灾在接近，我们需要尽快扎营避险。”
一个沉稳老年男声从背后响起，打断了齐姆的抱怨，随后一位满头白发面容严肃的老者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老人名为弗雷德，是男爵的贴身管家，一位曾服侍泰斯特家族祖孙三代，即便家族没落也没有背弃家主忠心耿耿的老仆人。
也是一路上替男爵将拓荒队伍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宝贵人才。
因为全盘接受了原主的记忆，齐姆可以很自然的称呼对方。
“是阿弗啊，你去通知队伍停下准备应对冰灾吧，顺便是午饭时间了，让做饭的把剩下的冻羊腿也拿出来煮成肉粥，保证每人能有一碗，我既然是领主总不能让那些领民们饿死。”
老管家一边替齐姆扫去身上积雪，一边面露愁容的说道：
“可是少爷，我们的物资真的不多了，您总是这样给奴工们加餐，怕是坚持不到下个月了。”
“活着的人也不多了，再这么死下去，即便坚持到下个月，剩下十几个人找到能建立领地的安全区又有什么用？按我说的做，快去吧冰灾可不等人。”
齐姆摆摆手，他直觉面板上【领民】一项很重要，所以最近他都在努力改善车队中那些领民的状态，希望不要死太多人。
老管家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唉，您的意志。”
随后老人离开雪橇向队首赶去。
齐姆则转身进入了背后修女的车厢，一间设在雪橇上的简易教堂。
作为需要六匹驼鹿牵引的大型雪橇，这间移动教堂的空间不小，不过里面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墙壁上到处挂着的充满宗教意味的版画和角落里的几张桌椅外，车厢里的大部分空间都留给了中央的祈祷台。
方桌大小的木质半人高台上刻满了细密的祷文，四角顶到顶棚的立柱上同样如此，柱子上还挂着镂空的金属香炉散发着白色的熏烟，祈祷台上则是一座身着长袍看不出面容的等身女性雕像，雕像手中提着一盏点亮的华丽提灯。
此刻祈祷台前，跪着一位身着灰黑色传统修女服的女士，正双手相握低声祷告，奇怪的是对方头上戴的并不是配套的修女头巾，而是包裹整个头颅的黑色金属面罩，后脑的位置还有几根软管延出，链接到祈祷台的底部。
这充满蒸汽朋克风格的女士便是管家口中的修女，来自无光之月教派的提灯修女赛琳娜女士，作为拓荒团必要随行人员之一，她掌握的教派神术，能够帮助车队预测和抵御冰灾的污染。
在穿越初见识过一次冰灾的可怖和修女神术的效果后，齐姆平时就不会远离这间车厢，尤其是冰灾即将到来的时刻。
没有打扰对方的祷告，齐姆静静走到车窗旁拉开窗帘向天边望去。
远处的天空一片漆黑，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车队所在的方向接近，那种天塌般碾压而来的感觉，压迫的令人心悸。
空中的雪花开始变得密集，风声也呼啸狂暴起来。
不过糟糕的环境并没有影响车队的反应，已经积累出经验的众人熟练的聚拢雪橇安抚驼鹿，并在营地间的空地上燃起数堆篝火。
待车队准备完毕，黑暗的天象也恰好抵达。
仿佛是落入了漆黑的深海中，诡异的极寒与黑暗突然笼罩整个营地，只剩几处篝火还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同时无力感开始充斥身体，一旁修女的祷告声被拉长，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中间还夹杂着许多混乱的噪音，像是充满恶意的低沉呢喃。
“真是糟糕的感觉。”齐姆感觉大脑此刻有自己的想法，它想逃出颅骨的束缚。
好在这些感受只有一瞬，下一刻修女的祷告声骤然高昂，车厢顶部响起一道钟声，然后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祈祷台的神像上发出，无视阻碍的扫过整个营地，最终在营地边缘形成一道隐约的光罩。
黑暗与极寒被驱散，嘈杂的呢喃也只余风声，好似刚才一切都是错觉，让人心中不由浮现一股安全感。
但此时真正的污染才降临，被光罩阻隔的暴雪中开始夹杂着发丝一般细密的黑线，这些东西落在光罩上就会激起反应，像是积雪落在烧红的铁板一样，发出滋嘎怪响溅起点点光斑后化作黑烟消散。
在前几次的冰灾中，齐姆曾亲眼看过一些忍受不了绝望的发狂者，主动迈出光罩闯入冰灾自杀。
当时那种黑线仿佛虫子一样疯狂钻入自杀者的身体，然后污染扭曲将一个正常人畸变成血肉膨大的怪物，最终炸成满天血花的画面，深深地印在了齐姆脑中，让他三天都没吃下饭。
不过这一次，应该是齐姆最近的关照安抚起了作用，又或者敢自杀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剩下的这些领民即便一个个仍然神色麻木，却也只是安静的围坐在篝火旁，默默的等待天灾结束。
看到没人死去齐姆不由松了口气，随后才有空转头观察修女的状态。
此时修女跪坐的身姿有些颤抖，提灯里的火苗也散发出不详的紫红色，但她口中的祷告声依然沉稳，看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齐姆了解过，虽然是向神明祈求庇佑的神术，但本质是这位可敬的女士通过仪式用自己的理智和信仰对抗污染，如若她失守，来自冰渊深处的‘呼唤’会将在场的所有人扭曲成血肉魔物，甚至是一扇联通亚空间的门扉。
如今所有人的安危全系于她一人身上，而自己身怀金手指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让齐姆格外的烦躁，可能做的只有祈祷天灾尽快结束。
好在最终冰灾持续的时间不长，应该只是边缘擦过了临时营地。
片刻之后漆黑的天空重新放亮，暴雪也变回了原先的小雪，临时营地里也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欢呼。
修女的祷告声放缓，笼罩众人的暖意开始消退，雕像提灯中紫红色的火焰也恢复了明黄，随着面甲后的软管脱落泄出白色蒸汽，用来抵御冰灾的神术仪式正式结束。
“你又一次庇护了我们所有人，赛琳娜女士，我替我的领民们感谢......”
守在旁边的齐姆松了口气，伸出手想要扶起这位可敬的女士，感谢的话刚说到一半，眼前突然弹出的光幕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带领着麾下领民，首次安然度过一场天灾】
【获得凝聚度：10点】
看清光幕的内容后，齐姆猛地握紧双拳，改变的契机终于来了。
忍不住在心底欢呼一声：
‘挂哥，你可算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