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怒发冲冠

田泽身为辽东太守、属国长史兼中郎将，尽管大权在握，然而若无朝廷诏令，理论上依旧不可出兵。

虽说汉朝曾有太守未得诏令而出兵平叛却未受罚的先例，但田泽不想授人以柄。

他年纪轻轻便登上太守之位，又是何进手中的“刀”，早已成为众多世家大臣的眼中钉。

所以，为求稳妥，田泽早早便与何进取得联系，讨要到一份军令。

身为总管天下兵马的大将军，何进对此类小事自然能够一言而决。

更何况，何进也不愿让风头都被那些士人抢走，期望田泽这位“心腹”能为他立下功绩。

在特事特办的情况下，诏书经过加急处理，并借助水路，很快便送达田泽手中。

田泽旋即点齐兵马，依照既定计划开拔各地。

如今的辽东战卒已发展至近五万之众，除了为防万一留守辽东的徐荣、马腾、乐进、高顺、麴义五将及近半士卒外，其余诸将皆奔赴各方战场。

而且随着战事的推进，这些士卒和将领还会进行轮换，以锻炼新军。

由程昱坐镇冀州南部进行总体调度，荀攸则跟随田泽充当随军军师。

此时的四州之地已是狼烟四起。

虽然因为唐周的告发，骑虎难下的张角不得不提前起义，略显仓促。

但张角还是通知到了各方渠帅，黄巾军霎时间遍布各州郡。

此时的朝廷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由于烽火连天，洛阳几乎被包围，天子自然先以守护洛阳为重，致使各地局势迅速恶化。

初期的黄巾军大多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战斗力并不强劲，而且完全各自为战。

能够如此顺利地连战连胜，一方面是由于汉室的武备松弛且毫无防备。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各城池中皆有张角的信徒，就连有些守城的官兵甚至县令都是，里应外合之下，轻松便夺取了众多郡县城池。

黄巾军蔓延的速度之快，令朝廷猝不及防。

但田泽的反应却同样极为迅速，几乎在获得诏令的第一时间便抵达了四州。

为避免引起朝廷和张角的注意，田泽并未急于解救被围困的郡县，而是广泛部署侦察骑兵，四处探查黄巾军的动向。

每每发现小规模的黄巾军和被劫掠裹挟的流民，便出兵将其拿下，护送至水军所在的渡口，运往辽东。

陈宫早已安排好人员接手，对其中的黄巾俘虏和流民加以甄别，穷凶极恶者直接审判后处刑，有罪者依法惩处并重点关注，寻常百姓和被裹挟者则妥善安置。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仅田泽率领的冀州部队，就运送了十余万人口，战果斐然。

然而，田泽也察觉到，他所面对的黄巾军正在迅速扩张并堕落。

这些黄巾中人或许起初有许多是因生活所迫，不得不沦为流寇。

但大多数黄巾军首领毫无远见，没有发展的规划和管理部队的意识，在部队迅速膨胀后，便萌生出占地为王的念头。

由于缺少约束，而且黄巾军自身极少从事生产、补给困难。

为解决粮食物资问题和继续扩张势力，很多黄巾军逐渐行事张狂无度，四处烧杀抢掠，屠戮同为农民的百姓，已然忘却初衷，彻底沦为匪类。

手中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犯下累累恶行，黄巾贼中的很多人心中的恶念已完全释放。

尤其在黄巾极为混乱的管理环境下，这种恶念不断传播，很快便彻底蔓延开来。

历史上曹操的青州兵便是其中的典型。虽然战斗力强悍异常，但是不遵守纪律、坑害队友、劫掠百姓的行为屡见不鲜。

田泽在路过一处刚被黄巾军侵袭的村落时，看到村内遍地的尸首，不少老弱妇孺皆未能幸免，许多人的死状惨不忍睹。

一向心态平和的田泽脸色阴沉，轻轻合上一名死状凄惨的孩童的双眼，双拳紧握，满心愤怒与无奈。

如此人间惨剧，终究还是难以避免。

黄巾起义之事，无数大臣曾向天子上奏，却都被搁置一旁，未予处理，从而导致如今的混乱局面。

乱世是滋生恶因的土壤，或许一开始，这些人也只是一群想要活下去的穷苦百姓，是为了生存而起义的。

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随着不断劫掠，恶念膨胀，他们中的很多人已成为百姓眼中比贪官劣绅更为可怕的存在。

这还是在张角所在的冀州，黄巾就已堕落得如此迅速，其他地方的情形可想而知。

遍布大汉的近百万黄巾贼，所能造成的危害之大，田泽难以想象。

“主公，此后这些黄巾贼寇恐怕不宜尽数送往后方了。”荀攸见到此景，面色凝重地说道。

“留下五百骑，查看是否还有幸存者，将这些百姓的尸首就近安葬。”田泽此时心中愤怒至极。

“其余人，跟我追，杀了这群灭绝人性的畜生！”

在场的将士心中同样充满怒气，听到田泽的话，纷纷怒吼道：“诺！”

怒发冲冠，千骑卷平岗。

……

王当意气风发地骑在一匹劣马上，望着身后浩浩荡荡近万人的队伍，以及不远处几十名衣着破烂但还算貌美的妇人，不由得志得意满。

真没想到，一个多月前自己还只是一个看守城门的小卒，现今竟然也成了一方首领，手下管着上万人，大权在握。

多亏自己机灵，当初见势不妙，靠着夺门之功，混了个头目。虽说刚开始手下不过才一百多号人，但如今不过一个多月，就发展到上万人了。

也不知那些老渠帅是怎么想的，一个个都是死脑筋，没事非要和那些县官豪强死磕。

那些邬堡又难以攻破，即便攻破，里面的钱粮物资多半也会被烧掉，吃力不讨好，发展了这么久也才不过两三万人。

哪像自己，劫掠村落获取粮食多快。那些村民毫无反抗之力，把老弱杀掉，再胁迫些青壮，自己麾下的势力便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在如今的世道，还是得心狠手辣才能吃得开。

照这个势头，用不了两个月，自己就能超越那些老渠帅。

就在王当畅想之时，却未曾察觉周围的地面微微颤抖了起来。

一场屠杀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