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理发店

“新安村南街的二十六号，理发店。总之先找到新安村的位置。”

李弘看着手里的地址，往一栋楼的入口走进去。过了不到一会他就来到六层，一架‘登层缆车’的面前。

新安村的大概位置是可以确定的，在地下城的第三层。至于南街的二十六号、LHY造型的理发店什么，等到第了三层再埋头找吧。

李弘往常打擂台的地方在第七层，昨天晚上打擂台的大型场馆则在第六层，而居住的地方也是在第七层。

前面提过一次，整个防空洞深度是300米，而第六、七层是用来储备物资而不是住人的，所以这里的高度稍矮，最高也就六层。而上面的层数，建筑至少是十层起步。

如果把一层看做3米，整个防空洞共有100层楼高。

李弘从最底下的七层，到中间的第三层，要走超过60层的道路。别说他的腿本来就不行，就是正常人走下来也基本废掉。

于是，李弘要搭乘‘登层缆车’，前往地下城的上层。

缆车设立在第七层的某个建筑的第六层。虽然听起来有点绕口，但是的确如此。

“一个名额二十分，小孩免费。一次最多三十人，最多加五个小孩。错过了这一趟就等二十分钟后的下一趟。”

缆车售票员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人。

李弘付完二十分就上了车。

缆车里面的结构和公交车差不多，但是没有座位。所有乘客都是站着的。顶上设有握把，孩子们则抱住大人的腿。

生锈锁链摩擦的声音从脑袋上传过来，缆车摇摇晃晃地往上走。

李弘低头望着，窗户外，六层高的建筑离得越来越远。街道上走路的行人逐渐变成拇指大小。

接着缆车穿过一个缺口，到了另一个地面。这里就是第六层了。

缆车接着爬升。

窗户外，第六层的建筑也越来越远。

大概三分钟后，他们穿过了第二个缺口，缆车停住了。

三年来，李弘第一次来到第五层，心情难免有点紧张。

从缆车的入站口走出来，李弘面前出现几条分叉路。一条是往上的，另外一条是平行的，他选择了往上那一条走。

往上那一条路连接在一栋居民楼里面。

李弘一口气走到这个居民楼墙壁上涂着红色‘八’的楼层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发动车轰鸣的声音。

他走到窗户边往外一看，小轿车，公交车以及自行车依次行驶着，地上还明确划分出机动车道和人行道，竟然是一条马路。他来到窗户的另外一面望出去，自己则是身处在八层楼的高度，底下的道路距离自己有很遥远的距离。

明明一个楼层，可是两扇窗户，却看出不同的风景。

地下城是从防空洞改造而来，里面的地势非常复杂。

李弘曾经听宗政凯提到过，地下城的居民无力承担高昂的电梯费用，所以除了‘登层’缆车外，只有少数几条客运电梯。

但是这里的建筑动辄就有十层高，有的穿层建筑能达到三十层的高度高，没有电梯居民怎么日常出行呢？

地下城的地势高低不平，反而成了优势。

设计师在大概1、5、7这样的楼层处，设置出多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的外面连接街道，这样即便是30层的高度，在多个入口的加持下，最高也不过是5层，或是七层。

李弘心想，这就是自己在八层外面看见马路的原因吧。

终于，李弘在这栋楼九层的位置，找到了一架客运电梯。客运电梯可以直达一层，使用一次的价格则是十分。

李弘提前准备好了十分的硬币，投币后电梯缓缓上升。

电梯往上走，可是当门打开后，李弘再度出现在地面。

“这里应该就是三层了吧。”李弘左顾右盼。从电梯里出来后，他就感受到一股热闹的氛围。

这是一条街道，拥挤的街道。

因为是在地底，所以白天也是挂着五颜六色的发光招牌。佳记小吃、妈咪鸡蛋仔，椰汁大王，王氏处方药，肥姐小吃店。李弘一路上走过去，卖小吃的、卖凉茶的、卖婚庆用品的、修鞋的什么都有。

李弘走到街道尽头，上了天桥。他从天桥上往下看，发现自己原来站在两栋非常高的楼之间。自己虽然走了几步台阶就上来了，然而这天桥把两栋高度大概有15层高的楼连接在一起。而自己前一刻在八层看见的那条平行马路，现在已经变成了十五层底下的一条公路。

李弘心想自己刚才坐了那么久的客运电梯，的确不会在平地上。既然自己现在是在第三层，那么底下的那条公路应该就是第四层的，也有可能是第五层的。

于是，李弘接着往前走，下了天桥后又重新回到平地。

“新安村，终于到了。”李弘找到了路边的一个街牌。

他按照手里的地址，找到了二十六号的那家理发店。

理发店看起来很简陋，就是那种城乡结合部类型的。两扇打开的玻璃门上分别贴着造型模特的大头照片。一个红蓝白三色的灯柱在不停旋转着。

一个染着红、黄、紫三种颜色头发的男人蹲在门口，手里握着半截香烟。他留着五颜六色，颇为飘逸的长发，胡乱搭配出一身名牌衣服，看样子像是理发店的老板托尼老师。

托尼老师就蹲在理发店的台阶上，听见李弘走过来的动静，于是抬起头看了一眼。

“干什么的？”蹲在地上的托尼老师询问他。“剪头一次二十分，烫头两块钱，染发先挑颜色，有的我这里做不了……”

“你好。”李弘上前问好。

但是他很谨慎，毕竟来见的人是神秘的大老板，并没有随便喝人说明自己的来意。

托尼老师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往里面走：“现在里面有一个客人。如果你要理发，要等一会。”

李弘点点头。“好的。”

于是，他跟着托尼老师走进了理发店。

理发店里很冷清，也很狭窄。其中只有三个理发台，左边靠近柜台的那个坐着一个人，是个女人。

女人的脖子上缠着白色的围布，身材从背面看起来显得很苗条，对于其他人进店的脚步毫无反应。

李弘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还以为客人是大老板。

这时，旁边的托尼老师撩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问了他一句。“办卡咯？有优惠的。”

李弘摇头。“不用。”

“好吧，你先到那边坐着，我搞完这个就给你理。”

托尼老师从理发桌前挑起来一把剪刀，走到女人背后。

李弘走到一边，眼睛还在四处观察。

“听说你儿子，马上就能在光之城上好大学了。”

剪头的两人聊起来，其实就是托尼老师一个人在说话。那个女人则是半天不说一句话。

“我很为你感到开心。你自己呢？既然找了新老板，打算在什么时候离开尖沙。”

“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还把你当成自己的家人，要走的时候记得说一声。”

两人说话时，李弘的眼睛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女人的情绪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可是那一双从理发围巾下露出来的腿，正在疯狂抖动。

李弘忽然明白了什么，目光集中在托尼老师的脸上。

理发还在继续。

“美生，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托尼老师还在说。

女人咬着牙，什么也不说，两束眼泪流了下来。

“我把你当成家人，你却背叛我，跟上面的人眉来眼去的。”

托尼老师忽然停住理发的动作。“你知道我这人最恨的是什么吗？斋藤集团，以及被人背叛……结果你都干了。”

哈哈哈……

伴随着这样的笑声，一把剪头刺进了女人的喉咙里。女人猛烈挣扎起来，可是托尼老师找准了角度，扣住她的脖子大概过去五秒，女人就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墙上的镜子，喷满了血。

李弘注视着这一幕。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虽然他已经对身份有所猜测，还是不免陷入沉默中。

“行了行了。”托尼老师用女人胸前的理发围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血迹并没有擦去多少。“这个剪完，下一个就到你了。”

李弘的脑海里一瞬间思考了多种可能。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理发和剪头原来是两件事，也从未觉得大老板和托尼老师会是一回事。

“老板好！”

李弘急忙问好。

他现在总该分辨出来哪个人是大老板了。

托尼老师不在意地答应一声：“嗯。”

他把那把杀完人染上血的剪头丢到了一边，接着在理发台上面挑选一把新的。

托尼老师挑选剪刀的表情，简直像是在鉴赏艺术品。终于他找到了一把合适的。

“李弘，介意我叫你宝宝吗？”

托尼老师忽然问他。

李弘的眉尾突兀地跳了起来，一连跳了十几下。

“老板随便叫！”

“不错不错。那以后就这么叫你。”

托尼老师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理发台前的一把椅子。“李弘宝宝，你的头发看来还不用理。倒是胡子有点太长了，来一趟什么也不做就太可惜了，我帮你剃须吧。”

“好的老板。”李弘马上就来到桌子边坐下。

虽然女人死得非常凄惨，但是李弘不觉得自己哪里得罪了大老板。于是，他胆子很大地坐到了理发台前面。

托尼老师蹲在身子，找到理发椅子地段的把手，摇晃了几圈。

李弘就变成平躺的姿态。他的眼睛注视着天花板，接着就出现了一张脸。

这张脸露出了亲切的笑容，看起来和刚刚杀人的那个完全是两个人。

“想知道我为什么杀她吗？”

李弘把刚才的对话在脑海里面回忆了一遍。

他进入理发店就保持全神贯注的姿态，对话什么都记得很清晰，不难理出其中的原因。

“老板把她当成家人，可是她却贪图城市里面的荣华富贵，为此背叛老板。”李弘面不改色。“这种人该杀！”

“我很少杀人的。”

托尼老师说。“实际上，她干什么都无所谓，就算背叛我也无所谓。

但是为斋藤集团做事的人就该死。”

‘大老板’不再说话了，用慢条斯理的动作，帮李弘剃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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