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壮摇头笑了笑,笑声有股子勉强的意思,他是女鹿部落最强壮的男人,找块蜂蜜摔下了树,还摔断了腿,狠狠的打击了他的自尊心,他实在没脸在女姒面前待着。
想到此处,状强撑着站起身子,稍有动作,腿上便传来钻心的剧痛,像拿骨刀割他肉般疼,左腿刚撑起身子,又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壮愤怒的用拳头砸树,恨自己无用。
张乐目光一凝,呼吸停止了瞬间。
她没看错,他强撑起身子时,右腿的小腿处向前摆动了下,折出一个怪异的姿势。
这哪是摔伤了,分明是摔断了腿。
“壮,别动。”
“你们快去砍几块木板来。”
张乐一手安抚住身前的男人,转过头吩咐道。
“我,我去……”
“我也去。”
几个男人跑远。
壮无力的靠在大树上,抬头瞅了眼上面,伤成这般模样了,心头还惦念着送给女姚的蜜。
张乐心底暗叹,不停的安抚壮,让他放心。
原始部落里没有工具,蜂蜜是难得一见珍馐美味,森林里长满了参天巨木,蜂蜜挂在巨木的枝桠上,若想取得蜂蜜,需徒手攀上十层楼高的大树,一般人没有这样的胆量与勇气,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了一口甜蜜。
壮平日里不会这么冲动,他吃过了女姚亲手制作的吃食,心中念念不忘,看见蜜,只想着将蜜取回献给女姚,谁料想发生了意外。
众人走上前来,关心壮的伤势,用树叶接了一捧水,送在壮的嘴边。
“喝些水。”
“放心,过几十天,定能好。”
张乐拍了拍壮的肩头,示意他安心。
女鹿部落的一个男人,无声无息的走上前来,突然插嘴说了句。
“壮不会好了。”
“我见过这种腿伤,像猎物的骨头,断成两截,不能走路。”
“他日后不能捕猎了。”
张乐目光一冷,循声望过去。
说话的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男人,模样二十出头,长的贼眉鼠眼,驼着背,神色没有对族人的关怀,反而有一丝幸灾乐祸。
果然,参天巨木里面,总有一棵歪脖子树。
“你说甚?”
壮发怒了,脸色涨红,捡起地上的果子一把丢了过去。
不偏不倚的打在那人的胸口。
“移,你乱说甚,再说我告诉族长。”
“你不想看见壮好?壮不能走了,对你有甚好处。”
几个族人将他团团围住,呲牙咧嘴的看着他。
移冷笑了声,没有丝毫害怕,继续说道:
“你们急甚,我说真话,我兄长腿断了,在部落里躺着。”
移的兄长与壮本是女鹿部落最英勇的男人,都具备捕猎队长的资格,一次捕猎,移的兄长被熊拍折了腿,壮杀了熊,顺理成章的担任了女鹿的捕猎队长,原始部落的医术落后,没有人会接骨,一来二去,他兄长变成了瘸子,走路都困难。
平日里,族人们看在他兄长的面子上,对他十分客气,自他兄长不能捕猎后,族人们对他的态度变了,冷言冷语。
他不恨族人,他只恨壮,要不是有壮在,他兄长不会冒险去猎杀熊,证明自己。
移看到壮的腿断了,胸中一阵舒坦,恨不得现在回到女鹿部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兄长。
女鹿族人们闭上了嘴,听到移的兄长后,神色难看,没有在出声反驳。
壮身子轻颤,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腿,心底升起了恐惧。
他要变成一个废人了?日后再不能捕猎了?要一辈子躺在帐篷里,眼巴巴的看着族人们打猎,拖累族人。
壮的母亲在早些年去世了,没有兄长,没有弟,也没有妹,无法想象,他回到女鹿部落,没有人给他送吃食,受尽冷眼的样子。
他引以为豪的打猎,葬送了在了今日。
壮悲愤的大喊了声:
“我还不如死了。”
女鹿族人们跪在地上,开始祈求上苍。
移双手抱胸,冷眼旁观,心中痛快无比。
张乐心情惆怅,她不是医生,没给病人接过骨头。
但壮是给她采蜂蜜摔断的腿,她无法像个没事人般,安慰几句,日后再送上些礼品。
深吸口气,张乐握着壮的手,鼓足勇气说道:
“壮,你是因我女姚断了腿,我不会不管你。“
“女姚部落的祖先,留下过法子,可以治疗腿伤。”
“若你信我女姚,让我试试。”
女鹿的族人们纷纷抬起头,大惊失色,急忙问道:
“真,女姚族长,你能治好壮?”
壮是勇猛的男人,女鹿没了壮,捕猎会增加难度,族人们不想失去壮,听到张乐这般说,心底又生出了一些希望。
张乐脸色沉重,她不敢打保证,当下解释道:
“女姚族人没人摔断腿,我没试过。”
移神色变了变,心底害怕女姚治好壮,出言反驳道:
“女姚族长,你没本事,不要乱说。”
“只有神灵才能救他。”
“但神灵没有救我兄长,也不会救壮。”
移兄长腿断时,女鹿部落的大巫祝向神灵祈祷了三日,很显然,没什么作用。
张乐不好插手女鹿部落的事,只当此人在放屁,神灵能救,干脆别打猎了,每日祈求上苍仍几个空投食物盒。
张乐无所畏惧的回答:
“我女姚治不好他,挖芥菜也会养他一辈子。”
这是她唯一能保证的事,女姚不仅有肉食,还有野果、粟米等很多的吃食,多一个人,多一张嘴,总不会吃垮部落,她身为女姚的族长,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女鹿族人们面面相觑,心底震撼,又有些感动。
患难见真情啊。
最感动的,莫过于壮。
他以为女姚不喜欢他,不愿与他走婚,今日采蜂蜜,也是想讨女姚的欢心。
没想到女姚会答应养他一辈子。
心底有些酸涩,喉咙处像是堵了块东西般难受,眼眶发热,壮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吸了吸鼻子,说道:
“女姚族长,我不用你养我,你放心治我。”
“治好,我还能打猎,治不好,我把自己献给河神。”
壮反握住张乐的手,眼底满是信任。
张乐身子一僵,额头上浮现了三条黑线,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不会说话不能少说几句。
她心知壮是好心,真心实意的相信她,但说出的话……
怎么听都像是拿自己的生命威胁她。
砍木板的男人们回来了,手中抱着大小不一的木板,有的薄有的厚,有的长有的短,胜在数量多。
张乐松了口气,挑了几块能用的。
用水和霍起了黄泥。
“女姚族长,你的法子,就是用土,你是不还要生火,把他的腿烤了?”
移咂舌,阴阳怪气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张乐对原始部落淳朴的人类,又有了新的认知。
她笑了一声,毫不留情面的怒喝道:
“我女姚敬佩女鹿,也敬佩女鹿打猎男人们,今天,我女姚总算开了眼。”
“壮好不了,你们可以让他带你们捕猎。”
“他的嘴,比他的捕猎厉害多了。”
顿了顿,张乐话锋一转。
“还有,我女姚部落不想让他走婚,他心底坏,不想壮好。”
“过几日,我要去女鹿部落问问女鹿族长,留着一个害人精怪做甚。”
张乐这番话,说的可谓是诛心,原始部落的人类,词汇量不多,索性她不说别人听不懂的话,将移比作是害人的精怪。
部落里被精怪附体的族人,会遭受残酷的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