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脱身
这一声暴喝,仿佛在湖中炸起一团波澜。
四周百姓先是错愕地往韩慎这边看了一眼,忽然意识到有凶徒就在身边,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四处乱窜。
万圭趁势带人将韩慎、曹云奇团团围住,厉声喝阻:
“兀那汉子,你若是敢动小郎君一根汗毛,我将你千刀万剐!”
有用!
这叶孤城果然诡计多端!
这群人真的被吓住了!
曹云奇冷哼一声,捏着韩慎喉咙的五指假作运力:“你们听不懂人话?还要不要这人性命了?还不赶快给我散开!”
万圭投鼠忌器,生怕坏了韩慎的性命,只得挥了挥手,让出了一条通道,但队伍始终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曹云奇看了更是欣喜,低声说:“叶兄弟,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做?”
当然是留下你性命了。
韩慎假意说:“我们这便往东行,到了地方便可进提前准备的地道逃走。”
曹云奇不疑有他,顿时大喜过望:“好!我们这就走。”
就在他要起步的时候,突然扼住韩慎咽喉的手腕被铁箍钳住了一般,瞬间便失去了力气。
紧接着,曹云奇感到右肋一阵剧痛,几乎让他背过气去。
剧痛之间,双手已空,原本处于他挟持状态的韩慎已经就地翻滚,远离了他。
“叶……”
曹云奇正想质问,却听得万圭下令:“放箭!放箭!”
士卒们早已弯弓搭箭,当万圭下令的一瞬间,就已经放开弓弦。
嗖!嗖!嗖!
弓弦与箭矢的声效接连响起,周围七八只箭矢破空而至,瞬间便尽数钉在了曹云奇的身上,胸膛、咽喉、小腹各有洞穿,鲜血顺着箭干流了出来。
曹云奇怒目圆睁,充满了不解和怨恨,还有一些死不瞑目,然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韩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对万圭拱手说:“多谢万兄救命之恩。”
万圭想起先前的情形,心中有生出不少疑惑,就这么救下韩慎了?这种水平的人也能从凌府劫走韩慎?
这人像是故意找上了他,让他救下自己,立了大功一般。
万圭越发觉得父亲的叮嘱特别有道理,这小郎君应该大有问题。
只是,他知道此间干系太大,不是他能干预的,只能将所有的疑问压在心底,待日后有机会再慢慢求证。
他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对韩慎笑了起来。
“万幸小郎君无事,知府这一日都头发都快急得白了。小郎君可有伤到什么地方?”
韩慎摇了摇头:“全赖万兄洪福,这帮人并未动手伤我。”
“那真是太好了,不如我们这便去见知府,他可担心死你了。”万圭提议。
韩慎答应下来,终于要面对凌退思了,那家伙可不是好糊弄的,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啊。
万圭立即命人去告知同僚,韩慎已经救下。上面要安排继续搜捕贼人,暂时已与他无关,眼下他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带着韩慎去见凌退思。
一路上,万圭便同韩慎闲聊,试图能从韩慎回话中的蛛丝马迹,找到有用的信息。
但韩慎一来熟知他的为人,二来身处困境,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心存提防,一听他说话,就知道这万圭是在套他的话,只是万圭这些小心思要在韩慎身上讨得便宜,属实想多了。
谈了一阵子,万圭只觉韩慎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一问到他想要的信息,就直接被岔开了话题,有时候反问几句,倒让韩慎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万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太低估对方了,索性便放弃了打探消息的想法,只与韩慎闲聊,建立交情。
他这般表现,倒是出乎了韩慎意料。
一见讨不得好,便立即变了思路,有这种应变力的人多了去,但都是经历了多番磨炼的成年人,看来这万震山没少在他儿子身上下功夫。
想到此处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别以为遇上了曹云奇那种蠢蛋,就小觑了天下英雄,毕竟阴沟里翻船的例子比比皆是。
此刻凌退思正在府衙坐镇,处理公文。
通常来讲,知府任期为三年,大多就住在这官署里,不会特意购置府邸。
但凌退思不同,他为了连城诀买通了关系,有官不升,一直坐镇此处。因此这府衙后院顶多只是他一个落脚点。
韩慎得救的消息早已传到他耳里,一到了这府衙,就有人通知了他。
凌退思迎了出来,一见到韩慎就开怀大笑:“贤侄,你可把我吓坏了,幸好你没事,否则我怎对得起韩相在天之灵?”
虽然早已多次领教,但韩慎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演技,真挚而热烈,极富情感,韩慎若不占了先知先觉的优势,真的会被他骗过。
韩慎早有准备,便向着凌退思行礼:“有劳世叔挂念,小侄受奸人所迫,差点丢了性命,多亏世叔鼎力相救,才逃脱了一劫。”
“昔日韩相对我有恩,我若不能保存他的后人,他日归西之后,有何面目去见韩相?再则,我心中早已将你当做亲子侄看待,你这声世叔难道是白叫的吗?”
他脸上浮现出慈祥的表情,好像真是韩慎的长辈一样,他转头又对万圭说,
“便是你救下了我侄儿吧,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万震山生了个好儿子啊。”
万圭拱手说:“万家能有今天的兴盛,全赖知府支持,今知府有事,我等自会为知府办得妥妥当当。”
“好,以后这江陵府的事就要多依仗贤侄帮我分担了。”
凌退思呵呵笑着,又摆了摆手,
“你先忙你的事去吧。”
万圭大喜,连忙拜谢:“多谢知府赏识,小侄先告辞了。”
他又向韩慎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此处。
凌退思将韩慎带到了后院住处,命人上了两杯香茗,问:“贤侄,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被人掳走的?”
韩慎心中早有腹稿,冷静流利地说:
“昨夜小侄早就睡了,忽然觉得有人闯入了房间,正是一个身穿黄袍的老僧。他生得尖头削耳,脸上尽是皱纹,带着一柄狭长锋锐的弯刀,刀上开了一条长长的血槽。
小侄正要呼救,就见眼前一花,那老僧竟从窗边出现在了小侄跟前。小侄甚至看不清他如何出手,就被他制住了穴道……”
听到这里,凌退思喃喃低语:“竟然是血刀老祖,他竟然也到江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