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老中医之路续编(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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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发奋苦读,耐住寂寞

初学中医,幼年时老人启蒙的儿歌成了我中医学习最初的积淀,“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肺肝”,以往像唱儿歌似地背诵,现在要去体会何为心热,肺肝又在何处。“学医之始,未定先授何书。如大海茫茫,错认半字罗经,便入牛鬼蛇神之域”。稍有加深,便因生疏古字和古奥难懂的字意拦住进一步深入学习的道路,于是我借来《古文观止》,寻找高中语文,阅读诗歌散文,请朱厚卿老先生教我查《康熙字典》。“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谦受益,满招损”成为我为人的座右铭。一方面我增加着文字能力,另一方面随着小笔记本的不断增厚,我的中文水平不断提高,三年间我收集归类了《内经》《难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温热经纬》《温热论》等经典中的1000多生字、难字。我一字一句地攻读着古汉语知识,同时对中华文化积累日渐丰富,医经典籍渐渐读通、读顺,对医理有了进一步深入理解。

转眼3年的跟师学习结束了,运城县卫生局组织了考核,我顺利通过考核,得到了政府的认可,在1964年新年的第一天,我领到了运城县卫生局的出师考核证!学徒出师了,但我的学医之路仍在脚下延伸。在当时的运城县医院我与许多老同志一起办院刊,从刻蜡版、校对文章到自己写个“豆腐块”大的学医体会,一点一滴慢慢积累着我的文字功底。当时运城到西安有黄河隔挡,渡河在当时是非常艰辛的事,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为了排版清晰一次一次去西安送取文稿的情景。1965年我参加了运城县组织的赴晋南贫困山区吉县、乡宁县的医疗队,除了防病治病外,始终坚持不断地进行单方、验方的收集整理,以及民间中医特色医疗的学习整理。1969年,我被派往运城县安邑医院开始了最基层的医疗实践、学习。我身背小药箱走街串巷,既送医送药又向民间中医不断学习。白天上班门诊遇到不懂的问题,夜晚要寻找书籍、查资料,有时还得从安邑赶回运城县城内找人找书。耐得住寂寞,心中必有梦想!

1974年幸运之神降临在我身上,我走进了梦寐以求的北京中医学院,实现了上大学的愿望!通过之前15年晨起背书不间断、夜晚查书解疑难,我对中医有了系统学习和实践积累,又得益于任应秋、程士德等名家名师指点,坐在宁静的书桌前重新系统地看着《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中医各家学说》时,那种特有的熟悉、亲切从心底油然而生!

如果说1959年学中医是无奈中的必然的话,在北京中医学院的学习则成为“众里寻她千百度”的自然结果。梅花香自苦寒来,中医情结、中医能力来源于日积月累的学以备用、反复实践的学以致用;来源于处处有我师、事事有学问的求学精神。当年为读通经典,翻查字典记录的记事小本成为《医经难字诠释》一书的最初草稿。学经典,一要读音识字,二要辨义通句,三要理解医理。读音识字是基础,辨义通句是难点、是能力,理解医理是目的。在辨义通句过程中涉及的古汉语知识相当广泛,如文字、词汇、语法、词义辨析都是正确理解医理的前提,这些知识的积累只能实实在在地用功夫,来不得半点虚假,也没什么捷径去走!当年学办运城县医院院刊从刻蜡版、搞校对到撰稿组稿,奠定了良好的文字功底,培养了严谨缜密的思维方式,为以后的治学打下了牢固基础。在基层面对缺医少药的民众,中医简便廉验显著疗效,如鬼箭羽(当地俗称四棱草)治疗前列腺疾患、冰糖加胡桃仁治疗泌尿系统结石、重用枳实宽肠通腑治疗痔疮、向日葵茎髓治疗妇科带下病等民间方法,反复使用,屡用屡效。10年的学习积累加上10年的基层实践,我把人生最美好的光阴都用在中医的学习实践上了。在大量的病人诊治过程中,我不断地思考同样的方药为什么用在这个病人身上管用,用在那个病人身上疗效又不那么显著。一次次的观察、一次次的总结,让我不断在实践中追寻着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的逻辑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