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北线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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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军的宝石蓝色的奔驰560,像一匹雪亮的骏马。汪起超像一个高明的驭手,驾驶着这辆奔驰560,穿行在长山市的红旗大街,继而开向本市惟一的立交桥,驶向外环。
程军坐在奔驰车的前排副座,迎着西斜的夕阳,他微眯着双眼仿佛在沉思。在他眼角的余光里,出现的是彩虹般的立交桥。他欣赏这城市现代化的景色。沿着弯曲弧线型的桥栏,各种车辆川流不息,就像一座分洪的闸门,将车辆引到各个方向。它不但造型优美,而且使城市交通立体化。
看着这熙来攘往的车流,程军的脑海里却在想着北线工程,想着那条造价数千万的北线公路,想着这条公路的总指挥:工程师刘振德。
程军的后面,坐着浓妆艳抹的董倩。说句心里话,应该承认,董倩还是一位美女。只不过,脂粉太重,淹没了她的天生丽质,有点弄巧成拙的意思。
她有大大的杏核一样的眼睛,黑葡萄般顾盼流彩的瞳仁。小巧的鼻子,精致的嘴唇。开口极低的连衣裙显出她丰满雪白的乳沟,正确地说:她是个性感极强的女郎。
她是吴晓飞的情妇,又是白杨歌厅的歌手。当初,她的一曲软绵绵、甜蜜蜜的“妹妹你坐船头”强烈地震撼了吴晓飞的心弦。他大叫一声:“好!”同时,他用888元买了一个花篮,叫两名男侍应生抬到她的面前。
这阔绰大方的礼物,立刻引起了董倩的注意。当她走下台来向吴晓飞道谢时,惊讶地发现,吴晓飞竟是那样地风度翩翩。因此,当吴晓飞邀请她跳舞时,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投向吴晓飞的怀抱。几曲终了,董倩的杏核眼里已流出了绵绵情意。吴晓飞何许人也?他心中立刻明白,这个女人是个烂熟的桃子。
当晚,吴晓飞请她吃宵夜,并在天龙宾馆开了一个房间。在那房间里,吴晓飞还发现,董倩不但有一个甜蜜的歌喉,而且是个天生的尤物,床上功夫不同凡响。一夜春风渡,吴晓飞觉得离不开她了。于是,他让董倩做了他的情妇。而且,他好几次还想将她送给程军,想让程老大和他一齐分享这烂熟的桃子。
程军没吃吴晓飞这一套。身为江湖老大,他认为应该有自己的形象。对于这种人皆可夫的女人,他程老大是不屑一顾的。但他知道女人的妙用,特殊情况下,女人能起到男人起不到的作用。他心中已为董倩安排了一个很好的角色。
程军认识刘振德不是一两天了,他瞄向北线工程的目光也非一日。在长期的交往中,程军摆的是“酒肉阵”。他对刘振德没有任何要求,对于北线工程只字不提,就是供他吃、供他喝、供他玩。因为,程军知道条件还不成熟。在这长期的交往中,程军终于发现了刘振德的弱点。那就是,刘振德好色,51岁的人嗜色如命。
于是,程军的酒宴上有了董倩,吴晓飞携带的董倩。美酒伴美女,刘总不能不陶醉。
有人说,酒助英雄胆。还有人说,酒是色媒人。一瓶XO在刘总的胃肠里燃起熊熊火焰。董倩那高耸如山的胸部在刘总的臂膀间有意无意地磨来蹭去,终于使刘总本已燃起的火焰成了燎原之势。眼看时机成熟,程军一个眼色,早有马龙的手下将刘总搀到房间里。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刘振德醉眼朦胧中的董倩,天仙般美丽。尤其是董倩除掉她那黑色的连衣裙,将她玲珑的曲线、雪白的肌肤尽情地展现在刘振德面前时,他疯狂了,燎原大火已烧去他的一切理智。他一把抓过董倩,将那一堆白肉扔在程老大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双人大床上。
董倩一生中忘不了那一刻,她第一次在这种时刻害怕了,颤抖了。因为她看到刘振德那血红的双眼就像她家乡的野狼。她想逃走,她想喊叫,但她不能。因为,程老大亲口许下,事成后,给她一万元人民币。
刘振德除下他那在人前道貌岸然的衣装。当他像一个裸体的野兽,疯狂地扑向羔羊般的董倩的时候,难以想像的意外发生了。
这对于刘振德来讲的意外,对于其他人来讲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本来锁好的房门,突然开启。凶神恶煞般的马龙和他的四个手下,挥着皮鞭,和满脸充满悲伤、气愤神色的吴晓飞一起闯了进来。
突然的事变像一场暴雨,顷刻间浇灭了刘总胸腹中的燎原之火。还没等他从董倩身上爬起,马龙的皮鞭已经在他光光的脊梁上留下一条蛇一样的血痕。更为可怕的是有一台照相机,闪光灯也在频频闪烁。刘总绝对能想像出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个什么形象。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扑腾”一声跪在吴晓飞面前,举起手来给自己一个耳光,同时说:“老弟,大哥不是人了。”声音之颤,让人觉得刘振德成了待宰的羔羊。
聪明如吴晓飞,此刻只是一个演员。他冲上前去照董倩就是一耳光:“贱货!”说完扬长而去。
那残酷无情的照相机,此刻也停住了镜头。
马龙抓起已穿好衣服的董倩,像押罪犯一样将她押出房间。一切就像一场暴风雨,转眼之间,雨过天晴。一切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跪在地板上的刘振德,半天醒不过神来。
许久,他才听到一个天使般的声音。那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如梵音般令人备感慈祥:“大哥,你怎么了?”
刘振德一抬头发现是神父一样的程军。程老大此刻像对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十分关爱地将刘振德拉起,并给他披上衣服说:“大哥,你好这个和兄弟说嘛。女人算得了什么?你要多少尽管由我来办。”
刘振德仿佛作了一场恶梦,恶梦醒来,他觉得在程军面前永远失去了先前的威风。他再也不能白吃白喝程军的了,他在“楼外楼”摆了一场回席。其意义,当然非常清楚。可程老大不让他表现。汪起超早就和“楼外楼”的老板打了招呼,这桌席挂在程老大账上,任何人不能算,别人算了就砸了“楼外楼”的牌子。
这一来,更增加了刘振德的负疚感。而这负疚,使他反过来求程老大说:“老大,你得让我为你办点事,大哥欠你太多了嘛!”
程军要的就是这效果,他微微一笑说:“兄弟没什么事。能交大哥这样的朋友是小弟的夙愿。只不过,兄弟手下那么多弟兄要吃饭,闲着那么多人总得干点活呵。”
刘振德立刻明白了程军意思,张口说道:“给你解决点工程吧,150万的隧道怎么样?”
程军摇摇头说:“我要北线!”
“北线?”刘振德沉默了。他再一次感觉到脊梁上那道鞭痕传到心里的疼痛。
北线工程,是长山市发展规划中的一条极其重要的项目。背依蛇岭、面朝通江的长山市,物产丰饶,经济实力充足。但交通的不便,长期限制了长山市的发展。修上一条高速公路,是长山市历届市长和全体市民梦寐以求的心愿。
十年生息,十年发展。长山市集中所有财力,省财政和交通厅给解决70%的资金。这条公路才有了它的蓝图,有了它的计划,有了它的工程总指挥。
谁都知道,修路的利润是丰厚的。针对这条路,要求承包之激烈,超出想像。
为此,王宝权副市长兼管的工程指挥部,制订了工程招标计划。目前,标书已印刷完毕,即将开始投标。程军他能在投标中击败对手吗?虽然,刘振德上了程军的鸿门宴,中了他的美人计,已经有苦难言。但将这么大的工程给他,就等于将数百万的利润装进程军的腰包。他心里毕竟不太舒服。稍微思索,他推托道:“这项工程,争夺太激烈,没有王副市长的话,恐怕很难办哪!”
程军面色冷峻,气势丝毫不减:“不管谁说话,我一定要北线工程。”
刘振德说:“你应该知道,这项工程是长山市今年的重大项目。多少人注目,多少人在打它的算盘!另外,工程质量要求也非常严格。岂是为兄一句话的事?”
程军笑道:“你担心我们的工程质量吗?我可以向你保证,按照工程要求,我们接受一切检查,一切处罚。”
刘振德半天不语,他怎么不知道程军的工程实力?几台翻斗运输车,几台挖掘机。顶多,北线工程只能给他一段。这也需要慎重。
程军没有察觉刘振德的心理状态,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存单递给刘振德,郑重地说:“刘总,我们相交一场,兄弟发财,决不能让大哥眼巴巴地看着。这是我替你存到银行里的20万,你可以随意去花,只要保证我的北线。”
刘振德刚要推辞,程军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知道,这钱他是推不掉的。程军的贼船只要你坐上,你将很难下来。
今天,程军带着董倩去找刘振德,是要刘振德兑现诺言的。
奔驰车驶下外环,向北驶过一段沙石路。北线工程指挥部的简易工棚已映入眼底。遥遥看去,临时搭成的牌楼上横书“沿高速通向全球”七个大字。牌楼上红旗招展,一切都是工程就要开始的景象。
程军和董倩在工棚里找到了刘振德,刘振德手举放大镜,正埋头在一堆图纸中。看到推门进来的程军和董倩,心头一抖,脸色微微泛红。随即,他一挥手指着墙角的沙发说:“请坐,请坐。”
程军坐在沙发上,掏出自己的三五香烟,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说:“刘总的工作环境,也太艰苦了一点。”
刘振德苦笑了一下,亲自从暖水瓶中沏了两杯茶,递给程军和董倩。董倩接过茶杯的同时,水波荡漾的杏核眼里飞出一道媚光,刺得刘振德心中酸酸地一颤,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使他越发不自然。
程军靠在沙发上,舒服地吐了一口蓝烟。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刘振德。
刘振德接过一看,原来是市政府的一张便函,上面赫然有王宝权副市长的签字,上面说,北线公路建设可以给予程经理以适当考虑。简单的几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很是潇洒俊逸。作为刘总,当然认识王副市长的字体。他心中不禁暗暗对程军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什么样的人物?如此手眼通天?”
此时此刻,他已下了决心,不管北线工程的前途如何,他都要交下眼前这个朋友。当然,他还有另一个感觉,他得罪不起程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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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军向北线工程全力运作的同时,吴晓飞和吴庆兰,一个男吴,一个女吴,带领马龙的龙组来到了崔阿瞒所居住的小城。
当时就有人搞了一个“发明”,叫有奖销售。实质上是一场商业大投机。
吴鬼看中了这一门道,由程军授意,吴庆兰投资,三辆卡车开进了这边境小城。
在这个小城的三角广场,吴晓飞将三辆卡车的大厢放下,拼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临时工作台。捷达、嘉陵摩托车,整齐雪亮地站在头排。接着是电冰箱、洗衣机、自行车。当然,还有末等奖,一袋过期的洗衣粉。
工作台的正面,有一巨幅广告。上画一个身着三点式泳装的美丽女郎,她在向你招手的同时,飞出一行大字——幸运在召唤你!这是吴晓飞为这次有奖销售设计的幸运女神。
吴晓飞的身边,是一个从市电视台邀请来的男主持人。他的面前是个音质较好的麦克风。他的声音传遍了小城的每一角落:“亲爱的朋友们,幸运在向你们招手,财富在向你们招手,拿出五元钱,漂亮的捷达就会向你驶来!最小的投入,最大的收获!千载难逢的良机……”
蛊惑力极强的声音,近千倍利润的诱惑。小城沸腾起来,几乎倾城出动,三角广场人流如潮。
人群中,吴庆兰手下十名身着旗袍的小姐是那样出众。她们笑容可掬,手捧“百宝箱”,井然有序地使小城人的钱财缓缓流入,并将一些过期的洗衣粉、肥皂纷纷推出。当然,有时也有大奖被抓走。这时,就会有一阵鞭炮声突然炸响,震耳欲聋,将这场有奖销售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吴晓飞站在广场一侧。他双手抱肩,脸上挂满微笑,心中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他曾经开过一个中介事务所,承办各种事物:购销房地产,介绍婚姻,推销旧货,侦探隐私。总之,别人不做的他都做。
程军教养二年,走出教养所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进吴晓飞的中介事务所,让吴晓飞为他打上一卦,测一下前途如何。
当时,马龙、苟连君、王星海像程老大的三个跟班,紧紧地站在程军身后。吴晓飞立刻明白眼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何况,他耳中也早已灌满了程老大的故事。
他摇起几个铜钱,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位大哥看来是刚刚脱离苦海。”说完他瞟了一眼程军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短短的头发。程军点了点头。
吴晓飞又说道:“此卦起东南,最近大哥东南方会有一笔财源。这笔财源将是大哥东山再起的本钱。”说完,他又用眼角瞟了一下程军。他看程军微微点头。实际上,吴晓飞经营中介,早知道长山市东面有一所煤窑要外兑,程军正在接手。
他发现两次都说中了程军,心中更加安定。他又侃侃而谈:“大哥属羊,而且是四月羊。正值春天,草木茂盛食物不缺。这就和大哥的境遇一样,刚刚度过冬天,人生的极盛时期就会到来。再看大哥剑眉锐目,耸鼻方口,不怒而威。天生的领袖命,大哥终究是人上之人。”
吴晓飞专挑辞典里好听的词汇,一古脑地抛给程军。程军听得心花怒放。于是,他决定将承兑煤窑的事交给吴晓飞去办,让吴晓飞的中介所再办一项业务。
吴晓飞没有辜负程军的期望,他采用了轮番压价法。他派出三路人马,携带现金,在一个礼拜之内,先后分头与煤窑主人谈判。这走马灯似的购物者,均以压低原价一万元的价格盘进。而且,现金兑现。
这第一路人马,煤窑主人的态度是强硬得毫不动摇的。第二路到来后,主人开始犹豫、开始思考。而第三路人马,使主人彻底丧失了信心,心里认定客人提出的价格是合理的了。这种给主人造成错觉之后再进行真正的谈判的方法,是吴晓飞屡试不爽的。他成功了,他用比程军原议价格低八千元的价格,盘进了该煤窑。
当程军的这座煤窑择吉开张时,吴晓飞是他当然的座上宾。后来,又做了该煤窑的经理。就这样,他跟上了程军程老大,成了他的“师爷”,成了他的左右手。
他这次趁程军投身北线,无力旁顾之际,拉出吴庆兰,用她钱袋中的资源,用这市场销售中突然出现的良机,大捞一把。对于吴庆兰,吴晓飞有些欣赏。她那么钟情,天生的一个情种。有时他也想,我要也有这么一个情人就好了。因为她除了情之外还有钱。钱是什么?钱是事业的基础,追求成功的台阶。
正在想着这个俏丽而富有的女人,吴庆兰已走了过来。今天她穿着一套藕荷色的西装,雪白的衬衣上系着一条黑色的领带。长发披肩,像高山流泻的瀑布。柳眉杏眼,像戏中的花木兰。
这次和程军相聚在异乡,她还是感谢吴晓飞的。她感谢吴晓飞的良苦用心,感谢他的十分得体的做法。所以,她对这位相貌英俊、举止潇洒的吴鬼,还是满有好感的。她称呼他也是很亲切的:“晓飞,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大哥的事业如日中天,嫂嫂什么时候即位正宫?”吴晓飞半是戏谑,半是玩笑地答道。
一语切中吴庆兰下怀。自从搬进程公馆,了却了她一直缠绕在心头的一缕情丝之后,她的失落感却越来越重。首先是孟梅的冷脸,其次是她这没名没份的地位,使很多人和她都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因此,她长叹一声:“我还想搬出那个地方呢!”
吴晓飞一怔,随即他又模模糊糊地发现,机会来了!虽然,这机会是什么,他也一时说不清楚。但潜意识中他的确感到了这种机会。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潜意识中这个模模糊糊的发现,在以后不长的时间里给他以及程军带来了灭顶之灾。
可当时,吴晓飞只是得体地答道:“大姐,不顺心吗?”
吴庆兰说:“大哥好做,小嫂子难当呵。”她的脸色布满阴霾。
吴庆兰,从不讳言她和程军的感情,她也不惧世俗的流言。因为阴差阳错,她和程军有缘无分,到今天,能做他的小妾也就认了。可是感情是一回事,实实在在的生活又是一回事。她吴庆兰也是百万富婆,也是拳头上跑起马的人。凭什么要去看别人的冷脸?她很烦恼,也无处发泄,她原本充实的心灵变得越来越空虚落寞。
她经常跟吴晓飞出来跑东跑西,觉得这个人倒挺干练,也很机警,而且还善解人意。她对吴晓飞的好感是与日俱增,出自内心的。
吴晓飞看到吴庆兰抑郁的情绪,好像是宽慰她似的,自然地将一只手放到她的肩上:“大姐,人生难哪,朋友千千万万,知己能几人?”
吴晓飞一句话,将吴庆兰难过的心绪拉近了许多。
吴庆兰千里迢迢返回她的故乡,这里已少有亲人。她惟一的精神支柱就是程军,就是和程军那不变的恋情。可岁月沧桑,不变的恋情,抵御不了春夏秋冬千变万化的人生现实。程军已有了孟梅,孟梅像一座难以攀越的山峰耸立于她和程军的感情路上。她感到十分压抑。
吴晓飞适时关心的语言和他的人,就如在她那充满压抑、布满阴云的心灵上空裂开了一道云隙,常有温暖的阳光射进。特别是吴晓飞那高耸的前额下那一对有些发蓝的、淡淡的却又深邃的眼睛,常常使吴庆兰的心头滚过一丝慌乱。在长山市,在程公馆,在程军团伙,吴庆兰觉得吴晓飞是惟一可以作为朋友的人。
“晓飞,等有机会,大姐出钱和你到南方去做生意挣点大钱,也好早一点出人头地。”吴庆兰发自内心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吴晓飞心中像灌了蜜般舒服。他千方百计接近吴庆兰,要的就是这句话,等的就是这一天。
吴晓飞回头喊马龙:“马龙,你照管好这里的场子,我和大嫂去去就来。”
在卡车上监督发奖的马龙挥挥手说:“你去吧,这里有我。”
吴晓飞一只手推着吴庆兰的肩头,半拥着她推出三角广场。吴晓飞知道这小城的一端有个阿里郎酒楼,不但菜肴风味别致,而且在它的二楼雅座里,可以隔岸观赏鸭绿江边的异国情调。他领着吴庆兰登上这座酒楼,在靠窗的一侧,找了一个火车座。几盘精致的小菜,一瓶临江小烧,自然地拉近了两人本已很近的情感。吴庆兰豪饮,半斤白干下肚,脸上飞起了红晕。两个黑宝石般的瞳仁,仿佛浸在了水里。
吴晓飞也是个“高阳酒徒”,喝干了瓶中酒,又高叫一声:“来酒!”
异国他乡、酒酣耳热、孤男寡女,哪有贞节可守?且在程军一伙眼里哪有道德可言?眼看着,吴晓飞的手已将吴庆兰温热柔嫩的小手紧紧攥住。
突然,马龙的一个手下气喘吁吁跑到楼上:“吴哥,出事了,有人要砸我们的场子!”
6
董倩是个歌女,是个普通的歌女,也是个普通的女人。
在歌厅里,在白杨歌厅那昏黄而黯淡的灯火下,她结识了吴晓飞。结识了这个风流倜傥、举止潇洒的吴哥之后,她感觉靠上了真正的男人。因此,在天龙宾馆里,她用尽了她在风尘中学到的一切手段,侍候得吴晓飞五体通泰。
她甚至幻想有一天能嫁给他,因此,她从不拒绝吴晓飞的一切要求。哪怕是吴晓飞把她当做礼物,送给任何人。董倩能认识程军,纯粹是吴晓飞的一厢情愿。他想将董倩送给程军的同时,让程军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他在天龙宾馆里和董倩云雨之后,煞有介事地告诉董倩:“我给你介绍一位大哥,他一句话就能改变你的现状。”
“什么大哥?能比你还厉害?”在董倩眼里,吴晓飞能抬手之间甩出888元,能在天龙宾馆喊一嗓子就开一个房间,这就是神通够大的人物啦。
“我和他不能比,他是我的大哥,我是他的老弟。他可以呼风唤雨,我只能为他摇旗呐喊。”
实质上她也认识程老大,她是在特殊情况下,偶然的机会,认识的程老大。
白杨歌舞厅永远是笙歌漫舞,永远是七彩缤纷的灯火,永远是醉生梦死的情调,永远是欲仙欲痴的氛围。
可有一天,这情调、这氛围荡然无存。其原因,就是程老大出现在这个歌舞厅。
他醉了,他很少喝醉。但那一天他的确喝醉了。他狐狸般的狡猾,狼般的凶残全没了,只剩下狮子般的狂妄。
他是闯进歌舞厅的,带着王星海和苟连君还有犬组的部分人马。一色的平头,一色的黑衫,一色的气势汹汹。
闯进歌舞厅的程军,一屁股坐在雅座上。王星海、苟连君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边,而其余的人环绕而立。其阵势使所有的客人屏住了呼吸。只有乐队还在头不抬眼不睁不间断地向空间散发着悠扬的乐曲。
“住!”一声怒喝从程军的喉咙里发出。王星海立刻冲上前去,一拳将架子鼓捣了个窟窿。一刹那间,戛然而止的乐曲使剩余的空间顿时凝固起来,变得十分压抑。有人承受不了这压抑,已经开始向门外溜走。一切不幸就要开始的时刻,老板出现了。经验丰富的白杨歌厅的老板,他脸上挤满笑容,急步走到程军面前,微微鞠躬的同时,开口说道:“老大来了,小弟该死,没有看到,真是对不起,对不起!”随即,他挥手向后喊道:“咖啡,咖啡,给程哥上咖啡。”
老板的谦恭,使程军被酒精烧得乱蹦的心脏得到了缓解。他将小姐端来的咖啡一胳膊扫到了地上,手指着把门的保安说:“明天,我不希望在这里再看到他!”
老板点头回答:“好说,好说,明天就换。”
听到这样的回答,程军二话不说,站起来扬长而去。王星海、苟连君和犬组的人马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走出歌舞厅。歌厅老板立马追出老远,将两条三五烟塞到苟连君手里,口中连说:“再来,再来。”
这一切,董倩都看在眼里。她看到平时对她们飞扬拔扈的老板,今天变得如此恭谨,而程军又如此骄横。她心中对程军是又畏惧又羡慕。
第二天,那个保安员被辞掉了。一个忠于职守的保安员,被一群流氓砸掉了饭碗。
董倩在社会底层混,倒是朝思暮想有这么一个靠山。有程老大撑腰,她在白杨歌厅就会坐头把交椅。哪一个歌女敢比她走红,她马上就可以让她滚蛋。即使老板也得对她另眼相看。
吴晓飞从董倩眼中看出了她的欲望,他心中暗骂,到底是个人皆可骑的婊子!
可连吴晓飞也没想到的是,程军对董倩根本就不屑一顾。在蓝月亮酒吧,吴晓飞携着董倩,附在程军的耳边说:“大哥,这女人功夫了得,你应该试试。”
程军品着咖啡,欣赏着电视上放得几乎半裸的女人,好像没有听到吴晓飞的话。
吴晓飞对董倩使了个眼色,董倩用牙签插了一个拨开皮的橘子瓣,风情万种地送到程军嘴边说:“大哥,尝尝这个。”
程军眼珠没动却张开了嘴巴,吃掉了那块蜜橘。董倩就势手一划,放到了程军大腿内侧。她正要有所动作,程军却冷冷地拨开董倩那充满性感的手说:“大哥不喜欢这个,以后你就跟吴晓飞混。有事情大哥自然会罩你的。你替大哥办事大哥也不会亏待你的。”说这话的时候,程军脸沉似水,眼珠仍然没向董倩瞟过一次。
董倩脸热了,号称“九头鸟”的董倩,风月场里滚了多年。哪个男人不看着她那一身白肉发颤?哪个男人不倾倒于她那令人骨软筋麻的手段?可程军,一个流氓头子,竟然不要她这个面团一样的女人?多年来,董倩头一次感到尴尬了。
吴晓飞却急了,他几乎是喊道:“大哥,我带小倩来就是陪你过夜的。”
“胡闹!”程军回头正色言道:“她是你的朋友,我怎么能用?”
事后,程军却单独对吴晓飞说:“这样的女人,是我们要利用的人,怎么能和她们保持那么密切的关系?以后我们怎么使用她们?我们的话还有什么威严和价值?”
吴晓飞目瞪口呆,无言以对。他不能不佩服程军程老大计高一筹。
不久,董倩果然派上了用场。程老大也没食言,提前发给董倩两千元现金。这就是她这个色情演员的佣金。作为色情演员,董倩认为她是成功的。一见到刘振德,她就媚媚地甩过一个眼神。而刘振德的眼睛如闪光灯般的闪了一下,这就是回报,二人心领神会。
酒席宴上,董倩频频为刘总敬酒。高耸的乳峰,深山大谷般的乳沟,就在刘振德面前摇曳,在他面前闪动,慢慢地变成模糊一片。而后来,董倩干脆伏到刘振德肩头说话,艳红的嘴唇吐出的温热气流,就在刘振德耳边回旋。
到了房间,董倩毫不忸怩作态,迅速地脱下外衣,解开乳罩,退下三角裤。转眼之间,风情万种地将她的裸体展现在刘振德面前。
酒和色欲烧毁了刘振德的理智。同时,他也万万没想到一向对他那么恭谨的程军,能对他那么狠辣。
等刘振德被马龙狠狠抽了一鞭,像中枪的狗一样,从董倩的身上滚落时,董倩心中微微升起了一种悔意,她有些可怜刘振德。她伪装哭泣着被吴晓飞拽出房间后,心中想,她再也不可能见到刘振德了。可没想到,这次程军亲自带她来见刘振德。而且,真的要将她当做礼物送给刘振德。
程军签署了北线工程的合同之后,非要庆祝一下不可。他硬拉着刘总来到聚仙阁酒楼,人不多,就四个人,菜却非常精致:甲鱼、黄鳝、飞龙、熊蹄。应该说是长山市的最高档次。程军一再说,他是不喝酒的。但为了北线,为了刘总,他斟满了一杯五粮液。他首先开席,一杯酒下肚,脸色已经泛红。汪起超开车很守规矩,自己倒了一杯矿泉水。剩下的就是董倩和刘振德推杯换盏了。
刘振德非常明白,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风险。而且,有了上次丢脸的事之后,也就无所谓什么脸不脸的。因此,他倒放开了。
他举起酒杯和董倩说:“上次我们缘分不到,该是酒没喝好吧?”
程军赤红着脸将董倩推到刘振德怀里说:“你今天给刘总提供全方位服务,刘总要不满意,我就不满意。”
董倩就势俯在刘振德肩头喝干了一杯酒,同时扬起酒杯控干酒底又撒娇地拽着刘振德:“大哥,你干!”
刘振德怀中拥美,手中醇酒哪有不干之理。他一扬脖,早已将那香艳无比的五粮液吞到肚里。随之,那只大手已搂着董倩的腰,顺势抓住了那硕大的乳房。
董倩不躲不闪,心中暗笑,刘振德这样的人是色中狂人,什么样的皮鞭也教训不好。
酒过三巡,刘振德的手也早已从董倩开口极低的领口处伸进,并像摩挲篮球一样地摩挲她那对圆鼓鼓的乳房。
程军下达了命令:“汪起超给刘总开房,并保护好刘总的一切安全。如果在这里出了任何闪失,就拿你试问。”
在房间里,刘振德更不客气。他知道了眼前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带着一种莫名的仇恨和特殊的快意,撕掉董倩的三角裤。
在床上,他像一头疯狂的公牛,坚硬无比地向董倩发起了一次次冲刺。在这猛烈的冲击面前,董倩像被撕裂的布片,从灵魂到肉体都被撕碎了。
7
在鸭绿江边的小城,发生的是一场混战。原来在摸奖的行列中,插进了一个叫都六的当地混混。这个当地的土流氓不知道程军,也不知道马龙。他在腋下拴了个橡皮套,套下方绑了个铁夹。他一只手握着铁夹伸到“百宝箱”里,用铁夹夹上几张奖券,一松手,奖券就到了腋下。而他手里只捏着一张奖券从箱里拿出。这样,他的效益和别人就明显不同了。他拿钱买一张,实质上买了无数张,那中奖的机会自然就多了数倍。
可这伎俩没用上几次就被马龙识破。马龙大吼一声,上前抓住都六手腕。没想到都六早有准备,身边两个小弟兄一起上前,口中喊道:“怎么的,做买卖的还打人哪?”一边喊着,一边却早已下手。礼仪小姐吓得扔下箱子就跑,场地上一片混乱。亏得龙组的人训练有素,早有两个人先护住卡车上的商品。其余的人,一起扑向都六和他的两个弟兄。这一来,都六可就惨了。他哪是马龙的对手?早被马龙抡圆了拳头,几拳就打出了两丈多远。另两个小混混,也被打得在地上乱滚。
吴晓飞赶到现场时,一切已结束。都六和他的弟兄在哀嚎,公安局已赶到,正在了解情况。看到这种情况,吴晓飞立刻要响了崔阿瞒手机。15分钟后,公安干警们全撤了。都六和他的弟兄们仍在地上直叫,倒是崔阿瞒开了个蓝鸟来,将他们送去了医院。
当晚,吴晓飞做东,就在阿里郎宴请崔阿瞒,感谢他迅速摆平了这桩意外。
吴晓飞诚心诚意地斟满了一杯酒说:“崔哥在这块地面上有这样的力度,我们有这样的朋友,我感到高兴,我们老大让我代表他敬你这杯酒。”
崔阿瞒接过酒杯说:“我们在道上混,仗的就是朋友帮忙。我们到长山市,什么事情不还得依靠各位嘛!”说着话,他饮了这杯酒。
酒至中场,崔阿瞒又要响了手机。不一会,都六裹着绷带,吊着手臂,爬上酒楼。一上楼,崔阿瞒劈头骂道:“你他妈的长不长眼睛?程老大的庙你都敢拆吗?”
都六诺诺连声,一个劲地向马龙道歉,又抓住吴晓飞的手说:“吴哥,对不起,对不起!”
吴晓飞此刻倒显得十分大度,他拽过一把椅子让都六坐下,又递过一杯酒说:“没什么,既然是崔哥的朋友,我们就都是朋友了。不打不相识嘛。来来,我们共同喝一杯。”吴晓飞拽过马龙一起喝了。
这个都六倒很客气,一再要求结账,算是给吴晓飞他们道歉。吴晓飞不肯,崔阿瞒也骂道:“你他妈的有这想法,下一次再说吧!”
一件大事就这样平息了,连个波纹也没留下。
第二天,幸运女神照样向小城人招手,高音喇叭照样让小城人打开他们的钱袋,而都六和他的弟兄们成了场上的义务保镖。
吴晓飞意犹未尽,拉着吴庆兰钻进了天鹅夜总会。
吴晓飞的决心定了。他已经发觉,吴庆兰对他产生了好感。而程公馆也决不是她久居之地。这百万富婆是他事业成功路上坚实的阶梯,至于其他的,他暂时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在夜总会那令人心旌神摇的灯火下,他和吴庆兰在一个情侣雅座里,品着啤酒,听着软绵绵的情歌,心绪都有些飘飘忽忽。
吴庆兰今晚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旗袍,高挽云髻,粉面桃花。开叉很高的旗袍下摆,露出她长长的漂亮的大腿。吴庆兰身高1.68米,由于长期锻炼,体态非常匀称。
有人说,月下看美人。可灯火下,吴庆兰同样漂亮。她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眼中流着闪闪的光泽。吴晓飞有些醉了,这绝不是单纯的酒的作用,而是这强烈的氛围。也许,这夜总会天生是为情人开的。它像一副催化剂,悄悄地溶解二人心中的情愫。夜总会的小姐,唱完了一首“萍聚”在掌声中告退。主持人接过麦克说道:“下面是吴小姐自己点唱的一首‘让我慢慢告诉你’,有请吴小姐。”
吴庆兰略带羞涩地一笑,站了起来。吴晓飞十分吃惊,他和吴庆兰接触这么久,没见吴庆兰唱过歌曲。今天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竟要独唱一首。莫非她喝醉了?可她的步伐一点没有醉意,接过麦克风的同时,她说道:“我用这首歌献给和我同来的吴先生,以及今天在座的各位好朋友,祝大家心想事成!”
掌声中吴庆兰的歌声如流水泻地:“情人呀!请你接受我的情。情人呀!请你不要太失意。情人呀!切莫伤心叹气。让我慢慢告诉你,不要着急,事情总会有头绪。认清方向,只要爱情专一……”
这歌声流过吴晓飞的心房时,他真有些不能自己了。他今年33岁,已过而立之年。没有娶妻,没有事业。想起来他也有些苍凉。其实以吴晓飞在程军团伙里的位置和影响力,女人俯首皆拾。可惜,像董倩般的风尘女子,并不合他的胃口。他可以和她们逢场作戏,却不可能和她们结婚的。
对吴庆兰,虽然他有些居心叵测的味道,可此刻,他动情了,不管是面对她的歌声,还是她黑亮的瞳仁。血肉之躯的吴晓飞感到自己要动真情了。
吴庆兰一曲终了,回到她的座席。吴晓飞举起面前的啤酒说:“大姐,你唱的太好了,我为你干了这杯。”
“不,吴哥,咱俩同岁,你生日又比我大。以后,你就叫我妹妹吧。”吴庆兰也举起她面前的啤酒说道。
实际上吴晓飞完全知道这种情况,但为了尊重程老大,他才叫她一声大姐。而今天,吴庆兰亲自要求他改口。这里的含义,使吴晓飞的心头更加颤抖。
这种场合,还是吴庆兰显得落落大方。她站起来说:“哥哥陪小妹跳一曲。”
吴晓飞一只手将吴庆兰攥住,一只手围向吴庆兰的柳腰。乐曲是慢四,他们滑向舞池。吴晓飞善舞,他脚步轻盈,一只手指点方向,一只手将吴庆兰搂向前来。其实,吴庆兰也早已顺势偎进吴晓飞的怀里。他们相拥相偎,都能感受到对方激烈的心跳。尤其是吴晓飞,他知道吴庆兰那高耸的双乳,就顶在他的心房,那如云的发髻散着沁人肺腑的甜香,直刺吴晓飞的鼻孔。
吴庆兰的小嘴就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哥哥你舞跳得好棒呵!一定和很多女人跳过舞吧!”略带娇嗔,又略带醋意。
吴晓飞并不外行,他避开她的话题,而是轻叹一口气说道:“我想起电影《红绫艳》,想起那永远跳动的红舞鞋。但愿时间在这里凝固,我们进入永恒。”
吴晓飞的神态和语言,使吴庆兰几乎瘫在他的怀里。
女人是痴情的。吴庆兰更是情种。她万里迢迢回到长山市,是寻求她的青春和她的梦。可一觉醒来,她发觉这梦并不圆满。孟梅的冷淡就算她能接受,可程军呢?他五湖四海的朋友,他鸡鸣狗盗的事业,使他忙得团团转。一场云雨、一场恩爱,他就没了踪影。吴庆兰岂能耐住寂寞,她早就注意了吴晓飞这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在程军团伙里,只有他才能往她心中压上越来越沉重的砝码。
她的心灵开始倾斜,开始向吴晓飞倾斜。终于在这边疆小城,在这带有爱情酵母的夜总会里,在这云遮雾罩般的灯光下火山般爆发了。不知哪里的规矩,夜总会里有两分钟的熄灯机会。这机会来临的时候,吴晓飞和吴庆兰的两片热唇早已如胶般粘在一起了。
夜总会打烊,已是午夜零点。他们信步在小城的街道。此刻他们不再陌生,他搂着她的肩,她拥着他的腰。二人不时还要长吻一把。按吴庆兰的话说,在这里我们是外星人。生疏的环境,使他们无所顾忌。
好久,吴庆兰哆嗦一下说:“哥,我冷。”
“走,我们回宾馆。”
小城宾馆,吴庆兰是单独的房间。他们自然而然地打开房门。吴晓飞按亮电灯开关,被吴庆兰一把关灭。吴晓飞稍愣,立刻明白了吴庆兰的用意。他再无迟疑,将吴庆兰一把抱起,放到床上。并轻轻地,却是迅速地将吴庆兰的旗袍从下撩起,从头上脱下。吴庆兰双目微合,任由吴晓飞摆布。
她坚实的富有弹性的肌肉,微含羞涩却又是急促的呼吸,使赤身裸体的吴晓飞沉醉在无边无际的云朵里。这云朵在起伏,在飘动。真不知多久,他才能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