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泼冷水
来到中影家属院的时候，韩三坪正在会客。
是三婶接待的李吉。
“吉吉，你这孩子，一晃两年多没见了！”
三婶拉着李吉的手，眼中满是亲切与关心：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三婶只有一个女儿，从小看李吉这个侄子就亲。
李吉父母年轻的时候跟老韩夫妇在一个支队做知青，结下了深厚的患难战友情。
虽说多年前李吉一家人迁居国外，但两家并未断了联系。
李吉熟练地把从扭腰客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笑道：
“不走了，公司派我常驻燕京，以后少不了来麻烦婶子。”
“哎呀，你小子又说见外的话。”
三婶佯装生气地横了李吉一眼，嗔怪道：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真把三婶家当外人了！”
李吉呵呵一笑，指着精美的礼盒解释道：
“是我妈特意嘱咐给您捎的扭腰客土特产，最新款化妆品，我也不懂这些，只知道是小布什夫人同款。”
一听是高档货，三婶眼中当即闪过一丝惊喜。
虽然一长串的英文看不太懂，但“总统夫人同款”足够说明一切。
“还是老姐妹知道疼我！”
三婶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又问李吉：
“你妈还是不肯回国？”
李吉无奈的摇摇头：
“随她吧，等旅居签证到期后，自然就回来了。”
三婶宽慰道：
“也是，她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不过，现在你常驻燕京了，她早晚会回来。”
“那是自然。”
李吉正跟三婶唠家常呢，突然书房传来一阵争吵：
“韩总，我承认姜闻对我的帮助很大。”
“但跟他合作，我更多的时候是痛苦。”
“他只是主演和监制，我才是导演啊。”
“电影这个东西是很私人的，《寻枪》是我的本子，我的孩子，我却做不了主？”
“这多憋屈啊！”
随即一道熟悉的四川口音响起：
“憋屈也给老子忍着！”
“姜闻行事风格虽然霸道了点儿，但初心还是好的嘛！”
“我是制片人，你是导演，他是监制兼主演，咱们仨不能闹矛盾！”
“即使有不痛快，也等电影拍完了再说！”
李吉听出后一个开口的是韩三坪，不禁小声问三婶：
“三叔的客人是谁啊？”
三婶小声道：“北影厂的一个导演，叫路钏。”
“路钏？”
李吉恍然大悟，原来是路太郎啊！
“怎么还吵起来了？”
三婶咧嘴笑笑：
“不是第一次啦，还不是因为路钏在片场争不过姜闻，找老韩告状来了。”
李吉不理解了：
“听这话音的意思，路钏才是导演，怎么还争不过主演？”
三婶捂嘴轻笑：
“因为姜闻太霸道了呗。”
“再说，这是路钏第一次当导演，没啥经验，被姜闻拿捏很正常。”
李吉秒懂！
路太郎碰上姜流氓，那肯定硬不起来啊！
不过私下找老韩打小报告这一手也是醉了。
三婶想了想，轻声解释道：
“老韩一直都很重视青年导演的挖掘和培养。”
“他总是说，国内观众大部分都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满足他们的需求才是获得票房的关键。所以，他对路钏这样的青年导演特别看重。”
顿了顿，三婶继续道：
“这个路钏还在北电上学时，才气就被老韩所赏识。”
“现在路钏毕业了，进入北影厂，成了老韩的下属，老韩当然要更加支持他一把。”
“要不然，一个新人导演的处女作，老韩也不会亲自挂总制片人，还客串一个角色了。”
李吉听懂了三婶的意思。
老韩对路太郎期望很高啊！
又闲聊了一会儿。
书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韩三坪和戴着眼镜的路钏一起走了出来。
路钏没见过李吉，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韩也没准备给路钏介绍李吉。
“韩总，那您先忙，我回去想一下电影后期。”
“好，还是那句话，和为贵！”
老韩先送走了路钏，然后才回头招呼李吉：
“吉吉，电话里你说要常驻燕京了？”
李吉点头：
“对，我争取到了驻华办事处负责人的机会，以后就在这里长待了。”
“我感觉还是国内的机会更大一些。”
“但我对国内行情不太懂，就来找三叔取取经。”
“回来好啊！”
老韩用他那标志性的四川口音肯定道：
“早该回国了，捧什么老美臭脚？”
“国内如今影视业蓬勃发展，市场也进一步释放了。”
“电视剧百家争鸣，独资，合资的比比皆是。”
“电影更是商业片逐渐有了起色，连港台那帮人也来内地捞金了。”
“要不你直接辞职算了，来中影帮三叔。三叔如今正缺人呢。”
“咱爷俩合作，直接拍电影！商业片！”
李吉听后赶紧摆手拒绝：
“别啊三叔，您是了解我的，我压根就不适合在体制内混。”
“而且，现在内地电影市场的容量，啧啧啧，不敢恭维啊！”
“说句丧气的话，还不如拍电视剧赚钱。”
韩三坪瞪了李吉一眼，怒其不争道：
“不求上进！市场是需要培养的！”
李吉嘿嘿一笑：
“三叔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这次回燕京正准备大干一场呢！”
“哦？”
老韩来了兴趣：“怎么个大干一场啊？”
李吉也不废话，直接从一旁背包里掏出《老友记》的剧本。
系统改编的剧本还没来得及敲出来，只好拿原版凑数。
“三叔，我都想好了。”
“拍一部华夏版《老友记》，风格就定为青春偶像剧，叫《爱情公寓》！”
“找一群俊男靓女来演，绝对有搞头！”
一听是这个，老韩下意识的紧了紧眉头，语气也平淡几分：
“不拍电影拍电视剧？你咋想的？”
“谈情说爱？还青春偶像剧？就这？这就是你说的大干一场？”
见被小瞧了，李吉很不服气：
“三叔，电影不急，早晚会拍！先拿电视剧练练手！”
“我刚回来，总要试试深浅吧？”
“三叔，您应该知道《老友记》有多火！”
“只要剧本改编合理，整一个翻拍版，想不火都难！”
“废话！我还能不知道《老友记》？”
老韩语气不善：
“再说，情景喜剧在咱们国内也不稀罕，你是想对标《我爱我家》还是《编辑部的故事》？”
“吉吉啊，听三叔一句劝，情景喜剧这东西看着简单，真拍起来可并不容易！”
“尤其你还要搞青春偶像剧这一套，风险更大！”
李吉闻言愣了，嘶！
老韩不对劲！
李吉原本还想让老韩从北影厂赞助一个幕后制作班底呢，怎么一见面就泼冷水？
“三叔，不待您这样的，不鼓励我就算了，咋还当头一棒呢？”
一旁的三婶也帮着数落：
“就是，吉吉这孩子好不容易想干点事情，你怎么笛子吹火——到处泄气呢！”
老韩瞪了眼老婆，没好气道：
“你懂个锤子！我这也是为了吉吉好！”
“要是别的题材，我举双手赞成，但这青春偶像剧？”
“啧啧，有隐患啊！”
李吉听出老韩话中有话，急道：“三叔，到底咋了？”
韩三坪长叹一口气，说出原委：
“上面正严查所谓的青春偶像剧呢，你这时候拍，岂不是往枪口上撞？”
“为啥啊？”
李吉大为不解，零二年电视剧挺开放的啊，审查制度远比电影要宽松。
《红蜘蛛》系列，《一只绣花鞋》，《梅花档案》....一个比一个炸裂。
“还不是《流星花园》闹得！”
韩三坪爆出一个大瓜：
“有家长举报太黄太暴力！”
“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
“上头正计划一刀切青春偶像剧呢……”
闻言，李吉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本就对内娱行情不熟，刚下定决心从翻拍电视剧开始，结果...当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