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赞曰：荣河温洛，是孕图纬[71]。神宝藏用[72]，理隐文贵[73]。世历二汉[74]，朱紫腾沸[75]。芟夷谲诡[76]，糅其雕蔚[77]。

【译文】

总之，光荣的黄河，温暖的洛水，孕育了河图、洛书。这种神圣的珍宝包藏着巨大的用途，它的内容深刻而文辞可贵。可是经过两汉，由于大量的纬书出现而搅乱了经书。在文学创作上，剔除其中的虚假诡诈部分，还可吸取一些有用的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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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神道：自然之道。阐：明。幽：不明。

[2] 天命：自然的法则。微：幽深。

[3] 马龙：相传黄河出图，由形似马的龙负出。《易》兴：相传伏牺据河图制成八卦，周文王为八卦作卦爻（yáo）辞而成《易》（见《周易正义序》）。

[4] 神龟：相传大禹时洛水有龟献出书来。见：通“现”，出现。《洪范》：《尚书·洪范》中说：天赐给禹以洪范九畴。洪范：大法。燿：发出光彩。

[5] 这几句见于《周易·系辞上》。则：效法。

[6] 斯：此。

[7] 敻（xiònɡ）：久远。

[8] 矫诞（dàn）：假托。矫：诈。诞：虚妄，荒诞。

[9] 凭：依据。

[10] 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为儒家六经。彪炳：光彩鲜明。彪：虎文。炳：光明。

[11] 纬候：宣扬占卜瑞应方面的书。纬：有六经纬及《孝经纬》等。候：占验。稠叠：重复，这里指纬书的繁多。

[12] 《孝》：指《孝经》。《论》：指《论语》。昭晰：清楚明白。

[13] 《钩》：指关于《孝经》的纬书《钩命诀》等九种。《谶》（chèn）：指有关《论语》的谶书《比考谶》等八种。“谶”是验的意思，言未来凶吉的征验。葳蕤（wēi ruí）：草木茂盛的样子。这里指谶纬的众多纷乱。

[14] 综：织机上带着经线上下开合的装置，这里指织机。

[15] 丝麻：指丝麻的经线和纬线。

[16] 倍擿：违背。倍：同“背”。擿：当作“适”，抵牾。

[17] 圣：唐写本作“世”，译文按“世”字。“世训”是以世事进行教育。《周礼·大司徒》：“以世事教能。”郑玄注：“世事，谓士农工商之事。”

[18] 神教：以微妙神秘之理来说明。

[19] 符谶：祥瑞的征验。符：瑞。

[20] 八十一篇：指河图九篇、洛书六篇、七经纬三十六篇，还有“九圣之所增演以广其意”的三十篇，共八十一篇（见《隋书·经籍志》）。

[21] 皆托于孔子：《隋书·经籍志》中说：“说者……并云孔子所作。”这只是毫无根据的传说。

[22] 尧造绿图：《尚书中候握河纪》（纬书之一）中说：有龙马衔出“赤文绿地”的河图献给尧帝。绿图：指赤文绿底的河图。

[23] 昌制丹书：《尚书中候我应》（纬书之一）中说：有“赤雀衔丹书”献给周文王。昌：周文王姓姬名昌。

[24] 图箓（lù）：讲符命占验的东西。

[25] 乖：违背。织综：这里指经纬相成之理。经线和纬线相织，应该是先有经线，再织以纬线，即刘勰所说“经正而后纬成”（《情采》）。

[26] 倍摘：与上面说的“倍擿（适）”同。

[27] 训：典法，准则。

[28] 豫：同“预”，参预。

[29] 图箓：唐写本作“绿图”，从下文看应为“绿图”。这里泛指河图、洛书。

[30] 昊（hào）天：泛指天。休命：美善的命令。

[31] 瑞：祥瑞，好预兆。

[32] 夫子：孔子。叹：指《论语·子罕》所载孔子的感叹：“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33] 造：指伪造纬书。

[34] 喟（kuì）：叹息。

[35] 康王：周成王的儿子，名钊。

[36] 东序：厅堂的东厢。《尚书·顾命》中说：周康王把河图等陈放在东厢。

[37] 符命：古代认为帝王受命前出现的某种现象是天降瑞应，所以叫符命。

[38] 历代宝传：《尚书·顾命》孔传：河图等物“皆历代传宝之”。

[39] 仲尼：孔子的字。撰：编撰。

[40] 序录：即叙录，这里指对“前世符命”的记叙。

[41] 伎数之士：古称医、卜、占候等人为方技或术数之士。伎：同“技”。数：术。汉代桓谭在上疏中曾讲到：“今诸巧慧小才伎数之人，增益图书，矫称谶记。”（《后汉书·桓谭传》）

[42] 阴阳：古代思想家用以概括自然万物两种对立的基本物质属性。汉儒中一部分人利用来从事历象、占卜、星相等的研究或宣扬。

[43] 序：叙，说。

[44] 鸟鸣似语：《左传·襄公三十年》载，有鸟鸣“嘻嘻”；又说这年宋国发生大灾。

[45] 虫叶成字：《汉书·五行志》载昭帝时上林苑中有虫食柳树叶，形成“公孙病已立”几个字。“公”指汉昭帝。“孙”指汉宣帝，宣帝原名“病已”。

[46] 篇条：指名目繁多的纬书。

[47] 通儒：《后汉书·杜林传》：“博洽多闻，时称通儒。”指学识渊博而能融会贯通的学者。讨核：探讨核实。

[48] 谓起：唐写本“谓”字后有“伪”字。哀、平：西汉末年的哀帝（前6—前1）、平帝（1—5）。张衡在上疏中曾说：“图谶成于哀、平之际。”（见《后汉书·张衡传》）

[49] 朱紫：正色与杂色混淆。这里比喻经书被纬书搅乱。朱：正色。古代以青、黄、赤、白、黑为正色，“朱”是其中赤色。紫：属杂色。

[50] 光武：东汉第一个帝王光武帝（25—57）。

[51] 笃：深。斯术：指谶纬之术。

[52] 风化：这里指影响。靡：即披靡，指影响之大。

[53] 比肩：并肩。指趋尚谶纬的人很多。

[54] 沛献：光武帝二子刘辅，封沛王，死后加号“献”，故称沛献王。《后汉书·沛献王辅传》说他“善说《京氏易》《孝经》《论语传》及图谶，作《五经论》，时号之曰《沛王通论》”。

[55] 曹褒：字叔通，东汉人。汉章帝召他定礼制，他杂用五经和谶书中的说法，写了冠婚吉凶制度一百五十篇。撰：唐写本作“选”。译文按“选”字。

[56] 道：指圣人之道。典：指儒家经典。

[57] 桓谭：字君山，东汉学者，著有《新论》。他是当时谶纬迷信的积极反对者。光武帝曾斥其反对谶纬是“非圣无法”，并拟用此罪名杀掉他（见《后汉书·桓谭传》）。疾：憎恶。

[58] 尹敏：字初季，东汉学者。戏：光武帝命尹敏校正图谶，他说“谶书非圣人所作”。光武帝强令他校正，他便在谶书中的缺漏处补上“君无口，为汉辅”六字。“君无口”是“尹”，意为“尹敏是汉代的辅佐者”（见《后汉书·儒林传·尹敏传》）。深瑕：唐写本作“浮假”，意为虚浮不实。译文按“浮假”二字。

[59] 张衡：字平子，东汉科学家、文学家，诗文有《张河间集》。发：揭发。张衡曾上书论证谶纬的虚妄（见《后汉书·张衡传》）。僻：邪。谬：错误。

[60] 荀悦：字仲豫，东汉学者，著有《申鉴》《汉纪》。他在《申鉴·俗嫌》篇中谈到纬书为伪托的。诞：唐写本作“托”，译文按“托”字。

[61] 博：学识广博。练：熟练精通。

[62] 牺：伏牺。相传他始画八卦。农：神农。相传他演八卦为六十四卦。轩：轩辕，黄帝名轩辕。《尚书中候握河纪》中说：“河龙出图，洛龟书威（灵），赤文绿字，以授轩辕。”皞（hào）：少皞，传为黄帝之子，名挚。《左传·昭公十七年》：“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源：源头，指以上传说。

[63] 渎（dú）：大川，这里泛指水。古代认为山水有灵。钟律：音乐。汉代五行家有《钟律灾应》等书，认为某种音乐的出现，也预兆着一定的灾异。要：会。

[64] 白鱼赤乌：《史记·周本纪》中说：周武王渡河时，有“白鱼跃入王舟中”。又说：有火在武王的屋顶上变为赤色的乌鸟。

[65] 黄金紫玉：“金”，唐写本作“银”。纬书《礼·斗威仪》中说：“君乘金而王，其政象平，黄银见（出现），紫玉见于深山。”黄银：银的一种。紫玉：玉的一种。

[66] 膏腴：指辞采丰富。

[67] 摭（zhí）：拾取，收集。英华：精华，指纬书中“有助文章”的部分。

[68] 平子：即张衡。

[69] 仲豫：即荀悦。

[70] 煨燔（wēi fán）：焚烧。

[71] 图纬：这里指河图、洛书。

[72] 藏：包藏。

[73] 理隐：道理深刻。

[74] 二汉：西汉、东汉，又称前汉、后汉。

[75] 腾沸：即沸腾，为押韵而倒置。这里是指到了汉代，纬书繁多起来。

[76] 芟（shān）夷：除草，这里指剔除纬书中的糟粕。谲（jué）诡：诡诈，虚假。

[77] 糅（róu）：唐写本作“采”，译文按“采”字。雕蔚：有文采的，这里指纬书中有文学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