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是以子政论文[40],必征于圣[41];稚圭劝学[42],必宗于经[43]。《易》称:“辨物正言[44],断辞则备[45]。”《书》云:“辞尚体要[46],弗惟好异。”故知:正言所以立辩[47],体要所以成辞;辞成无好异之尤[48],辩立有断辞之义[49]。虽精义曲隐[50],无伤其正言;微辞婉晦[51],不害其体要。体要与微辞偕通[52],正言共精义并用[53];圣人之文章,亦可见也。颜阖以为[54]:“仲尼饰羽而画[55],徒事华辞。”[56]虽欲訾圣[57],弗可得已[58]。然则圣文之雅丽,固衔华而佩实者也[59]。天道难闻[60],犹或钻仰[61];文章可见,胡宁勿思[62]?若征圣立言,则文其庶矣[63]。
【译文】
所以刘向谈论文章,一定要以圣人作标准来检验;匡衡上书劝学,一定要以经书为根据。《周易·系辞》说:“辨明事物并给以恰当的说明,有了明确的辞句就可以充分表达了。”《尚书·毕命》说:“文辞应该抓住要点,不应该一味追求奇异。”由此可见,必须有恰当的说明才能表达出文章的论点,必须抓住要点才能安排好文章的辞采。倘能这样安排文辞,就能避免单纯追求奇异的毛病;这样建立起来的论点,也就能得到辞句明确的益处了。那么即使内容精深曲折,但不会影响到它说明的恰当;虽然文辞微妙宛转,但不会妨害它能抓住要点。文章要抓住要点和辞句写得微妙并无矛盾,说明的恰当和内容的精深也可同时并存。这些情形,在圣人的文章里都可以看到。颜阖说:“孔子好比在已有自然文采的羽毛上再加装饰似的,只追求华丽的辞藻。”虽然颜阖想借此来指责圣人,但事实上是做不到的;因为圣人的文章是既雅正又华丽,本来就是兼有动人的文采和充实的内容的。自然之道本来是不易弄懂的,尚且有人去钻研它;文章是显而易见的东西,为什么不好好加以思考呢?如果能根据圣人的著作来进行写作,那么写成的文章就接近于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