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走马灯，疑团
大日东升，驱散渗人夜寒，为大燕南域带来些许温暖。
大地陷落，万丈深渊条条裂开。
最终战场之上，遍地狼藉。
唯有半空之中，方可立着千百道身影。
他们是南域仅存的战力。
白如月胸口不住地起伏着，眼见万千流光自各方奔来，终于得以缓了口气。
大阵一破，惨烈战场便瞬间暴露在大燕王朝无数双眼睛之下，其余三域自然立马动身，赶来增援。
不多时，已有十余位天君到场。
他们搀扶着燕过海，望着远方败退的妖君。
没有太多考虑，众人连忙把他带回灵武宫深处，先暂时安置下来。
无数气息强盛的身影接连赶到，一边震慑这残余妖魔，一边开始清理起战场。
现在，南域终于安全了。
回眸看向身后，灵武宫折损了小半领地。
但好在，民众无恙。
南域的苗子都还在。
可是……
代价呢？
她的脑海中闪现爷爷的背影。
在斩妖军中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闪过。
她想起了阿姐的那张无皮面相。
虽然血肉模糊。
初见之时，不止一次被吓哭过。
但后来，那一张恐怖脸面却变得十分亲切。
只要有她在身边，自己什么也不怕。
再然后，是一道黑袍身影。
潜龙伏渊，只待风云起。
这是初次见识过本领之后，她对他的评价。
现在看来，是一百八十分的准确。
他确实搅动了风云。
而且声势极大。
当着亿万妖魔，甚至十八位妖君的面，将整个绝望局面彻底扭转。
甚至引动了天域与妖域的恐怖人物，为了他而针锋相对。
但毕竟是树大招风。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现在，连他也不见了身影，不知死活。
她鼻尖一酸，喉头猛地有一阵悲痛想要涌出。
她张开嘴。
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世界。
她已看不清前路在何方。
身形有些踉跄，一阵无力感传遍全身。
她也是拼死在战场上杀敌的。
如此恐怖的消耗。
还能站在半空中这许久，已算是回光返照了。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失了这么多至亲，她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活头。
身形一栽，但却没有失重感。
似乎有什么东西托住了自己。
来不及思考，她的意识已经沉沉睡去。
……
卫天立在半空，一只手穿过白如月的腿弯，把她似公主样的抱起。
她的肌肤微微有些粗糙，还有许多细小的疤痕，想来是征战多年的原因。
虽然只要想，灵元绕转一圈，就能变得白嫩细腻。
但这算是作为将士的荣耀。
轻易不会去掉。
这人还挺犟。
卫天笑了笑，一边抱着她，徐徐灌入灵元，用以疗伤，一边飞往灵武宫深处。
……
议事殿中，十余位天君围着燕过海，一边治愈者他的伤势，一边开始争论个不休。
“现如今，南域陷落，大燕如何是好？”
一个满是书卷气的学士袍青年眉头紧皱，语气十分担忧。
但话音刚落，他又接上了自己的话，开始反驳道：
“……也算不得大败，至少妖国一面，死伤也绝不在小数，你我二者，都是伤筋动骨，应该能安静些时日。”
在他身侧，一位红发如荆棘般扎眼的壮汉开口，言语中满是可惜：
“只可惜了南域斩妖军，如此精良善战的一只大军……”
学士袍青年点点头，又接续着分析道：
“话说回来，这南域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不是一日之功，可……”
“这么大的动静，为何我们一点也没感受到？”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疑惑。
“我前几天还眺望过南域，一片灯火通明，安静如常。”
“对对对！我自京城观望时，也没有什么异样。”
“我也……”
口口相传之中，众人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昨夜之前，南域看起来一切正常。
可问题便来了。
是什么东西，竟能一夜之间毁去大半个南域，甚至差点把灵武宫都给拔下来了？
是妖国那一群孽畜？
幽默。
它们若是有这武力，不早就把大燕推平了？
可……他们也确实看见那帮孽畜夹着尾巴逃跑了。
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重重疑点困扰着众人，把学士袍青年的脑袋都想冒烟了。
“咳……咳……”
燕过海缓缓睁开眼，面色微微红润，终于有了气息。
两声咳嗽，让众人眼前一亮。
胡乱猜测是屁用没有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
当事人肯定比他们知晓的更详细。
莫说他们，其实燕过海的心里，也一直想着这件事。
于是他非常直白地开了口：
“南域被皇境大阵围困，里出不去，外进不来。”
一句话，把一群天君全都听得呆住了。
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境大阵？
围困整个南域？
即便是天域的尊者，恐怕也要大张旗鼓地摆弄一番。
可他们却从未感受到哪怕一丁点动静。
这是什么存在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的事情？
燕过海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摇摇头，又补充道：
“陛下提前知道了这件事……”
“……柳全正受到了国君密诏和燕王令，让他带天骄逃往海外。”
短短两句话，却比方才那一句还要惊人。
陛下提前预知到了？
那他们为何没有受到增援令？
而且还要传密诏，让人带着火种逃往海外？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要眼睁睁的看着南域落入妖国之手？
可这样一来，下一个受难的，不就是他自己么？
事情越来越诡异，一众天君也是越想越头大，完全不知道这几件逻辑互相矛盾的事是怎么顺利串在一起的。
“事已至此，上燕王宫吧。”
身着学士袍的青年不再思索，直接下了决定。
众人闻言，都同意这个想法。
一切的根源都在大燕国君，燕不白的身上。
等到了燕王宫，所有事情就都有答案了。
只是，学士袍青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向燕过海问道：
“既是皇境的大阵，你们是怎么打破的？”
是啊。
一个皇境的大阵，叫来百余位天君，恐怕也没办法从里面打开。
南域是怎么做到的？
燕过海张开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对太极玉那头的人也知之甚少。
只知道和白如月关系密切。
极突兀的，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诸位前辈……”
卫天站在议事殿的门口，自然地打量着众人，往话题中插了一脚。
话音未落。
听闻这道熟悉的声音，躺在中央的燕过海眼神一亮，高声喊道：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