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戏台 耍阴招

大理寺卿觉出不妙：“怎么啦？”

“怕什么，偏要来什么，是吧？这院子我认识，是咱们宰相大人住过的！”

“宰相大人住过的好啊，你进去沾沾喜气，说不定以后生出个状元儿子来呢？”

“我说的是，这是当年，宰相差点上吊的院子，你这奸臣把一套凶宅卖给我？”

“凶宅，用词不当吧？”

“宰相差点在里面上吊，干嘛不自己买下来？也是对往日岁月的美好纪念嘛？我南宫小白最实诚了，从不夺人所爱，这个凶宅，还是给老东西自己留着好啦？再说了，宰相我得罪不起，你也得罪不起，不是嘛？”

南宫小白摆摆手，准备开溜，胳膊冷不防被对方给拽住。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不像是买房子，倒像是他欠人钱了，对方是债主，怕他赖账。

“朋友，我跟你交底，行不行？是这么回事，宰相打算考验你的忠诚和勇气，如果你不嫌晦气，愿意把这个凶宅要下来，他以后抬举你给宰相府看家护院，金银暂且不提，混好了，说不定能当上管家，管理一群洗衣服的老婆子，还有一群高矮胖瘦的丫环，再加上门口的小黑狗。”

“我和宰相就此绝交，也包括你！两个奸臣，算计到我南宫世家头上啦？”

“朋友，话不能这么说，宰相那个奸臣上吊，那是哪年哪月的事儿，谁还记得住？”

“写书的记得住！那个奸臣，上次请了一个书呆子，给他记录生平，说是打算把一世英名流传后世，说不定可以编进才子佳人的故事里面！”

“那件事就别提啦！书呆子不着调，无中生有的，你猜他写了什么——宰相进京赶考，半路上遇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要吸食他的阳气，他宁死不从，女鬼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指点了一个地方，里面埋有一个小坛子，藏着金子银子什么的——结果，书呆子挨了一顿胖揍！”

“故事挺不错，揍他干嘛？”

“咱们的当朝太师，也在找人记录生平，两个人编的故事都差不离，于是宰相火冒三丈，大骂书呆子没有诚意，是鹦鹉学舌，所以把他给揍啦。”

“我觉得，人才难得，书呆子也算有两把刷子，其实可以叫他重新写。”

“他重新写了，又挨了第二顿胖揍！他写的是，宰相进京赶考，借住在紫竹巷，有一天夜里，他正在熬夜读书，虽然那个老东西从来没有熬夜读书这码事，可是，写出来好看嘛？有一个厉鬼，也是女的……”

“真的假的？”

“厉鬼要找他索命，被他大义凛然地劝解一番，于是发誓不再害人，美滋滋地投胎去了，十六年后，一个妙龄少女在大街上与宰相邂逅……”

“挺好呀。”

“好什么？赶巧了，宰相有一个红颜知己，也是在大街上邂逅的，也是十六岁，你想想，宰相被他这么一编排，没揍死他，算是给面子啦！”

“我也觉得是赶巧了。咱们宰相不是喜欢人才嘛，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

“第三次机会给了，他挨了第三顿胖揍！他写的是，紫竹巷里，有一个千年女妖……”

“他就不能写点别的？离开了女鬼女妖怪什么的，就编不成个囫囵故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宰相有毛病，走到哪儿，都会招一群脏东西呢。”

“知音难得！宰相揍他第三回，也是为了这个原因，他屡次诅咒宰相招脏东西，以后，还有谁敢结交宰相？这不是断了宰相的人缘吗？”

两个人瘟头瘟脑地进门，南宫小白迈进一条腿，忽然惊醒：“那个书呆子写的，宰相曾经在紫竹巷里遇到女鬼索命？还有一个千年女妖？”

大理寺卿“啊啊”两声，觉出情况不妙。

“那我更不能住了，以后说不清道不明的。”南宫小白转身，快步离开了。

大理寺卿看着对方的背影，喃喃一声：“找下一个冤大头吧。”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账簿，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京城二十来个冤大头的姓名和地址，月光底下，在第一页的第一行，排第一位的，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