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匕首
被小爻这样一哭,公子却也不再有睡意,想了一想,慢慢踱着来到案几之处,眼睛却亮了一亮。
这时,案上的木盒再也不是刚刚捧在手里那个普通的东市就能买来的木匣子,而是浑身上下通透的散发着绿莹莹的光来,好似最价值连城的翡翠,在黑夜的映衬下,露出它原本的最引诱人心的贵气和耀眼,让你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抓住并拥有着它。
公子好像正如它多预料的那般伸手,却在快要触碰到它的边角之时,一下恍定住心神,竭力收回触及它的目光,且背回了双手。
“糟糕,怕是这城里的邪物!”
公子连忙屏住心神,调整气息,将脖颈上的一枚铜钱摘下,慢慢运功,将心魄借用铜钱的元力探入那绿莹莹木盒的体内,顺着边缘慢慢查探其形。
“呼!”公子连忙收起心魄,调整运功,约莫一刻钟,公子缓过劲来,“是匕首!”
“居然那绿光不是盒子本身的,而是那只匕首!暗藏玄机的是匕首上的毒物!!”
“绝色城,当真是狐凭鼠伏,不能小觑啊!”公子心里暗暗叫苦道,“难不成正经的事没办好,就要留命于此地了?”
想到来时,师父将一枚铜钱挂于脖颈,并深深看了一眼,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缘散自由缘起时,”“籍儿,你此去一路一定十分辛苦,但是切记,能让你磋磨感到痛苦的不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而能让你命留于此的,却是万分让你心安而丧却警惕的!”
“还记得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时所希冀的了吗,那也是为师同样所愿——不要你成道修仙,而能逍遥快活活于人间一世,足矣!”
我名阮籍,我父亲阮奉元是当朝首辅。我一出生就命里犯煞,所以磕磕绊绊的长到六岁,母亲实在受不了担心受怕的看我这样成长,又未卜前路凶吉,于是好说歹说央求父亲,将我拜到了道长紫萧子的门下。
我每日随着师父诵持功课、坐圜守静,这才顺顺利利到及冠之年。
有一日,师父却面色稍有异样,按照平时的小事推算、大事占卜的习惯,这次师父在占卜完之后,脸色却一改往常的欣然。
他在傍晚时分把我叫去丹房,我看师父他老人家思虑深重的模样,心里很是难受,我小心的试探着问询道:“师父,是不是徒儿又得挨劫了?”
“哎,籍儿,你来,坐下”师父看着我小心翼翼紧张的坐下之后,慢慢开口道:“籍儿,你知道,微乎之劫为师就可以帮你度过,哪怕是折一点道行,师父我也是不惜为之的,”“可是,这次…,哎,”
“本来在你的生辰之日确实是有一大劫,为师半年前将它卜算到,也用了点办法,可是…”
“今年你及冠,如果不能及时化解此劫,恐怕只凭师父的道行也救不了你了!”
“师父,我…”我一下攥紧了手心,熟悉的恐惧的感觉像是海水打翻了船只一样再次洪浪滔滔的翻涌而来……
是的,自从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我每时每刻的不在与那些笑吟吟却想将我恶狠狠的拽下地狱的“魔”(即阴怪之物)作争斗,而每次争斗的阴影、恐惧、害怕,我自己慢慢消化。一开始我也会痛、会难受,会在心里百般折磨着自己的这些伤痛所留下的影子,可惜,我忘了…
我忘了,如果一开始便是这样的要承受,那便也就成为一种习惯,一种自然而然让我去争斗和消化的习惯。
于是,我总是一个人呆着,静静的看着那些进出首辅大臣符邸、递拜名帖之人:有的意气风发、想要拜到父亲门下的逸群之材的小生;有的腰缠万贯、想要结识父亲的多钱善贾;有的经天纬地,是跟随父亲谊切苔岑的同僚。
可是,我呢?和他最紧密相关的、他的儿子,我,却只能每天每刻的靠着一丝祈求老天不要捉弄我的期盼和希望独独熬过每一个难以熬过的日子,只能这么弱不胜衣的活着!
我也想做出一番作为,难道我只能且只配这样活着?!
就在我被“魔”折磨的快要承受不住每天心灰意冷终于想要了结了这个不值一提不堪一身的命之时,我突然发现,每日按时送来饭食和更换茶水的母亲,(是的,自从我出生,母亲便一直守着我,吃食样样亲自留意,不敢也不曾让府里的丫鬟代劳过)她的身子佝偻到近乎快要如木枯槁的程度,年华正盛的她却两鬓已然发白,我不敢相信!
我的目光触及到那块斑白的发丝之时,心里猛然一惊,像是拨了根千年未弹的琴弦,愣了一个慌神,泪便顺着瞳孔流下,直到母亲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迫切的急急唤我“籍儿、籍儿,你不要吓娘…”
思绪竟引至此?!“呼!”我突然猛一惊呼,“是匕首!”
说时快,我立即运功用真气将手指划破,右手攥着的铜钱在我手掌暗暗发力下,竟然催动着将滴下的一滴血切割引出无数根细巧的血丝,不将细看竟察觉不到是鲜血所化。
血丝在我真气运功牵引下疯狂涌进莹莹绿光的木盒之中,按气成诀,我快速将心魄和功力合二为一,无数根的血丝竟然牢牢将整个木盒里外封印,再也透不出那摄人心魄的绿光来。
是了,我在运功借铜钱的元力用心魄勘察木盒里面之物之时,虽然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的地步,却也防不胜防,居然沾了一丝匕首上面的毒物,就一丁点儿差点把我心魄收走!!
“这匕首!”“…看来今天是一定要会一会那些魑魅魍魉了!”
我将随身而带的一些法印、令牌和衣物简单的打包成一个包裹,将铜钱小心挂在脖颈贴身收好。
去外面打了一盆井水,简单梳洗,将发盘成一个髻插了根木钗,打扮成道士状,拿着黑令旗就悄悄关上门,出去了。
临行前,小爻还在安心睡着,我将其房间起了印——人能出去,而鬼怪却不能靠近。
希望她在看到我给她留的字条之后,在我回来之前,能够安然无恙的呆在房间里。
绝色城,来此至今,还是第一次好好会会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