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五年后
我叼上棒棒糖,自己拿着行李箱,带着自己认为好看合适自己的白帽子,国庆人很多,在车上我看见了很多人行走,这是我独自走过北城后的第二次独自。
我不喜欢与人陪伴,更喜欢独自计划出去,有时候摸不到路口,错过的末班车,路过的公交,看到的伟大建筑,或者是礼貌的行人,吵闹的鸣笛,喧闹的市区,流汗的山顶,清凉的河水,万里无云,还有瓢泼大雨。
我带上了第一台相机,这台相机已经很旧了,我选择最后带它出去,再次踏上我的旅途。
一个人,我在桌上写着我的笔记,因为一个人习惯了,所以这次旅行我很习惯,但又很多人陪伴着,习惯依赖着,也是不好的习惯。
当我睡着后,醒来发现外面风呼呼作响,原来是自然灾害,导致了被迫停在北城,但这也好,不过从北城回海嵇,再从海嵇去北城,这感觉,给我还是倒霉的,我拿着行李箱,没有预想到那么严重的场景,伞估计也没用,可车站的旅馆很贵,我舍不得,况且还是北城的。
那就在椅子上睡一夜吧,等外面天好了,可能就睡醒的功夫,我看见了很多背包带着有线耳机的人,背包放在面前抱着,充电宝在这,他们抖着腿,拿着票根,焦急等待着,见了很多只有老年机的老人,他们拖着麻袋里的行李,因为没有雨伞,包袱都湿掉了,他们坐在地上,痴痴的看着大屏幕,这不是春运,但大家依然因为生活奔波着,他们可不是因为国庆旅游,而是正巧赶上了国庆转移地方。
年轻人因为这次拍了很多视频,他们很开朗,不觉得这是坏事,因为这很少见到,笑着闹着,比起他们,我好像很安静,我坐在椅子上,手机也不想玩,因为这次意外,我的计划还得重写。
有人认出了我:“你是拍林京的摄影师。”
我抬头,那是一个年轻的女生,一瞬间,我以为是罗尤。
“你好?”
“你也是被迫停在北城吗?”
“你也是吗?”
“我想去囵樽的,想看看林京之前生活的地方。”
林京有什么好的?
我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来,我礼貌的笑了笑:“挺好的。”
“你呢,要去哪里?”
她闪亮亮的眼睛看向我,女生身上很好闻的香味让我停止了思考。
“就在北城。”
“什么?”我没有告诉她我的目的地,骗了她。
“我打算去北城郊外看森林,但外面刮风,我不好去了。”
“是这样啊,我是海嵇人,你呢?”
“临川。”
“林京也去过。”
“你很喜欢林京?”
“是的,是从你的照片开始的,我发现,林京这个人很温暖,很有爱心。”
那都是假的,我又想着。
“所以我国庆就一天时间,偷跑去囵樽,没想到居然会这样,那公交车给我放到这里。”
女生尽力打扮的和林京一个风格,她幼稚的妆容,一个人背着小包,还有她的指甲。
“海嵇高中吗?”
“是啊,我听说林京的弟弟也在这所学校上学,但没什么故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林家就林贤和林京两个啊。”
是谁呢?林烨吗?第一次来北城,最先触及最初的记忆,是林烨,我没有什么感想,只是单纯思考这个问题,我都听说过我以前同桌现在的状况,可是,林烨自从那次,我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说真的,我很想知道,林烨到底是不是林家小弟。
“姐姐,你呢?”
“我,北城大二了。”
“好厉害啊,北城可是好城市呢,林京现在目前就在北城接手第一家属于他的公司了,以后,全国林氏公司他一定会全都统治的。”
好单纯的想法,林贤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能下台,林家不简单,不比风氏干脆,也不比俞杰单干洒脱。
林京可能只是棋子,所以林京一直没有掌管公司实权,做做样子而已,真正的继承人,可能在其他人手上,关于豪门,我不理解,也不想挖掘。
女生的想法好单纯,她笑着,给我看她在海嵇照片,她家里人离异,只有外公外婆和她一起,但外婆去世了,因为得病,所以没有钱,家里欠着债,没人管他们,外公打工出了意外,赔偿金正好还完了,她现在跟着妈妈,没有人管她,但她高中有着喜欢她的好老师,有着照顾她的同学。
她好像很幸福,一直带着笑,但她讲到外婆去世时,她哭了,她的表情很难看,眼泪滴在我的背包上,我拿出纸擦拭她的眼泪,越擦,她越悲伤,她曾经喜欢的男生背叛她,再次,她遇见了喜欢的林京,她觉得林京有着不同的闪光点,所以,尽她自己的力气,去趟囵樽,找寻林京的影子,靠着我的照片。
我没有她那么幸运,那一切的想象是痛苦的,写出来确实幸福的。
她说着说着大哭起来,不顾及别人休息和抱怨,她抱着我哭泣,温热的温度让我感觉到,原来在我幸福的时刻,她是不幸福的,在我痛苦的时刻,她是开心的,我们像是两条平行线,因为这次意外,我们交叉遇见,原本,我们彼此不可能相见,我不会了解一个海嵇女孩,与我当初一样年纪的女孩,是怎样的生活,我怜爱她,她躺在我的腿上睡着了,我拿出本子写了起来,一夜没睡,凌晨时,天气变好了。
她成绩不怎么好,她也不喜欢学习,她喜欢一个人,又很讨厌一个人,她矛盾的故事让我动容,我们拍了张照片,我把相片给她,我们分别了。
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又在同一个地方。
女生叫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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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新的目的地呼吸着属于我的空气,风吹动着我散发,大草原的空气是不一样的味道,这是苇佞的旁边,汤偃。
这是最远的地方了,至少是我坐过的路程中。
这个地方的人都很热情对待外地游客,连物价都很低廉,我找了一家隔音效果环境都好的旅馆住了下来。
这次,我在前台没有遇见俞杰了,他说要陪我去,我想,还是他们同学聚会比较重要,风吟和单纯说要陪我去,我想算了吧,这是她们建立婚纱店一周年,不和员工庆祝一下吗?胡及及要抛弃稔一嗔来找我,我想,她是客气话,还有陆寺藤,她想去婚纱店。
我笑了笑,原来,我也有朋友。
手机的消息一条一条发着,妈妈的消息发来,是婚纱店,是她们的店,我惊讶了,没想到妈妈会去,她要和叔叔结婚了,我替她感到幸福。
女人穿着婚纱,和女生在一起拍了张照片,风吟的嘟嘴,单纯的卖萌,女人的笑容,我笑了笑,发了表情包。
收起手机,我要开始我的国庆生活了。
第一站,我先去吃了很有名的羊肉汤,闻到香味我就忍不住咽口水了,这里人很多,还是国庆,我和一家三口拼了桌,他们是苇佞来的,孩子看到视频很想来汤偃,所以他们来了,女儿七岁,成绩很好很聪明,长得也很漂亮很乖巧,菜端上来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脆饼,妈妈很年轻,看不出来已经三十三了,爸爸也是,原来,他们是自驾游,但奈何家里的狗晕车会吐,所以没带,家里还有一只猫,不知道这几天粮够不够。
我们相处的很好,我为他们拍了合照,还有我和他们的,没想得到是,一家人临走后给我买了单,我很吃惊他们的大方,又很感动的谢谢了工作人员。
好像,这座城市就是这么温暖。
出了门,我看见了游行,因为国庆地方庆祝方式不同,我加入了他们的游行,我们一起跳舞,一起去了本地人家作客。
春雪说,一个人独自出远门,这也是她的第一次,为了林京,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真的很勇敢,她如同五年前的我,独自一人来到北城,来到这个令我充满期待的地方,在北城,我遇见了俞杰,青城,陆寺藤,金宇,又在这里,胡及及,稔一嗔,罗尤,张硕。
认识了许多人,我经历很多故事,当我回头,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这马很通人性的,你不打它就行。”
我穿着当地特殊的服装,很沉重,但很漂亮,一层一层的五颜六色,搭配起来格外好看。
这马是本地人饲养的,长毛编成了辫子,睫毛让眼睛有了神色,它温柔的蹭了蹭我摸头的手,它叫瑞纳,是我认识的瑞纳,这让我想起了陈一的狗,瑞纳,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我骑上它,在草原奔跑,感觉和坐车无法比较,自由气息和吹草摩擦声音,马蹄声哒哒哒的,我的铃铛也在响着。
好像跑出了边界线,我看到了黝黑的女生为她心爱的马儿喂水喝,她手捧着水,抬头看向我的眼神很不友善。
“你跑出界了,回去吧。”
她撒撒手上的水,皱着眉很有敌意的瞪着我,我一时吓得不知道该如何说她。
但还是点了点头,拉着瑞纳回去了。
瑞纳的主人告诉我,那女孩和我一样大,她是牧民,很讨厌外地人来访,因为有次,外地人骑马,踩死了她的父亲,那马是父亲养的马,她的母亲受不了打击自杀了,她现在一个人生活,只有那群羊群和马陪着她。
我听完点了点头,瑞纳这匹马就是那女孩卖给这个主人的,因为女孩不像这主人一样让游客骑,也不让看,她的收入是什么呢?我也在问。
风吹动我身上的铃铛,长发吹动我的脸颊,我住在了草原的地方,离开的旅馆,想体验一下草原的香味,会不会有虫子呢?
我在街上拍了许多风景,但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和我的照片,他们很大方,很喜欢拍照,我的笑容在一张张照片中,越发灿烂。
找了家餐厅吃饭,我点餐看见了那女孩,她也认出了我。
她一直看着我没说话,我点了一点吃的,她收走了菜单,在这空余时间,我在写着日记。
其实我很久没有写日记了,有些生疏,拿起笔,还是顿了顿,五年后,我不再为了谁,而是因为自己想,就去。
菜端了上来,我看着女孩生疏的样子,她应该刚工作不久,劈头盖脸的被外地老板骂,因为上错了。
“没事儿,我多付钱。”我看着老板笑了笑,老板打了招呼,女孩忍住没哭,我没安慰她,径直走过,坐到了角落我的位置,味道很好,分量很足,我吃不完打包,女孩帮着打包。
我们没有说话,她黝黑的皮肤不细腻不光滑,红润的嘴唇是她咬破的,她憋不住那股劲,皱着眉努力不让自己眼眶泛红。
菜收完,我结账,那女孩还没下班。
来到帐篷里,我收拾了我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开帐篷,外面很热闹,草原升起了篝火,瑞纳新主人拉我到人群中,我静静听着汤偃的古老故事,大家都很安静,本地人讲的绘声绘色,许多人加入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神飘向女孩。
她离我们很远,我带着眼镜,也能看见她伤心的表情。
我脱离了人群,就像当初去天台,感悟邓语。
“怎么不一起?”
“和你有关系吗?”女孩话说的我很不喜欢。
“你还是很想瑞纳吧?”
我和她坐在边上的草原,她手里是小羊羔,她含着泪,滴了下来。
“我需要钱。”
停顿了几秒。
“来办葬礼。”
我心漏了一拍,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去,又亲手办了母亲的葬礼,赔的钱不如一只羊多,她顾不了那么多,她还需要生活。
“我在装可怜,给我钱。”她伸出手,我从兜里翻出了几张。
女孩愣了愣,然后把钱塞进我怀里,带着小羊羔跑了。
我回头看着女孩背影,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恶心我的。
追了上去,我打开了手电筒,看不见路了,好黑啊。
我听见了很多动物的声音,但我看不见,眼前的黑暗让我迷失了方向,也没信号。
最好的办法就是坐在原地,等待着救援。
“你傻子吗?”那女孩站在我眼前,我看着她。
“你家在这里吗?”我问她,女孩于心不忍的表情我看的清清楚楚。
“对。”
她拉我起来,我们来到了她的家,很简陋,一览无遗的,她脸上又是泥土了。
她递来了新的毛巾,她没有用过,所以别针都没取。
我被划了一道口子,毛巾的血让女孩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拿着自己袖口,帮我抹掉,越抹越多,她抹着抹着哭了。
“没事。”我拿出口袋的手帕纸,胡及及囤的小东西还挺有用。
“我什么都做不好·····”女孩哭的气都上不来,眼泪像珍珠一样,一串串的掉在地上,屋里只有一盏灯,她睡得还没有马厩好,一床被子,和桌子零零碎碎的东西。
我拿着纸沾着我的脸,还好我只是稍微擦一下,伤口没有那么大,但在脸上留疤是肯定的,右脸的,眼角的,一道大约耳朵长的伤口。
“没有关系。”我坐在毯子上,很软和,我眼角抬起,看见女孩正拿着羊羔。
“你干什么?”我站起来,看着她拿着大刀。
“算赔礼道歉。”她眼含热泪,嘴角不自觉的颤抖,她的手也是,她还在等待我的回答。
“不用,谢谢你的毛巾。”
那是包装没有拆的,粉色毛巾,她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新被子,但上霉了,她尴尬的笑了笑。
她的衣服和我租的没什么区别,很漂亮的大红色。
墙上的纸质照片发黄,好像一碰,就要碎掉了。
是全家福,一家三口的笑容无比纯真的。
“明天再走吧,晚上草原很黑的。”
“可以看日出吗?”
“那我叫你。”
她没有联系的工具,她不会玩那些东西,很难相信,这是现在的15岁女孩,该拥有的东西。
“你不怕我?”
“你很像我妈妈。”
这话我听到整个大脑是麻痹的,她凑近了我,我们衣服薄如纸,我们的距离只有我的伤口那么短。
我们在一床被子里。
因为不算冷,我们靠在木头做的房子的墙上。
“谢谢你。”女孩又哭了,她摩挲我的手,她在我的掌心画圈,在我的手指上弹钢琴,闻我的耳朵味道。
我们没有聊自己的过去,只是安静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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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我在繁华都市北城走遍了每个角落,五年后,我在一望无际的旷野汤偃驰骋着自由,我与我自己,变得不同了,我见过奢侈的顶楼,也见过想象不到的苦日子。
看见这些女孩,我以为看见了五年前的自己,原来我是那么坚强,那么勇敢的面对那些糟糕的事情,就算自己悲伤,也要擦干眼泪,往前奔跑,留在回忆里,只会伤害自己,不是吗?
女孩带着我去了汤偃最好看的地方,最好吃的馆子,最好玩的游戏,在汤偃的记忆,只有我和女孩两个人,汤偃很幸福,如果我不想奋斗了,也许,我会定居汤偃,因为这样,我会以最简单的方式成为幸福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我要回海嵇了,她问我海嵇有草原吗?我说没有
她问我临川有牧马吗?我说没有。
她问我北城有特色的食物吗?好像还真没有。
她带我骑着她养的马,她和那些本地人没有和解,她依然会痛苦,依然做着服务员,依然拿着很低的薪水。
她穿着最干净,最好看的衣服送我上车。
“我们还能再见吗?”
我低头后看了她的眼睛,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我想这是我拍证件照都没有的笑容。
她笑了笑,眼泪又流了下来。
“别哭了,不好看。”
“我很爱你,管环环,求你不要忘记我。”
“管环环,你会回来吗?”
“环环姐姐。”
“环,我怎么才能联系你?”
“我怎样才能不爱你呢?”
我看着她,我不回答,因为不回答才是最好的答案。
车发动了,她又在抹眼泪了,这次我的手帕纸用完了,我张望着窗外的风景,汤偃是独属于和她的。
她们像是平行世界的人,但又一样的名字。
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