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鱼
发生什么事了？
陈池疑惑地向外面望去。
两辆明显上个世纪使用下来的老旧警车，停在柏油大街对面。
店铺群的正对面，是一座公园。
公园整体依托弘阳湖岸而建，杨柳依依，绿树成荫。
有木质亭子，白砖步行街，休闲椅……基础设施齐全完备，建筑风格东西交杂，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修的很大气。
俨然下了不少功夫心血在里面。
一开始也许是政府想要打造一处景点，开发弘阳湖旅游资源。
但后来实在是镇子与县城市区之间不是很通畅，国道只占了三分之二。
而弘阳镇又比较偏僻，所以弘阳公园一直不温不火。
后续拨款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工程一直称不上完工，只是主体将将建成。
本来应该是贩卖饮食和小商品的地方空空如也。
岸边有的地方甚至连护栏都没有，只是插着几根木棍意思一下。
不过对周边居民，倒是个利民的好事。
老头老太太在里面打太极，打扑克牌，跳广场舞，遛弯乃至钓鱼，很是休闲。
难不成哪个老人出了事？
围观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全然不怕炎炎烈日，纷纷向公园内赶去。
一边走着一边说“跳湖”、“水怪”、“疯了”什么的。
这倒勾起了陈池的兴趣。
虽然不知道事实是什么样——毕竟以讹传讹，层层加料下，什么离谱的传言都可能出来。
但看热闹的心让他迈开双腿。
再者《仙宗物语》出现后，世上离奇之事，现如今不见得全是虚构的。
“你先看着店，我出去买点东西。”陈池对小橘猫说道。
“嗯嗯。”瑾盏连头都没扭一下，聚精会神，目不斜视。
高中时我要有它一半好学，简直不敢想啊。
陈池看着勤奋刻苦的瑾盏，感慨万千。
不过无所谓，猫灵再聪明，又能学到哪去？
陈池这样想着，提溜它后颈到前台后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看视频的小猫被人拍下来。
一出阴影下的店面，地面渗透上来的热浪，炽热灼烧的炎阳，在天地间形成了个蒸笼，顿时让他汗珠直流，浑身燥热。
眯着眼，手掌放置前额之上，陈池趁着没车，快步到达对面。
迎着树荫往里走，在人群里含混不清的口音中，他大致了解了发生何事。
周留村一男的，从外地带女友见家长，结果前天早上女的不吭不响坐车离开，然后发消息把男的甩了。
男人想不开，一个人出来散心，昨天晚上在湖边借酒消愁，一个想不开，投湖自尽。
到第二天早上，晨跑的老大爷才在岸边发现一具肉体，差点吓得一头栽湖里。
到这里，本该是痴情农村男的自尽故事。
可怪就怪在，那个人没死，只是昏厥过去。
一个人大半夜跳湖，还活了下来。
醒来之后，那人就一脸惊恐的“鱼”、“大鱼”的叫喊。
这是陈池在过滤掉女鬼缠身、水鬼附体、湖神庇佑等等离谱说法后，总结归纳出来的。
他还真有点好奇，那人如何活了下来。
走到湖边，人群更为密集。
大妈大婶们穿着花花绿绿，三五成群，七嘴八舌，时不时笑两声拍打同伴。
还有人说着指了指陈池，昂着头向两边示意，搞的他好不自在。
几个中年人举着手机，边拍短视频边解说：“俺们村的小年轻，你看看，疯成啥样喽……”
大热天的，平常都窝在家里和荫凉下，一有热闹看，便一窝蜂的出来。
不过说实话，也不能说这是乡下人的劣根，城市里有舔狗被女神甩了之后在公共场合发癫，都能迎来一大堆围观者。
喜欢看热闹的人，男女老少，大有人在。
“起开起开，散了啊，甭乱传乱说……”
四五名警察挥舞着双臂驱赶吃瓜群众，不让拍照，但也无济于事。
都是大爷大妈，你敢跟他们来硬的？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用胳膊肘擦了一把汗，陈池绕过人群，来到侧面。
“鱼！好大一条！不对，那不是鱼，是水怪！淑悦你别走，我捉水怪养你啊……”
干枯沙哑，略显癫狂的男声响起。
站在围绕大树四方的石椅上，陈池与周围双手抱胸的大叔大爷们一齐向十几米外望去。
几个人押着疯癫男，体型稍宽的中年警察尝试疏导当事人情绪。
其余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瘦削警察，与晨跑大爷交谈询问，做着笔录。
老大爷穿着运动背心，身形健硕，时而捂着胸口，时而闭眼装出极度痛苦的模样，肢体和面部语言极为丰富。
“听说他刚醒的时候还比较清醒，念叨着湖里一条鱼把他驮了上来。”
陈池右边的卡其色短衬男子，率先拎出话题。
正当寻思是否回应之时，他左边的人又说道：“什么鱼能驮的动人啊，估摸着自己运气好浮了起来，被水冲到岸边，喝多了加上打击太大，精神失常了呗。”
陈池比较认同这个观点。
“没准的事儿，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古时有书生救白蛇，怎么就不许如今大鱼救人？”
“哈哈哈哈”
……
两人交谈起来，陈池缩在中间。
“年轻人，谈个感情太物质，一点不像我们那个年代，小伙子你可要以他为戒，别为个外人抛下自己的父母。”
右方四五十岁大叔把他拉入群聊。
“对，叔你这说的在理。”陈池讪讪回道。
正有一句没一句的三五人搭话，投湖男父母来了。
“我的儿欸！”
接着一阵哭腔，抱做一团。
“是爹妈的错，咱家没出息，拖累了你，以为东拼西凑供你上了大学就能出人头地，谁成想……”
投湖男忽地一凝，本以为是亲情唤回了他的理智，没想到。
“妈！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别怕，等我捉拿这水怪，咱一家子享大福！盖大别墅！”
说着不知哪里聚起一股力，挣脱站起，接着声嘶力竭喊道。
“跟我捉大鱼！捉水怪！对了，枪！我要枪！”
他向周围警察腰间皮带拽去。
“不许动！”
“枪！”
“别动我儿！”
中年警官神色尴尬的提溜着裤子。
人扒拉着人在地上翻滚，一下子乱成一锅粥。
“真有鱼怪，信我啊！我没疯！把它拿去研究或是展览，都能挣好多好多钱！”
人堆最底下的疯癫投湖男，仍不死心。
仿佛炸开了锅，周边人群嬉笑讨论声喧哗，如同进入菜市场。
“唉！”
“啧啧。”
陈池身旁的人，皆摇头叹息。
而后目光又不约而同，隐晦集中在他身上。
没办法，谁让在场只有他的年龄跟那人最为接近。
感受到投过来视线越来越多，陈池转身准备离开这片混乱。
“砰！”
一刹那，平静无波的湖面上，凭空翻涌出两人高的巨大水浪，向岸上袭来。
水浪迸溅，陈池的头上也传来一阵湿意。
无风起浪？还是有水雷炸了？
好似一股冷水流入沸腾，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好像真的有条大鱼？”
一句话，又让整个场面重新进入沸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