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路鸣泽的诱惑
路明非裹着夜色回了家，婶婶竟然给他留了门，昏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溜了出来。
“看看你的好侄子，真是气死我了，他到底想干什么？人家那么有名的大学亲自来招生，还免学费，他都不去！”
婶婶平时说话就像打雷，这会儿生气了，简直就是雷雨交加。
“哎呀好啦好啦，你闹这么大动静干什么，别让邻居看了笑话……再说了，那学校好是好，诚意也足，就是太远了，明非这孩子没怎么出过远门，不想去也情有可原……”
“哼，我看不是什么远不远的问题吧？鸣泽可说了，路明非在学校有个暗恋的女孩子……”
路明非听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转身走上楼梯。
楼梯两边摆着各家各户废弃的空调机箱，他踩住空隙，一步步向上，拉开虚掩着的铁门，走进绚烂的夜色当中。
不久之后，路明非经历了高考，考得毫无波澜，他只当是一次普通的模拟考试。
再两个礼拜后，高考出分了。
路明非这两周什么也没做，趁着路明泽被逼去上补习班的档儿，他每天都坐在电脑前面打星际争霸，打完了吃，吃完了睡，按婶婶的话来说活成了一头猪——还是身上没几两肉卖不了多少钱的那种。
班级群里倒是一阵欢腾。
因为赵孟华正在群里发红包，他考得最好，班级第一，说还没出成绩呢，两个学校的招生处老师就接连给他打来了电话。
陈雯雯考了第二，分数只低赵孟华一点点。
“嫂子呢，嫂子打算报哪所学校？”
“那还用说，必定是和赵哥一所啊！”
赵孟华的小弟们在群里起哄。
“讨厌，还没想好呢。”陈雯雯发了个害羞的表情。
苏晓樯是第三名，但她显然没什么心情参与讨论，发了句“呵呵”就潜水去了。
路明非是在打完一局星际才知道高考分出来了的，他点开查分网站，输入准考证号。
网速很慢，网页上一直在转圈圈。
可路明非的心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即将面对的不是高考成绩，而是随便一次模拟考的成绩。
怎么还没好？
不知道几分钟过去了，屏幕上还在继续转圈圈，路明非再老僧入定都有点坐不住了。
不会是我忘记贴条形码了吧？他想，紧接着移动鼠标点了两下，网页好像被冻住了，什么也动不了。
不对，不只是网页，窗外的树、云、甚至一只飞过的麻雀，统统停在了半空中。
那个自称路明泽的家伙不知何时坐到了旁边，穿着一身考究的西服，嘴里嚼着一根棒棒糖，脸上笑眯眯的：
“哥哥要出成绩了吗？我都有些激动呢。”
“你激动个毛啊，你又不用上大学。”路明非翻了个白眼，“这次又有什么事？不会又来推销你那个契约吧。”
“不愧是哥哥，真聪明。”路明泽微微一笑。
“少来。”路明非丝毫不上套，“想都别想，我才不会答应你。”
说到这件事路明非就忍不住想吐槽，那分明就是个霸王合同嘛！
“真不需要么？”路鸣泽循循善诱，“本司开业大酬宾，只要签订契约，免费赠送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哦！”
“免费？”路明非动了动眉毛。
“没错，什么愿望都可以，比如……”路鸣泽看了一眼电脑，笑容中显出一点点心机，“把你的分数改成全省第一，怎么样？”
“全……全省第一？”
路明非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桌子掀翻：“开玩笑的吧？”
“开没开玩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放心，不会有任何人质疑你，在他们后来的记忆中，你会是仕兰中学最耀眼的存在。”
路明非咽了一口唾沫，说实话不心动是假的。
如果路鸣泽说的是真的，他真有这么大的能力把自己变成省状元。
那么，叔叔阿姨说不定会对他另眼相看，远在大洋彼岸的爸爸妈妈也会很欣慰吧？
他的那些同学也会羡慕死他，还有赵孟华那家伙，让他再耍威风。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和陈雯雯去一个学校……
“是哦，我再送你个小礼物好了，只要你答应，”路鸣泽看路明非有点儿动摇了，便乘胜追击，“我帮你把那妹子泡到手。”
路明非愣了一下，抬脸看着路鸣泽，他的眼里似乎闪着胜券在握的光芒。
路明非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他都能停住时间，能更改成绩了，那么，让陈雯雯爱上别人似乎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路明非想了好久，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就算考了全省第一，该毕不了业还是毕不了业。”
“我可以帮你，不过嘛……”路鸣泽说。
“不过要耗费四分之一的生命？”
“聪明。”路鸣泽一脸“不愧是我哥哥”的模样。
“少来！”路明非说，“果然是奸商！什么省状元，我才不稀罕！”
“好吧，你说了算。”路鸣泽叹了口气，然后打了个响指，随即消失在空气里了。
时间恢复流动。
下一刻，电脑屏幕上，网页跳了一下，几个数字夺目而出。
路明非一行行看下去，最后盯在了总分上，521。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儿想笑，好像这个分数是来讽刺他的。
521，521，真的有人爱我吗？
路明非有点惆怅，忽然感觉到了彻骨的孤独。
……
诺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
那些摩天大楼像是一束束光柱矗立在她眼前，无数闪着灯的车子在地面上穿梭，如同成群的萤火虫。
古德里安和叶胜他们走后，只剩诺诺留在这座城市，等待下一步指示。
为了那个叫路明非的男孩儿。
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诺诺其实是有点儿疑惑的。
只是为了招一个学生，竟然派了一位教授和两位执行部专员。
她自己进学院那会儿也没有这个待遇。
直到校长说路明非是一名S级混血种，而学院上次招到S级还是许多年以前……
诺诺立刻就来了兴趣，毛遂自荐跟着加入了招生团队，想要见识见识这位S级的庐山真面目。
但是，来了这么久，把路明非的情况基本摸了一遍，诺诺顿时兴趣缺缺了。
这就是S级？
一个成绩吊车尾，性格内向，只敢暗恋同班同学的衰小孩？连言灵都没有！
除了打游戏有点儿厉害。
要不是校长认证过，根本看不出来是混血种嘛！
诺诺给路明非出那个馊主意也是为了好玩儿，她早就知道陈雯雯不喜欢路明非，也通过诺玛看到了电影院里发生的一切。
说实话，看到了路明非那幅惨兮兮的样子，她是想过立马冲出去，换一身犀利的晚礼服裙，然后开着法拉利去接路明非逃离困境的。
那样很帅，而且大概率能把路明非这小子感动得一塌糊涂，接着顺利把他拐进学院。
那样任务就顺利完成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诺诺还是按耐下了这个想法。
这是为什么呢……诺诺望着对面玻璃墙幕上的巨幅广告，微微失神。
就在这时，她看见一道黑影从远处的天空飞来，伴随着的还有越来越大的隆隆声。
等它凑近了，诺诺才发现那是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开了过来，然后在诺诺面前悬停。
机身覆盖着黑色的涂装，旋转着的机翼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机舱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体格健壮、西装革履的老人坐在副驾驶上，探出头来对诺诺微笑，银色的头发在风中飘舞。
“校长。”诺诺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