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愚者与周可
“哦呀？真是难以预料的情况呢。”
那声音轻笑着：“原来是一位马上就要——”
“你话真多。”
撑着阳伞的少女不悦地撇了撇嘴，伸出一只右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
转眼间，围绕在烂尾楼四周的“雨帘”如同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化作了一道道在空中漂浮着的“溪流”，露出了其中的密集蛛网。
“溪流”朝着少女的掌心汇聚，而后瞬间组成了一把闪耀着蓝色辉光的单手长剑。
“既然你都到我的网里......”
话音还未落，清晰且犀利的剑影就已在空中闪过，如同空中绽放的蓝色花朵。
在那一瞬间，无数细如牛毛的蛛网在剑气之下断裂，化为了漫天飞舞的银色丝线。
将威胁解除，撑着阳伞的少女重新转过了头。
她对着刚刚就在旁边一直盯着她的一人一兽说道：“现在可以治疗了，我先去把那个什么蜘蛛魔女杀了，有什么事情之后由我......的代理人陈远来聊。”
“好的，拜托了前辈！”
露比在空中飞舞着，声音中带有几分肃穆。
“嗯。”
少女点了点头，身形一晃，然后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流光朝着夜幕之中的巨兽飞去。
“等等！前辈，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芳文这才反应了过来，焦急的朝着已然飞远的黑色流光喊道。
只是，那道黑色的流光比声音还快，怎么可能听得到芳文的声音？
“飞走了......”
芳文低着头，握紧了地上的长鞭。
“周可。”
淡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芳文惊异的转过了头。
声音的来源处是一个小水洼，或许是刚刚雨帘切割烂尾楼的时候积攒下来的。
看着这个水洼，芳文愣了一会儿，然后激动的说道：“露比！你看到了吗？太帅了，简直比动画里面的还要帅！”
露比没有回复芳文，而是重新落回到了她的背上，伸出了两只白色的小爪子开始了治疗。
......
雨夜之中。
一道黑色的身影立于高空之上，她手握着一柄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长剑，长剑的剑锋所指之处，正是那只盘踞于宝石市之上的蜘蛛巨兽。
细小的雨点不断打在阳伞上，发出连绵不绝的“噼啪”声。
“哟，我当是谁啊？这场雨原来是愚者大人下的啊~”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
周可皱了皱眉，没有回复她的打算，只是眯着眼睛，将手中握住的长剑略微抬了抬。
“嗯~愚者大人真是暴躁，不要用剑指着人家啦~”
分不清性别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娇羞。
于此同时，在周可的面前，一大片雨水没有丝毫征兆的断开。
“唰——”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传来，周可的瞳孔一缩，身体连忙向一侧躲闪。
几缕黑色的发丝从空中落下。
“......”
回味着刚刚惊险的一幕，周可不禁握紧了几分手中的长剑。
“愚者大人~如今这整座城市的空中都被我布好了蛛网，这样的攻击我想来几道就来几道哦，您还要接着打下去吗？”
“所以我说啊，你话这么多干嘛？”
周可冷着俏脸，秀眉紧蹙，手中的长剑发出的诡异辉光愈加明亮：“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吗？战斗中不要那么多话，你也太啰嗦了，我刚刚才想好怎么砍你，结果又给你打断了。”
“真是狂傲啊愚者大人，就凭你现在这样子吗？”
那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几分愤怒：“那好吧，原本想给未来的同事留点脸面，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加快点‘入职’速度吧！”
伴随着话语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在周可的身边，一个半径数百米的真空带瞬间形成，就连雨水的痕迹在此刻也尽数消失。
“所以说夏虫不可语冰，没到达过国王级的人总是会自己幻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周可面色平静，仿佛未察觉周遭的变化，任由无数看不见的斩击穿透自己的身体。
她的手臂、身体、大腿如同破碎的积木般在空中散落，随后被接踵而至的斩击打得粉碎。
“噗嗤——”
滴滴血水从空中落下，混合进了雨中。
周可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了空中。
“结果就这吗？最强魔法少女~嘻嘻~”
城市上空回荡着讥讽的声音，那巨大的蜘蛛也在随着笑声抖动着自己那巨大的身躯。
“主牌级的魔女诞生，耶~”
“所以说你在庆幸些什么？”
冷漠的声音在天际回响。
巨大的蜘蛛停下了动作，仿佛被定住一般，僵在了原地，是真正意义上的被“定”住了，就连一根毛发也无法移动。
“结束了。”
无数道清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回响在城市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没有给对手解释技能的习惯。”
“嗡——”
夜空之中，数百、数千、数万、数千万的雨水在此刻齐时鸣颤，然后，每一滴雨水都化作了一个个虚幻的身影。
而她们，都提着一把散发着蓝色辉光的长剑。
“不知道你的蜘蛛感应在这么多道攻击下还起不起用。”
虚影们在空中齐齐举起了长剑，没有丝毫技巧，甚至都看不出用力，就是简简单单的挥动了一下——对着那蜘蛛巨兽。
数千万道剑光从空中斩落，犹如暴风雨一般，齐刷刷地击中蜘蛛巨兽的身体。
“嗡——”
伴随着震颤声，一个巨大的蓝色十字辉芒从城市之中拔地而起，贯穿了整个天空，升至云层之上。
光芒散去，一丝声音也没发出，蜘蛛巨兽的身体就好像是被蒸发了一般，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除了空中那个跌落的白色躯体，就只剩马路之中的足尖记录着它“存在过”。
......
“啪。”
白色的躯体被周可轻柔的接住。
将这具只有上半身的躯体轻轻放落在地上，周可打了个响指，解除了自己的变身状态。
手中的长剑转换为一根单拐，陈远双手拄着拐杖，大脑传来的强烈晕眩感让他几乎站不住身子。
“咚——”
一声闷响，陈远单膝跪在地上，手中的单拐也被压了下来，勉强支撑住了陈远。
“呼——哈——”
深呼吸了几下，感觉大脑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清明，陈远凝神看向地上的雪白身躯，腰腹部以下的位置空空如也，底部是一个巨大的血洞，从外部依稀还能看见其中跳动的内脏。
“清醒过来了吗？”
陈远缓了口气，朝着地上的“蜘蛛魔女”问道。
“还好，至少现在，愚者大人您这是要逆转了吗？”
“蜘蛛魔女”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他，自然也看到了陈远解除变身之后的一系列动作。
“你说的没错。”
陈远低沉着声音，依旧在抵抗着身体传来的不适。
“......您要是逆转了的话，那该怎么办？”
“蜘蛛魔女”忽然问道：“其余的主牌打得过您吗？”
“一起上应该可以，但我几个朋友貌似不愿意的样子。”
谈论到“逆转”的话题，陈远也打起了几分精神，可以诉苦的机会可对他不多，如今有一名听众也是极好的。
“如今我也是勉强活着，我的牌面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逆转，时空烬也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活动。”
“......”
“蜘蛛魔女”缄默了片刻，然后接着开口：“抱歉，我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我只是王后级。”
“没事，我也不是来找你问法子的。”
陈远扯起了嘴角，露出了极为狰狞的“微笑”：“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你想埋在哪里？”
“倒也没什么事情要完成的，埋也没必要，把我喂给路边的狗吧，我杀了太多人了。”
“那可不太行，你不说的话，那我把你埋进一处我自己种的花田里面吧。”
听闻陈远的话语，“蜘蛛魔女”的语调明显高昂了不少：“您要是转变为魔女，您也想埋在那么美丽的地方吗？”
“或许其他魔法少女会想吧，至少我不会。”
陈远耸了耸肩：“而且我多少现在也算是魔法少女，现在的我还是想找个好地方埋下去的。”
“......愚者。”
“没错，确实是愚者。”
陈远咧着嘴，露出了一排雪亮的牙齿：“正因为我是愚者，愚蠢之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哼。”
“蜘蛛魔女”冷哼了一声，没有回复陈远的自嘲。
“那么闲聊到此结束，女士，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关于残酷之夜？”
“是的。”
陈远点了点头，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宝石市的魔法少女前脚刚走，后脚你就来了，是因为什么？”
“......我说不出来。”
“无妨，有你这个答案就够了。”
陈远倚着拐杖站起身来：“谢谢你对人类的无私付出，现在，该到你安眠的时候了。”
“谢谢。”
“蜘蛛魔女”笑了起来：“祝你好运。”
“闭上眼睛吧，好好休息。”
陈远举起了手中的拐杖，轻轻的点在了“蜘蛛魔女”那雪白的额前：“晚安女士，祝你有个好梦。”
然后，雨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