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9.QUEST. FIRST 为什么你如此的想当魔法少女？
“......”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就这样继续沉默下去，然后把我杀了吧。
我不敢和她讲话。
我好害怕她会把我认出来......虽然我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但......我的心中怎么还是希望对方会记得自己呢？
“只要不认出现在的我就好了”——我的心中如此想着。
可能这就是羞愧吧？
我看过不少的心理学书籍，这种情况下，我这种心态......
我不想让她认出来的原因应该是：“不想让她认出现在的我。”
想让她记得我的原因是：“希望以前的我能在她的心中有着一席之地。”
现在的我，也只不过是一介魔女罢了。
应该是这种想法吧？
我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那个少女。
雨夜之中，少女依旧是十二年前的那副装束——“愚者”。
黑色的古典洛丽塔，头戴着一顶黑色的贝雷帽，依旧是全身黑的款式，真是奇怪的衣品......
与以前不同的是，愚者的阳伞不见了，现在被握在手中的是一把散发着湛蓝色光芒的长剑。
那是“宝剑”。
“......”
我低着“头”，又将看向她的视线移开了。
“还能说话吗？你应该恢复了意识才对，被我的雨淋到。”
愚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我沉默着：“......”
见我依旧没有回答，她那张冷漠的脸庞上隐约显出不耐烦的痕迹：“可以听见吗？”
“可以。”
我有些着急的回应道，被愚者用不耐烦的表情看着，不知为何，我有点难受。
“那就好。”
愚者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身边的那位战车候选。
她如此说道：“你们先回去，我有事要对这个魔女说。”
“周前辈......”
那位刻印者飞在空中，表情似乎有些犹豫。
“露比！”
战车候选一把将自己的刻印者拽了下来，然后对着愚者鞠了个躬：“谢谢周前辈！那我们就先走了......时纤尘我们走！”
“用不着你说，我自己的腿会动。”
被称作“时纤尘”的白发少女摇了摇头，伸出了一只右手。
“啪——”
她消失了。
时空穿梭？
不，好像不是时空穿梭，更像是时间暂停之类的。
刚刚在战斗的时候，没有看出来，现在在我面前使用的时候，看的反而会更加清晰一些。
是新的主牌吗？这种特殊能力，那股魔力波动......很明显还是数字级的魔法少女，只有可能是新的主牌了。
我的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停的冒出，根本抑制不住。
‘好尴尬。’
“......”
我只是在通过想一些其他的事情装作自己不在意罢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罢了。
“欸？！怎么用时停走了！还有后面的那段话是怎么回事？！”
那位战车候选瞪大了眼睛，声音很是惊讶。
说完，她看向被捏在自己手中的刻印者：“露比！我们也走吧，说起来今天周六还有试卷，先回家做了。”
“芳文，你的心怎么这么大......”
“哎呀，少废话！我们走！”
名叫芳文的战车候选说着，然后化作了一道深红色的流光，朝着夜空中的某处飞远了。
现在，只剩我和她了，在这里。
“......”
好像是她故意把那些人给支走了，果然是有些话想和我说吗？
不方便被她们听到的话。
“啪——”
愚者打了个响指，黑芒一闪。
我看见，她解除了自己的变身，露出了本体。
“愚者，愚者大人，您是男的？！”
我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叫出声来，眼前的这副场景令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愚者大人居然变成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
难不成我的意识还没有清醒吗？还在处于魔女的思维方式吗？男人怎么可能通过卡牌测验？！
“不用太惊讶，我确实是男的，这在二十二主牌中不是什么秘密，也有一些人知道。”
愚者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我的面前，他这么说道：“你，想埋在哪里？”
“......”
话语在我嘴边凝固，无法出声。
这句话，以前我经常听说。
貌似愚者大人在每一次处理魔女完后，都会这么问一嘴。
而愚者大人身为“最强的魔法少女”自然在魔法少女中的讨论度又很高......
自然，他的大部分事迹我都听说过，做事的手段也是有所耳闻。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该埋在哪里，我做的坏事太多了。
或许我根本就不应该被埋下去，而是应该挫骨扬灰。
这样的我，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
是遵从自己的本心，找一个漂亮的地方。
还是说，假惺惺的说着自虐一般的话语，期待那些被我所害之人原谅自己呢？
“......”
面对这个问题，我说不出话。
“你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埋进我自己种的花田里，就当作是施肥了。”
愚者见我一直不说话，他耸了耸肩：“说实话，你们每个人都这样，我都有些习惯了，我也只不过是问一嘴罢了，反正最后都是埋花田里，大家都这样，也不差你一个。”
“那就依您的意思......”
“居然没有反驳吗？”
愚者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你是为数不多没有拒绝我的提议的。”
“拒绝也没用不是吗？”
我“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到底有没有在笑了，不如说，我连我现在的样子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算了。”
愚者摇了摇头，将脸上的表情收回，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对我说：“你，跟残酷之夜是什么关系？”
听见愚者的疑问，我很快的否定道：“没有关系，我是自己变成魔女的。”
“好。”
听到了这个答案，愚者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睁开双眼，对我开口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抬头”看着夜空。
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貌似我也并没有什么遗言好留下的，遗产更是没有。
也就只有宝剑组统领办公室中的时空烬是自己的吧？
那玩意估计也给下一任了，话说下一任宝剑组的统领是谁呢？
嘛，反正也跟我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还有什么想说的呢？’
我在心中默念着。
“......”
雨水轻轻的打在了我的“脸上”。
溅射进了“眼睛”里面吗？感觉有点酸，也有点难受。
马上就要结束了，这一切。
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
真的很像，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她了，现在的我是谁呢？应该是我最讨厌的东西吧。
思考了片刻，我重新看向愚者。
脑海中犹豫着的措辞在此时自己跳了出来：“愚者大人，您还记得我吗？”
“噼啪——”
雨水落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忽然变得密集了起来。
应该是“倾盆大雨”吧？
“......”
愚者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用着他那双深邃的暗沉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我。
他现在在思考该如何回复我的问题吗？
我与愚者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愚者张开了嘴，似乎要说些什么。
“不，还是不用说了......我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求你了，不要说。”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我打断了他。
“......好。”
说完之后，他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依旧用着那无神的双眼看着我。
“......”
我又一次的抬起了“头”，不敢去看他。
我只是怔怔的看着布满了阴云的天空。
雨越下越大了。
在这样下去，他应该会感冒的吧？
于是，我开口了：“请动手吧。”
“那。”
愚者拄着拐杖，缓步走到了我的面前：“谢谢你对人类的无私付出，现在，该到你安眠的时候了。”
“等一下。”
看见愚者举起了拐杖，不知为何，我的身体自己喊住了他。
“怎么了？”
依言，愚者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拐杖，用着平静的目光凝视着我：“是还有些事情没说完吗？”
“不......能让我自己来吗？”
‘只是不想脏了你的手。’
我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愚者仿佛没有想到我的回答，他在原地呆愣了几秒过后，忽然笑了出来：“这样的话，我的专属能力是不会起效的。”
“什么......？”
我愣愣的望着他。
“算了，既然你这么要求了，武器肯定是不能给你的，毕竟情况不同了。”
愚者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抬起了拐杖，悬在我的额上：“但是，可以换一种方式。”
“谢谢。”
对着那近在咫尺的木制拐杖，我的目光越过了它，看向了它的主人。
我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像是想要把他彻底的记住。
然后，我抬起了“头”。
......
我再次睁开了眼。
眼前的场景对我而言无比的熟悉。
那是刻印在我的脑海里，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地方。
这里，是我的家，是我曾经的家。
为什么我又回到了这里？
我不是已经......
看着那已然昏暗下去的天幕，还有那依旧完好的老旧房屋。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
还在茫然的时候，我想起了那段回忆。
那是刻印在我的脑海里，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回忆——
——于是，我朝着那栋房子的窗内大声喊道：“快跑！异兽要来了！快跑啊！”
声音似乎是引起了屋内的人的注意，没过一会儿，窗边出现了一名女孩，她朝着窗外探着头，好像是在寻找声音的主人。
看着那个女孩，我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
我闭上了眼。
“砰——”
一声巨响回荡在我的耳畔。
那应该是房屋倒塌的声音。
“......”
点点的痛楚从手心处传来。
我的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坚硬的东西。
我睁开了眼，看向手中......那是一张布满了奇妙花纹的纯黑色卡牌。
其上，牌面的图案正与最底下的文字相对应着。
......
“嘭——”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什么东西被大力击中的沉闷巨响。
“来晚了，抱歉。”
那是一道沙哑的女声。
我惊愕的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看向了来人。
少女提着一把散发着蓝色辉光的长剑，深紫色的洛丽塔沾染上了丝丝嫣红，紫色的长发规整的收束在脑后，扎成了马尾。
她的表情充满了歉疚，如此说着：“你，想让它怎么死？”
她举起了手中那散发着蓝色辉光的长剑，指向了不远处。
透过已经被打破的屋子，我看向外面。
那只如同猩猩一般的异兽四肢被切断，扔在一旁，只留下了它的身躯。
它在挣扎着，它在愤怒的嚎叫着。
“你，想让它怎么死？”
少女又问了我一遍，她的目光始终放在我的身上，寸刻不离。
“我......想亲手杀了它。”
鬼使神差般的，我下意识的开口道。
“那就握紧它吧。”
那位少女并不意外于我的回答，她只是静静的将她手中的长剑放在了我面前的地上。
“......”
看着面前的那柄长剑，那柄由蓝色虚影所构成的长剑，我伸出了手。
然后，我握住了它。
接着，我站起了身。
最后，我走向了它。
......
我沉默的看着眼前那已经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异兽。
脑海中那纷乱的思绪令我怎样也无法平静下来。
“那个......”
突然，身旁，那位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也想成为魔法少女，可以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可以吗？”
她又问了一次。
“你有想过成为魔法少女后，都会遭遇些什么吗？”
我转过了身子，看向了那名女孩。
“成为魔法少女后，就要担任魔法少女的职责，获得了力量，就要承担起力量的代价。”
我打量着女孩的神色，对着她如此说道：“成为魔法少女后，你要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异兽或者是魔女，你要面对的敌人，还有你自己，即便如此，你还想要成为魔法少女吗？”
“我......”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在思考着接下来要说什么。
“放弃吧，放弃成为魔法少女吧”——我看着她那纠结的面色，如此想着。
过了一会儿，女孩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嗯，即便是那样，我也想当魔法少女。”
“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执着的想要成为魔法少女？”
听到这个回答，我无不如此想着，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脑海中的所想已经脱出了口中。
“为什么想要成为魔法少女吗......”
女孩听到了我的声音，她仰着头，用着我怎么也无法看清的目光注视着我。
“因为，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世界上有哪里出现‘迟到的正义了’。”
“......”
眼角处传来的酸涩将我的意识从她的话语中拉了回来。
看着女孩的面庞，我蹲下了身子，与她平齐着。
“一定要好好的记住哦，关于你为什么要成为魔法少女这件事。”
......
QUEST.FIRST：因为我再也不想见到所谓的“迟到的正义”——雪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