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可以冲动呀，李天宇
“什么？哑巴都要唱广告歌？”
“开什么玩笑？是这世界癫了？还是我癫了？”
前头阴阳怪气的那个声音又说：“这还用讲？人家有后门！电视台监制一定找了人做枪手，给他后期配音啦。”
“人家只需要动动嘴对唇形，你们呢？练了十多、二十年的歌，就是为了给人家当垫脚石！”
全世界的大多数人，都最讨厌关系户和暗箱操作。
连一些不是竞争对象的女艺人，也物伤其类，纷纷加入战团。
声讨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
排在大长龙最前面的周会敏头都不敢回。
她一脸清纯美丽，却没有人看得出，她的内心也在瑟瑟发抖。
因为，李天宇只是没有经过初试，拿到了通关门票，已经被喷子们喷成了筛子。
如果他们知道，大台监制早已内定了MV的女主角，就是周会敏。
她只不过是来走一走形式，所有女艺人，全部都是来陪跑，只怕会气得跳脚！
当事人李天宇，却远比自认为与他同病相怜的周会敏淡定得多。
他不是不生气。
他是知道，如果当场同这些喷子打起来，别说这一次，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通告找他。
他们想干的，就是激怒他，让他失态，甚至打人。
不过，比这些人多活了一辈子的李天宇，怎会上当？
他拿着表格，转身就要走。
正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端着托盘过来，里面有好多水杯，全都装满了水。
大概是听见了，刚刚那人吐槽连水都没有一口喝，现场工作人员就被嘱咐，给这些人一人送一杯水。
工作人员一路走过来，李天宇正好往外走。
经过身边，工作人员一眼看见他脖子上挂着已通过的牌子，立即说：“靓仔，喝杯水再去试镜啦，润润喉先。”
李天宇蓦然被叫住。
一回头，一大盘子满满当当的水杯被递到眼前。
他陡然像是触电一样，猛地跳起。
工作人员没防备，递给他的那一杯水，被他撞翻在地。
“咣当”一声，玻璃杯落地开花，摔个粉碎。
原本骂骂咧咧的人，刹那间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空气一下子彻底安静。
尴尬得掉一颗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工作人员和李天宇大眼瞪小眼。
李天宇转头就走，看上去竟然像是仓皇逃跑。
刚刚的那一幕，唤醒了他最痛苦的记忆。
当天，在利舞台的化妆间，他就是这样，接了一杯不认识的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茶水。
润喉变被毒哑！
两辈子的噩梦，都自此开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李天宇哪里还敢吃喝陌生人递过来的东西？
何况，现场群情沸腾。
这么多人不满他可以不初试越级试镜，难保没有人假装工作人员使坏！
不说再放个坏他嗓子的毒药，就是往水杯里加点巴豆，让他一直不停跑厕所。
这一次的试镜，也彻底完蛋！
人心黑暗，不能不防。
在香江街头最底层苟活了三十多年，李天宇最明白这个道理。
他拔脚就走，送水的工作人员可是气懵了，破口大骂：“一个死哑巴，拽什么拽？等会试镜，看你怎样死！”
大台工作人员和那群临时来试镜的小艺人不同。
能在现场帮忙的，大多都知道欧监制的脾性。
他被华星扫落面子，恨黎晓田恨之入骨，连带着华星推荐来的新人，也讨不了好。
华星的人不用初试，直接试镜？
想想，都知道有古怪了。
所以，他敢肆无忌惮地对李天宇直接开骂。
他这一开头，后面排大长龙，自认为被李天宇占了位置的小艺人们，更加群情汹涌，纷纷跟风骂人：
“不要脸无敌！一个哑巴，居然也学人来抢唱广告歌？大台好意思收，他也好意思来！”
“这世界真就没有公平吗？我每天一大早就起来练琴练歌，一个初试都过不了！一个哑巴试都不用试，就过了？”
“他的新秀歌唱大赛冠军，八成都是黑科技作弊赢返来的！”
旁边有善良的纠正：“那倒不是，现场他连麦克风都没用，就这样清唱。可能就是那次，将嗓子唱哑了。大台过意不去，所以才给他名额表示安抚。”
“好，就算他不幸，大台同情他。他自己就没点自知之明吗？做MV是要唱歌，发不出声，靠卖惨抢其他人机会？扑街！”
愤愤不平的人并不因为李天宇“哑了”好惨收声。
李天宇还没走远，其实每一句唾骂，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的愤怒越来越汹涌。
从前，他真被毒哑，就是这样被所有人群嘲。
香江大都市，利益至上，人人争先。
这里，从来笑贫不笑娼。
这些人不敢惹加害者，对受害者却落井下石，个个都要狠狠踩他一脚。
他双拳紧攥，却逼着自己走得更快。
他不能冲动。
也不想冲动。
虽然，他可以现场说话，甚至唱几声证明自己，让这些嘴脸丑恶的家伙即刻收声。
可他答应过华星，要重重打始作俑者媒体的脸。
他也想为自己的冤屈真正出口气。
他只有忍。
人只有将拳头收回来，才可以重重打出去！
就好似面对媒体狗仔，他忍了。
到而今，这些人都认为他说不了话，都在看他笑话。
看华星和电视台笑话。
如果不是如此，他一个连自己作品都还没有的新人，即使身为新秀大赛的冠军，比起香江娱乐圈的灿烂群星，他凭什么可以天天头版头条？
也唯有如此，当他绝地大反击时，这满天污水才会化为真正助力他走得更远的巨大流量！
试镜现场，他会全力以赴，让成个电视台都知道他李天宇的名字！
这支广告歌，他势在必得！
他的冤屈，要亲自响亮地一个耳光打回去！
这些嘲笑他的人的脸，他要亲自抽烂！
大长腿走得更快，眼看就要消失在还浩浩荡荡排着大长龙的人群眼前。
正在这时——
电视广播大楼的玻璃门里，又涌出一群连初试都没过的小歌手。
一个个垂头丧气，十分难堪。
刚走出来，就听到竟然有人不用初试，直接晋级试镜直选。
更荒谬的是，那人还是个哑巴！
所有人都气炸了！
为首那个留了一头长发，扎个马尾的壮汉歌手，大手一扬，手中的纸片，纷纷扬扬，洒落满地。
他气势汹汹大踏步朝李天宇的背影追过去。
在一边看了半天戏，一直假装不知情的阿乐，这才急了。
他们在这里闹事，李天宇和这群人肯定都被刷，永不再用。
但他是现场负责人，欧监制就算心里再爽，都会推他出来背锅。
他这碟炒鱿鱼也吃定了！
他忙小跑过来，喊住那个马尾辫壮汉：“阿熊，不好在电视城打架闹事啦。这支MV风格不适合你，有合适你风格的歌，我第一时间就CALL你。”
阿熊迟疑了一下，咧嘴一笑：“谁要打架？我是想亲眼看看，开开眼界，看下哑巴怎么试镜，怎么拿下这支广告歌！”
他不等阿乐反应，忽然拔脚狂奔，朝一厂试镜处追去。
阿熊这一带头，好家伙，应者如云。
不但落选选手全都跟了过去，连还在排大长龙的人群，都哗啦啦少了三分之一。
浩浩荡荡的人流，不远不近地跟着李天宇，朝一厂进发。